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的蒼茫嶺、大荒山上、荒天宗內。
此時,一把鋒快的寶劍,抵在莫楓的喉嚨上。
莫楓眼圈通紅,聲音顫抖著問:“二師姐!這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啊?”
“荒天宗已經無可救藥,師父瘋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尉遲慰心拿在手中的劍一顫,聲音有些冰冷。
“那你就跟著這群強盜,洗劫宗門?背叛與你一起長大的師兄師弟!是嘛?”莫楓怒吼著質問,眼睛瞪的如銅鈴一般,手指著對面一群人。
尉遲慰心眉頭一皺,緊接著就瘋狂笑起來:“哈哈!你說他們是強盜?你說他們洗劫宗門?”
“你知不知道?眼下這些人,一會可都是我的好師叔,好師伯!最後再問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說到這裡,尉遲慰心眉間含煞,眼神冷冷盯著莫楓。
莫楓手中的鐵鞭“噹啷”一聲落在地上,嘴角流出一絲苦澀:“我不走,二師姐!如今你叛宗門而去,跟他們走了以後,可別後悔!”
“我?後悔?我為什麼要後悔?我劍仙體質,慧蘭的靈根!如果再待在這個破爛的宗門,我才會後悔!”尉遲慰心更是仰天大笑,聲音久久不絕。
“莫楓?跟我走吧,這裡沒前途!”尉遲慰心眼底閃過一絲異色,語氣更是彷彿是在祈求莫楓一般。
“慰心…你還猶豫?這已經不是你的宗門了!”對面一箇中年道姑模樣打扮的人,皺著眉頭,陰沉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是!師尊…”
然後就是那對著毫無防備的莫楓,朝丹田飛起一腳!
這劇烈的疼痛感讓莫楓不禁眼前一黑!接著耳邊就傳來對面人嘖嘖之聲:“這人…算是廢了!”
“嗯!不廢,也無法修行到真人境界嘍…”
“這女娃真狠!有股子咱們逍遙門的狠厲勁!霹靂仙子,這女娃老夫可是有些眼紅了!”
耳邊紛亂嘈雜的聲音,讓莫楓漸漸的失去了知覺…
燕州的雨,極冷!不知過多久莫楓,從冰涼的雨水中醒來…
斷壁殘垣,燒焦的破屋!躺在泥濘之中,呼吸微弱的大師兄,和蹲在牆角一直哭個不停的小師妹…
師傅被雨淋的渾身溼透,可口裡更是瘋瘋癲癲的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語。
莫楓費力的爬起來,四下裡張望。前院一間被雨水澆滅大火的草堂,後院一座石屋。除此之外,宗門全部化為焦土!
費力的將大師兄拖入草堂,莫楓喘息片刻,勉強抱起小師妹一併送了進來。
幹完這一切,莫楓的腿彷彿灌了鉛一般沉重,倚在草堂前莫楓“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
“師傅,跟我走吧…”莫楓走到師傅身邊,費力的扯住師傅的衣袖,緩緩的把師傅拽入草堂之中…
大師兄醒了,不停咳血。莫楓被尉遲慰心一腳震傷了丹田,原本道士中境的他,退到剛入門道童初境。
現在的莫楓,比常人強不了多少,甚至連自已之前的鐵鞭,都再也無法拿起。
雨一直下了三日,天晴之後,三個月的時間裡,山上就再也沒有下過雨…
“道…道…道古…啊!…哈哈…道…”茅屋後堂,傳來師傅瘋癲的叫喊之聲。
“哎!師傅是徹底瘋了…每月一次,每次三天!紅著眼睛的師傅,可真夠嚇人的!”坐在茅屋前石階上的莫楓嘆了口氣,有些痛苦的捂著腦袋。
師傅劉多寶一早就被用鐵鏈綁住,牢牢的鎖在後院小石屋中,畢竟到了晚上,師傅那血紅妖異的眼睛,太過嚇人了。
莫楓坐在茅屋前的石階之上,向左看看是喘氣還費勁的大師兄西門大年。
向右看看拖著兩桶鼻涕,有些鬥雞眼的師妹斑斑。
再看看手中見了底的糧袋子,心中竟然也有了想散夥的衝動!因為三個月,對誰來說,好像都能想明白一些事情了。
莫楓眉頭皺起,聽著石屋裡,師傅一遍遍的喊:“道…道古…啊!…哈哈…道…”更是有些心焦!
