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門的日子像被上了發條,緊湊而充滿力量地流逝著。這兩年,藍天就像一隻被仇恨驅使的陀螺,在復仇和修煉之間瘋狂旋轉,片刻不停。
夜裡,當黑暗吞沒了整個世界,所有人都陷入沉睡時,藍天獨自來到那座陰森的祭壇前。四周死寂一片,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聲。他目光如炬,雙手迅速而熟練地變換著手印,嘴裡低聲念著古老而神秘的咒語,那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刻骨銘心的仇恨。
祭壇上的燭火劇烈地跳動著,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拉扯,映出他扭曲而決絕的面容。每一次詛咒,都是拿自已的壽命當賭注,可藍天不在乎,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讓屈名峰主付出代價。
白天,藍天就像一塊乾涸的海綿,拼命汲取著修煉的養分。他抱著那本《陰符經》,逐字逐句地研讀,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每一個晦澀的字元在他眼裡都是通往強大的密碼,他反覆琢磨,直到那些文字像是刻進了他的骨頭裡。
練劍的時候,他更是像著了魔。空曠的場地上,只見他手持長劍,身形舞動如電,每一劍揮出都帶著呼呼風聲,像是要把周圍的空氣都劈開。劍法越來越凌厲,一招一式都彷彿帶著他的怒火和仇恨,能把石頭都斬成兩半。
山林成了他修煉遁術的天然道場。他像一隻土撥鼠,瞬間消失在泥土裡,感受著大地的脈搏和呼吸,領悟土遁術的神奇;又像一塊金屬,藏身於礦石之間,體會金屬的冰冷和堅韌,探索金遁術的奧秘。
兩年的汗水和心血沒有白費。屈名峰主被藍天這陰魂不散的詛咒折磨得夠嗆,足足丟了一百多年的壽命。
這位平日裡不可一世的元嬰後期強者,終於坐不住了。他臉色鐵青,急匆匆地找到君無悔掌教,腳步慌亂得像是被獵人追趕的兔子。
“掌教,您可得給我做主啊!那藍天不知道使了什麼邪法,這兩年把我折騰得夠嗆,再這麼下去,我這條老命都要沒了!”屈名峰主滿臉焦急,平日裡的高傲蕩然無存,眼睛裡滿是驚恐和無奈。
君無悔掌教皺著眉頭,眼神裡透著一絲疑惑和凝重。他知道,藍天這孩子不簡單,背後恐怕還有巫門撐腰,這件事,怕是沒那麼容易解決。
君無悔掌教身著一襲白色長袍,神色冷峻,帶著一臉陰霾的屈名峰主,來到了巫門總部斷魂谷。二人剛踏入谷口,一股陰森的氣息便撲面而來,周圍的樹木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彷彿在低語著即將到來的緊張與不安。
六位長老身形如鬼魅般閃現而出,衣袂飄飄,將君無悔掌教和屈名峰主團團圍住,強大的靈力波動在空氣中震盪。大長老炙炎目光如炬,直視君無悔,聲若洪鐘地問道:“靈虛劍宗的君無悔掌教,今日不辭辛勞蒞臨我巫門,不知所為何事?我巫門雖一向與各門派井水不犯河水,但若是有人存心挑釁,我等也絕不退縮!”
