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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眉目

話說蘇家三口人在廳裡討論的一籌莫展,藍臻卻是睡得香甜,一覺醒來太陽已然快落山,喝了杯牛乳又用了些點心她便讓下人領著自已去廳堂,還未走近就聽到蘇慎的聲音“人家堂堂的公主被你這頭豬悶聲不響的拱了,竟連個像樣的典禮都沒有,你讓我這老臉往哪擱?我怎麼向皇上交代?怎麼向閔澤王交代?”

“川兒,不是為孃的說,這次你真是草率了!婚姻不是兒戲,沒有三媒六聘就讓人家姑娘懷了你的孩子,往後的路她要怎麼走?保護她?當真能保護的了嗎?你總不能時時刻刻在她身邊,她總要和別人交往,若那些多事的人嚼幾下舌頭,有事沒事說上幾嘴,豈不是讓臻丫頭受委屈?”

“你呀,就沒讓我這個老頭子省心過……”

藍臻聽到他們數落自已的夫君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心疼的,但聽到二老處處為她著想心又暖烘烘的。她笑笑抬腳進了廳裡,三人看她進來都慌的起來要扶她,藍臻靦腆的笑笑給二老行禮,蘇夫人趕緊托住她的手臂將其拉到身邊坐下笑問“臻兒醒了?餓不餓?有什麼想吃的給伯母~呃,不是,給孃親~呃,給我說,我讓下人去做。”

藍臻聽了忍住笑意柔聲答道“謝謝孃親的關心,臻兒還真有想吃的。”說完不著痕跡的瞟了蘇洛川一眼。

蘇洛川聽到她喊“孃親”心裡頓時美開了花,剛才傷腦筋的事立刻忘到了九霄雲外。

“想吃什麼?”蘇母聽到藍臻叫自已“孃親”心裡也是一暖,趕忙溫聲問道。

“嗯,聽洛川說咱們府裡有一種又好看又好吃的點心叫玫瑰冰雪酥,臻兒從沒吃過,很想嚐嚐呢!”

“嗨~,這還不簡單,讓廚房做上一些,隨時備著。這個天不是有玫瑰的季節,所以不能立刻讓你吃到,但孃親保證明兒一早你定能吃上,可是晚了?”

“不晚,不晚,臻兒謝謝孃親的疼愛。”

蘇母本沒有女兒,如今看到藍臻這樣可人心都要化了,一激動也忘卻了剛才的煩惱,唯有蘇國公看著這和諧的畫面一籌莫展。

藍臻見蘇慎眉頭緊皺便知他定然是為了自已和蘇洛川的事情煩擾於是開口問道“爹爹是為了我和洛川的事情煩惱嗎?”

藍臻這一聲“爹爹”把蘇慎喊的心裡一顫,蘇洛川從小到大都是隻惹他生氣的主,從不曾讓他省心,如今小姑娘一聲“爹爹”倒讓他的心柔軟了起來,於是溫聲答道,“洛川如此胡鬧,實在是委屈了公主,老夫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給閔澤王一個交代。”

“爹爹叫我臻兒便是,在家裡並無公主,我只是洛川的妻子,是您和孃親的兒媳。您老不必憂心,其實之前和皇叔出使慶雲時皇帝蕭寅曾和我們有過一個約定,若閔澤能和慶雲聯姻便保證百年之內兩國不會起戰事,友好相處,互通有無。皇叔那時不敢隨意做主應承,回去後這個事就擱置了,如今我和洛川走到一起,這聯姻便順理成章了,聞名天下的玉容公子配閔澤的公主實際上綽綽有餘呢!”說完她笑著瞟了蘇洛川一眼。

“臻兒萬不可這樣說,你堂堂的公主尊貴萬分,萬不可貶低自已。這臭小子是有點才分,但能遇到你還真是三生有幸。”蘇母認真的說。

藍臻明顯感受到蘇父、蘇母對自已的喜歡,心裡暖暖的。她從小就夢想著能像普通人家一樣承歡父母膝下,其樂融融的相處,沒有利益紛爭,沒有勾心鬥角,只有對彼此的愛與關心。此刻在蘇洛川家裡,她感受到了這種溫暖。她拉了蘇母的手說“孃親,謝謝您和爹爹,你們沒有埋怨我們不計後果的任性,反而憂心我會不會受委屈,臻兒汗顏,讓您二老為我們操心了。”

“傻丫頭,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就交給你公爹了,你們小兩口安心便是。”

