張山峰、張山虎兩兄弟不斷地威脅,一時讓雲中天有點像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他覺得現在情況萬分緊急,不問問魏風不行了。
雲中天快步來到農莊裡面,只見幾間小房,一字排開,魏風與李師傅坐在靠窗的房間正在點菜。
“魏總,你出來一下。”
魏風很快跟了出來:“雲總,怎麼啦?”
雲中天這才把剛才遇到的情況告訴了魏風。
“不可能,張總絕對不可能知道。”魏風聲音高亢,態度堅決:“他在新疆那麼偏遠的地方,怎麼可能知道我們見面呢?”
“他都來到了機場,怎麼不可能呢?”
“前天下午電話聯絡,他都在新疆,怎麼可能現在到機場呢?!”魏風仍然不信。
“張山峰帶的人已經來到了機場,你說怎麼辦?”
“那就讓他來吧!”
流淌著祖籍山東大漢血液,呼吸著青藏高原風雪,出身在格爾木軍營,在軍人父親威嚴中成長起來的魏風,面對危險,他從來的選擇就是絕不退讓,拚死向前。
雲中天頭一下就大了。
多年來都生活在文明、法治的大都市,雖然也經歷過多次生死考驗,但一下就陷入到為了利益而打打殺殺的爭鬥漩渦,還是第一次遇到。
雲中天倍感焦慮與恐慌:“從廣州來西寧,本是為了幫朋友解難、求財,卻不小心遇上了這等禍患,甚至惹火燒身了,怎麼辦呢?”
畢竟雲中天經歷過很多大風大浪,見識過各種風險,也多次在較量中贏得時間和勝利。
他急中生智,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理出頭緒。
“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平息這場爭鬥。”
雲中天馬上撥通了張山峰的手機:“張總呀,跟你說好了就在西寧等著吧,我們很快吃完飯就來了。我們住在城北區的崑崙酒店。”
“那我就開車回西寧,要魏風識相點。”張山峰冷冷地道。
穩住張山峰後,雲中天回到農莊餐廳。
魏風點了一隻大土雞,至少有5斤重,滿滿一大盆,還有幾斤羊排,幾碟小炒與青菜,正與李師傅商量:
“老李,趕快打電話給你工地的經理,叫他找一些‘走江湖’的人趕到崑崙酒店旁等我們,他要在我的地盤上跟老子打,就打死他,看誰狠。”
魏風中等身材,雖然比雲中天還小几個月,但由於青藏高原常年惡劣氣候的雕刻,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很多。加上一臉的絡腮鬍,一副三角眼,說起話來斜視著人,給人一種豪氣、孤傲、狡詐、兇狠的感覺。
初次見面,真有點讓人畏懼三分。
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的張山峰,看起來牛高馬大,和顏悅色,分析問題頭頭是道,生意也做得不錯。
他父親曾是抗美援朝的志願軍人,因為不習慣於城市生活,轉業後回到湖北老家,在一個國營林場當書記。
他們的家就一直住在家鄉的古城。
他哥哥高中畢業就接父親的班到林場工作,後來也當了林場場長。
他高中沒有畢業就利用父親的關係,進入當時人人羨慕的縣外貿單位工作。
國有企業改制後,縣城所有的國有企業都慢慢走向衰落、破產、消失。他所在的外貿公司也經受了同樣的命運。
張山峰就利用這些年在外貿公司工作積累的人脈關係在全國各地闖蕩,什麼好賺就做什麼。
他利用郵政的車輛到雲南玉溪運香菸到湖南、湖北、江西倒賣,利用部隊親友的關係走私過汽車,找到在地方當領導的父親的戰友搞過工程,後來從偷偷開採小煤礦到正規開採大煤礦……等賺了第一桶金、第二桶金後,就跟隨著西部大開發的腳步,組織車隊來到西部搞煤炭運輸,後來就做西部的資源,開採西部的煤礦、金礦。
在那個龍騰虎躍的發展時代,很多政策是摸著石頭過河,倒賣、走私、採礦、運輸更多是五馬六猴的人。
只要可以賺錢,無所謂信仰,底線。
每天行走江湖,打打殺殺是常事。
張山峰的這種人生經歷,使他在紅道黑道上都如魚得水。
雲中天馬上想到今年三月,邀請廣東佛山的大老闆譚天朝來到青海,就有關生意與張山峰交流了幾天的情景。
一下飛機,張山峰就親自開著車到曹家堡機場接上他們。
“張總,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譚總。”雲中天介紹道:“譚總,這就是青海的礦老闆張總。”
“譚總好,佛山的大老闆。”張山峰忙笑道。
“張總好,我哪裡是什麼老闆,跟國家打工而已。”譚天朝輕描淡寫。
“譚總不要謙虛,現在只有國企的老闆才有錢,所有的資源都掌握在你們手裡。”
“那都是瞎說,我們沒有佔國家一分錢的便宜。哪像你們這些礦老闆,可以一夜暴富。”譚天朝幽默中不失嚴厲。
“大家認識了,那就上車去市區吧。”雲中天笑道。