此時小師妹肚子咕咕的響起,然後這小傢伙拉了拉莫楓的胳膊,然後張開嘴,指了指自已的嘴巴。
看到這一幕,莫楓頓時火了!他抬手朝小師妹就是一個腦瓜崩,同時大聲喊:“吃!吃!吃!成天除了吃,你還會幹什麼?這麼大了!連話你都不會說?”
小師妹沒有家人,是被師傅不知道從哪撿來的,應該是有口疾,至少莫楓從未見過她說話。
見到莫楓可怕的模樣,她頓時嚇的“哇”一聲哭了起來,然後這丫頭起身,飛快的爬到大師兄懷裡,一手指著莫楓,委屈的繼續咧著嘴哭。
莫楓一把開啟小師妹的手指喝道:“你還學會指人了?你再指我一個我看看?”
看著莫楓一臉怒意,小師妹躲在大師兄懷中,哭的更厲害!
大師兄嘆了口氣,眼中透出遲疑:“小師弟,知道這些日子你修宗門辛苦,但你火光什麼?斑斑她還是個孩子啊!”
原來莫楓趁著這些日子天好,就著宗門被燒燬的房屋,用破木板,隔出幾間臥房,勉強讓眾人住了下來。
“她是個孩子?她一頓省著吃都能吃八個饅頭!你還問我在火光什麼?沒見糧袋子空了麼?我火光咱們明天吃啥!”
“還有你,西門大年,你就慣著她吧!這宗門,這日子,算是到頭了!我反正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莫楓有些激動,顫著手指指著大師兄咆哮。
大師兄嘆了口氣,眼神有些落寞:“小師弟,你何苦發如此大的脾氣?宗門今日模樣,師傅如今這狀態,誰又願意看到?”
“好吧,我不跟你吵,你是大師兄,說什麼都有理行吧?一會咱們把行李分了,各自散夥!”莫楓一揮手,索性扭頭望向別處。
大師兄聽到莫楓的話後,瞬間打了個冷顫,隨即恢復正常,平靜的說道:“行!師傅房裡那床新被子給你!”
莫楓轉過身,皺起眉頭,悵然若失的問了一句:“那你呢?到現在你還不覺得,那天二師姐說的有些道理?”
因為莫楓知道整個荒天宗,如今能當出錢的,可能就是師傅的那床新被了。
“我?我是師傅的大徒弟,你們誰走,我都不能走!我得給師傅養老送終呢!”說完,西門大年低下頭,神情中有些失落,但轉瞬就又抬起頭,看著莫楓愉快的笑了起來。
聽到這裡,莫楓有些動容問:“你說的…是真心的?”
“小師弟?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西門大年說完,抱著懷中的小師妹不停的哄著。
過了一會,西門大年又滿臉寵愛的自語:“況且小師妹現在連話都不會說,還那麼能吃,我都走了,她以後怎麼辦?”
莫楓眯著眼睛,看了許久自已的大師兄,彷彿之前不認識一樣。
莫楓突然眉頭一展:“大師兄,你如果繼續勞作操持,養活他倆的話,以你現在的傷勢,修為可就退回普通人了!”
西門大年深吸一口氣,乾笑了幾聲:“來山上之前,誰又不是普通人?師傅如今得了瘋病,我大不了將這身本事還給師傅唄?實在不行,我種田也能養活他倆!”
“呵呵!行!你能當老大,當時師傅果然沒瞎!”莫楓衝大師兄伸出拇指!
“謝謝!人終該有所為,有所不為的…”西門大年衝莫楓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極為平靜的淡然。
莫楓沒說話,轉身一步一步走上臺階。
“小師弟,被子在師傅臥房裡!”西門大年提醒道。
莫楓頭也沒回,“哼”了一聲:“誰要那臭老頭蓋過的被子!我要去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