蘇慎點點頭接話道“既然之前兩國有過約定,那便好辦了。我這就進宮去,你們安心在家待著,行了這近一月的路確實乏累,那就好好休息。”說著便準備出去。蘇母拉了藍臻的手開始聊起家常,藍臻一一回應,偶爾蘇洛川在旁邊解說一通,倒是其樂融融。

沐熙回到王府沒多久便收到丞相府的拜帖,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老太太身邊貼身侍候的周嬤嬤,看見沐熙她便要行禮,沐熙趕緊快走幾步將其托住,然後讓人攙了去廳裡喝茶。

原來是老太太知道他們一行人回來了,實在想的難耐,故派了周嬤嬤來送拜帖順便看看她們母子,沐熙讓人抱了米團過來,嬤嬤一看小米團乖巧的模樣喜得合不攏嘴,沐熙將米團遞過去,周嬤嬤一愣隨即接了過來嘴裡說著“謝謝二小姐。”主僕說了一會話,周嬤嬤便起身告辭,沐熙讓她轉告祖母:明天是臘月初一,不適合回孃家,等初二便回丞相府拜見,讓她老人家安心便是。周嬤嬤一一應了趕著回府去。

蕭燁晚上回來沐熙遂將初二回孃家的事告訴他,蕭燁很是贊成,表示願意陪她一起回去。兩人說了會兒話,蕭燁又道,“母后也想見見米團,今日她老人家說了許多話,後悔之前對你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如今反而羞於見你。明兒臘月初一,正好要祭拜,我想著咱們不如一起進宮,你覺得可好?”

沐熙愣了愣問道,“他們不會把米團留在宮裡吧?”

“自然不會!米團這麼小,留在宮裡他們誰能看的了?”

“別的我倒不擔心,我只擔心他們會用米團威脅我們。”

“不至於,我們沒做錯什麼,也沒有什麼把柄在他們手裡,何況我也沒什麼野心。即便是太后喜歡米團,就算天天帶米團進宮,我也不可能將他留在那裡,他跟著你習慣了,跟其他人都不適應,放心吧,我會在你身邊的。”他安撫式的拍了拍沐熙的背,沐熙點點頭沒再說話。

初一早晨蕭燁早早的去宮裡參加祭拜,用過早膳才回來接他們娘倆一起進宮,沐熙將自已裝扮了一番,又給米團打扮好一家人才出門。進了宮門便看到門口停了一頂轎攆,領頭的看到他們三人趕緊行禮說,“請王妃抱著世子移步轎攆,太后老人家說天寒地凍,小世子不適合待在外面,以免著涼感染風寒。”夫妻二人聽後互看了一眼強忍著笑,沐熙點點頭攜米團進了轎攆,蕭燁走在旁邊時不時和他們母子說幾句話,沒一會便到了安慈殿,太后抬眼看見一家三口走進來忍不住翹起了嘴角,這懷裡的小傢伙妥妥的隨了他父王和母妃,三口人都是明眸皓齒光豔照人,衣著服飾高貴卻不顯華麗,三人笑語淺談款款而來,光是看著便讓人如沐春風。進來後三人先行了禮,太后高興的伸出手要抱米團,小傢伙一臉沉靜並無太大反應只是瞪著烏黑的圓溜溜的眼珠靜靜的看著她,沐熙知道這讓太后多少有些尷尬,為了緩解氣氛她便溫聲說,“米團,這是皇祖母,是你父王的母親,是和你極親近的家人呢。”米團愣了片刻才向太后伸出手,太后高興的趕緊接過來又是摟又是抱又是親,那些珠寶瑪瑙等各種寶貴的物品在這一刻都成了米團的玩具,太后留了他們用午膳,蕭燁未推辭,沐熙也沒有出言反對,反倒是米團到了用膳的時間玩累了被雲英姑姑抱到旁邊的臥房睡了多半個時辰。午膳擺好三人便都入了座,太后看沐熙比之前的話明顯少了很多,便知離京前她著雲英姑姑帶的話多多少少是傷了小丫頭的心。

用過膳漱了口太后說道,“想來沐熙是生哀家的氣了,你離京前我讓雲英姑姑去找過你,說的話確實重了一些,可是哀家是慶雲的太后,凡事都要為江山社稷著想,還希望你能明白。”

木沐熙微微一笑說道,“母后哪裡的話?兒媳並不曾放在心上,您你說的沐熙都明白,生在皇家有時候更多的是身不由已。”

“你能體諒最好,只是這些日子讓你受苦了,還連累了林丞相和林老太太。哀家每每想起便覺得心頭難安。”接著轉頭對蕭燁說,“你得空要去丞相府請罪,讓林家老太太這麼大年紀還顛沛離流,實屬哀家教子無方,慚愧啊!”