君無悔掌教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輕聲說道:“炙炎長老,何必如此緊張?我此番前來,不過是為了化解一場小小的誤會。”然而,他的眼神卻掃過在場眾人,似乎在暗中估量著巫門的實力,言語中的“誤會”二字,也讓人捉摸不透到底所指何事。
君無悔掌教神色嚴肅,目光如炬地看向巫門眾人,緩緩開口說道:“諸位,今日我前來,實是事出有因。這兩年間,屈名峰主身上發生了一件離奇之事,他的壽命竟毫無緣由地大量流失,這絕非正常的修煉損耗或意外所致。”
說到此處,他微微一頓,眼神有意無意地掃向藍天,接著道:“我靈虛劍宗遍查無果後,多方打聽,發現唯有巫門的詛咒之術能有如此詭異的效果。而屈名峰主細細想來,與他有仇怨的,便只有這位藍小友了。”
巫門大長老炙炎臉色一沉,上前一步說道:“君掌教,無憑無據,可莫要隨意汙衊我巫門弟子。雖說我巫門確實有詛咒之術,但這也不能就認定是藍天所為。”
幽影長老身形鬼魅般從陰影中踏出,黑袍隨風獵獵作響,聲音低沉而冷冽:“君掌教,我巫門的血咒之術繁雜多樣,其中確有一門燃壽咒。但這咒術兇險異常,施展之人需以自身壽命為代價去詛咒他人。”
說著,幽影長老的目光宛如實質般在藍天身上打量了一番,而後轉向君無悔,繼續道:“您且看看藍天,他如今氣息沉穩,靈力充盈,哪有半分像是施展過燃壽咒損耗自身壽元的模樣?若真如您所言,頻繁使用此等咒術去詛咒屈名峰主,他豈會這般完好無損?怕是早已形銷骨立、命不久矣了。”
藍天聞言,神色平靜,目光坦然地與君無悔對視,雙手抱胸,不置可否。他心中清楚,這燃壽咒雖的確是自已用來報復屈名峰主的手段,但每次施展後,他都憑藉著巫門的豐富資源和自身頑強的毅力,在隱秘之處默默調養恢復,並未讓這咒術的副作用過多地顯現在外表。
屈名峰主聽到幽影長老這番話,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他心中也有些疑惑,畢竟以常理推斷,若藍天真的頻繁施展如此惡毒且自損的咒術,不可能毫無異樣。但他又篤定自已所遭受的這一切詭異的壽命流失必定與藍天有關。
君無悔掌教神色複雜地望向藍天,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道:“藍天,這世間的恩怨情仇猶如一團亂麻,有時並非表面那般簡單。屈名峰主當日之舉,實則是被那趙凜小人所蠱惑矇蔽,才犯下大錯。如今他已知錯,也願意為此正式向你道歉。”
說著,君無悔掌教側身示意屈名峰主上前。屈名峰主滿臉漲紅,眼中雖仍有不甘,但在掌教的目光逼視下,還是硬著頭皮向前一步,對著藍天拱手彎腰,低聲道:“藍小友,此前是我豬油蒙了心,被那趙凜利用,對不住你和蘇姑娘,還望你能原諒我這一次。”
藍天聽聞此言,雙手緊握,指甲嵌入掌心,心中恨意如潮水般翻湧。他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屈名峰主,咬牙切齒地說道:“原諒?你輕飄飄的一句道歉,就能換回蘇念雪的命嗎?她死得那般悽慘,這些日子,我每每想起,都心如刀絞。你可知我這兩年是怎麼過來的?”
君無悔掌教見狀,輕輕嘆了口氣,繼續勸說道:“藍天,我知曉你心中的痛苦難以消解,但屈名峰主這兩年也因你的詛咒遭受了極大的代價,他的壽元銳減,修為停滯,這也算是他的報應。況且,事已至此,我們總要向前看,莫要讓仇恨矇蔽了雙眼,耽誤了你自已的前程。”
屈名峰主走上前,神色略顯緊張與尷尬,聲音壓得很低:“藍天,我知道此刻你對我恨之入骨,但我真的有件極為重要的事,非得私下與你講清楚不可。此事關乎你,在這裡不方便說。”
巫門長老們見狀,面露擔憂之色,大長老炙炎向前一步,想要阻攔:“藍天,小心有詐。”
藍天抬手製止,目光堅定地說道:“長老放心,我自有分寸。”
屈名峰主在前面引路,藍天緊緊跟隨,兩人來到一處偏僻的山谷角落。周圍靜謐無聲,只有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彷彿也在為這緊張的氣氛而忐忑。屈名峰主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藍天,深吸一口氣!
屈名峰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與地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他雙手伏地,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聲音中滿是誠懇與悔恨:“藍天,我知道我罪無可恕,今日特來向你負荊請罪。這兩年被你詛咒,我日夜遭受著身心的折磨,也開始反思自已的過錯。”
說著,他顫抖著雙手從儲物戒指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三個散發著微弱光芒的靈魂體,正是白啟山、藍宇軒和藍悅姚。“在趙凜死後的遺物中,我偶然發現了他們的靈魂,當時已幾近消散,幾乎無法挽救。
這兩年來,我四處奔波,散盡家財蒐集各類珍稀的天材地寶,耗費無數心血,才讓他們恢復了這一點靈智。我知道,這遠遠無法彌補我曾經犯下的罪孽,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無錯書吧藍天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靈魂體,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他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著,伸出去想要觸碰卻又怕驚擾了這脆弱的靈魂存在。
往昔與親人相處的溫馨畫面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此刻的他,心中五味雜陳,憤怒、仇恨、悲傷、意外交織在一起,讓他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