張山峰之所以對譚天朝這樣好,是因為從雲中天那裡他了解到譚天朝是南方有頭有臉的企業家,也是國企的董事長,剛剛從國有企業領導崗位上退下來,是在雲中天的邀請下來青海看看可燃冰商機。
譚天朝是湖南寧鄉人,曾經的國家主席劉少奇的同鄉。因為參軍而離開故鄉,來到廣東佛山。從部隊轉業後,就分到了佛山工作。
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當時佛山地區的組織部長也是南下幹部,在湖南工作時在他家裡住過一段時間,對讀初中的譚天朝印象不錯。當在佛山部隊轉業時,譚天朝就找到了老部長,自然就分到了比較好的國有企業。
有了組織部長的關照,進步是少不了,很快就當上了企業董事長,並娶了南海縣一位海外華僑的女兒,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由於根紅苗正,他除了擔任國企董事長職位之外,還有國家其他身份。
他曾是廈門大老闆賴昌星的工作聯絡人,引導曾經的中國女首富張茵走向紙業創富之路,退休後經常跟碧桂園地產的老闆楊國強,美的集團的老闆何享健,佛山照明董事長鍾信才等喝茶談天……閱人無數,懂得風水、會相術。
張山峰一邊開車,一邊猜想,並暗下決心:“譚天朝肯定很有錢,也很有資源,一定要緊緊抓住他。”
車速很快,一路順暢,看來張山峰對西寧非常熟悉。
車子很快就來到了西寧市中心,住在西寧最繁華的湟水河旁的銀龍大酒店。
銀龍大酒店是西寧當時最高檔最時尚的五星級酒店,離青海省委省政府的勝利賓館很近,各種設施齊全。
“譚總,就住在這裡,將就一下,青海不比廣東,沒有什麼好酒店。”張山峰小心翼翼。
“是來西寧辦事,不是來享受的,客氣什麼?”譚天朝笑道。
“越是辦事,越是要吃好喝好睡好。”
“有這好的酒店,肯定吃得好、睡得好。”
大家都笑了起來。
雲中天特別邀請譚天朝來西寧,還是因為張山峰說的:“為了可燃冰生意之事,一定要請一位有實力的大老闆參與,做這麼大的事,需要現金。”
為了迎接譚天朝來西寧,雲中天也做了一些準備,約了當地市、州熟悉的領導見面交流,並特別與譚天朝一起晚餐。
張山峰為了展示他的誠意和實力,花費了不少心機。陪他去當地最大的寺廟塔爾寺朝拜,互助土族感受,青海湖遊覽。
在交流中,譚天朝對可燃冰生意,對張山峰也有了初步的判斷。
離開西寧時,譚天朝除了講一些面子上的客套話之外,還悄悄告訴過雲中天一句話:“張山峰額頭上長有一個像包公一樣的新月印,說明此人足智多謀,笑裡藏刀,口蜜腹劍,在生意上心狠手辣,不得不防。”
當時雲中天還不以為意:“譚總真會說笑,新月印是天生的吧,張山峰大小也是一個成功的老闆,不會那樣狠吧。”
現在看來譚天朝還真是說得有點道理。
於是,雲天對魏風說:“魏總,我很佩服你直面困難的勇氣,也知道你處理問題的藝術,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雙方矛盾因我而起,你們都不要衝動,要聽我的。”
李師傅馬上應道:“雲總說得有對,現在是和諧社會,什麼事情都要坐下來談,不能打起來。”
李師傅實際上是一個靠運輸起家的小老闆,名叫李青龍,陝西漢中人,從15歲開始就跟隨只比他大幾歲的叔叔跑運輸。30多年前買了一臺效能很一般的解放牌大卡車,來到青藏高原跑運輸。
以前的解放牌汽車,在世界屋脊開起來非常吃力,就連轉動方向盤都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行。西部高原缺氧,車子跑起來更加艱難。特別是遇到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坡時,汽車不僅行走的速度比人還慢,而且稍不留意就會發熱爆胎,因此沿途需要不斷加水降溫。
好在青藏高原一馬平川,絕對高度絕對高,相對高度相對低,但也常常累得人丟盔棄甲。
後來他跟在崑崙市魏風工作的企業拉源料,認識了魏風,併成為了好朋友。
李青龍一邊跑運輸,一邊做燃料生意,賺點辛苦錢,做了個不大不小的老闆。他知道做生意要講道理和方法,和氣生財,特別不能亂來。這也許是陝西“皇土”中生長起來的基因特質使然。
心中有事,茶飯不香。大家都沒有胃口,胡亂的吃了幾口就上了車。
從西寧曹家堡機場到西寧市區大約半個多小時車程,1點半就到了西寧市區。
李青龍車並沒有直接開到崑崙賓館,而是拐到旁邊的一條橫街。
魏風表面上很坦然無畏,實際上他要李青龍在西寧找的十多個在江湖上混的西北人,早已帶上大刀、鐵棍等武器在崑崙賓館附近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