“母后多慮了,家父和祖母並未曾有過任何怨言,大局當前,一切為了慶雲著想。凡事沒有對錯,或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所有的這些想來都是我們人生的經歷,酸甜苦辣都嘗過才能叫做人生吧!”

太后贊同的點點頭,心道難怪蕭燁迷戀她,這心胸這格局在慶雲一眾女子之中真是寥寥無幾。她知道無論如何終究是自已將那個開朗的丫頭推的遠了些。不過這倒不算什麼,只是他的小兒子差點被毀了一生,每每想起便覺得後怕,還好有這丫頭,才讓她這老太太沒有遺憾,她心底深處對沐熙又是感激的。

三人聊坐了一會,太后讓人煮了甜湯,等到米團醒了,大家都用了些,蕭燁便攜了他們娘倆打算回王府。

御書房裡,蘇慎筆直的跪在殿中,蕭寅沉默著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上,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好一會兒才說,“給蘇卿賜座!”蘇慎被扶起在旁邊坐下只聽蕭寅說,“事情倒並不算太糟糕,想來閔澤的皇帝應該也是知道一二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想來他也能想通,朕會派使臣去一趟閔澤,他們兩人的結合能換來兩國百年之好,倒也被不失為一樁美談。行了,朕並沒有錯怪他們的意思,蘇卿,恭喜啦,就要當爺爺了。”

“陛下說笑了,臣惶恐。”蘇慎趕緊起身說道。

“你少給朕來這套,朕一點沒看出來你哪裡惶恐。”說完哈哈大笑起來,蘇慎忍著笑默默低下了頭。

蘇慎也沒想到事情竟然能得到皇帝的肯定並且輕而易舉的便同意了。回家的路上他專門停下馬車,買了醉香居有名的的醬肘子和烤鴨拿回去給藍臻品嚐。

於蕭寅來說蘇洛川和藍臻能成婚是極好的事情,這些年東平國一直對慶雲虎視眈眈,慶雲不想再樹敵,如果和西鄰的閔澤也成為敵人早晚會有一場戰爭。但現在有了聯姻,兩國可保證一百年內和平相處,而且還可以讓東平國有所忌憚,慶雲沒有戰爭,對百姓來說是件好事,起碼可以少受些疾苦。所以蘇慎今日前來,蕭寅極力壓抑住心中的雀躍,一本正經的裝做思考,待他離開之後趕緊手書一封著人專門送至藍營手中,共同商量蘇洛川他們二人婚事。

藍臻本想著要親自去見一見蕭寅,沒想到事情能如此順利,她知道自已和蘇洛川結婚對兩國之間百利無一害,兩國成了盟國那東平國也不再敢妄動,甚至成了一個制約,而且慶雲和閔澤兩國之間互通有,經濟上多了一些往來,絕對是好事。看著一家人都圍著她忙活,藍臻心裡很暖很甜,午膳也比往日多吃了一些,很給面子的將蘇慎買來的醬肘子和烤鴨多用了一些,蘇慎樂的直笑。蘇父蘇母很久沒和蘇洛川一起圍坐著如此融洽的用過飯了,蘇母想到以後一家人可以常常這樣圍在一起用膳並且說說笑笑,開心的熱淚盈眶,看著藍臻真是一百個滿意。

從宮裡出來沐熙突然道,“我想要去花葯心語看一看。”

“這有何難?那便一起去吧!”蕭燁說著將米團接過來抱在懷裡,然後伸出一隻手扶著沐熙上了馬車,三人一同去了花葯心語。

店裡還是一如既往的人來人往,掌櫃的看到他們三人進來激動的想要行禮,沐熙笑著搖了搖頭,掌櫃的趕緊將他們三人請進院子然後通知翠香。翠香正在廚房裡研究零食聽見聲音跑出來,當看到沐熙的時候,眼裡瞬間盈滿了淚水,撇了撇嘴委屈的哭了,接著便跪了下去,沐熙趕緊上前將她攙起來,“這是做什麼?以前怎麼對你說的?不要動不動就跪。”

翠香擦了擦眼淚委屈的說,“主子,您和王爺終於回來了,奴婢以為您再也不要奴婢了。”

沐熙將她擁進懷裡拍著她的後背安撫的說,“傻丫頭,怎麼可能不要你呢?你可是陪我一起長大的妹妹呢!”

正說著劉勇推門進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先是一愣,然後趕緊過來行禮,然後從袖子裡拽出手巾遞給翠香帶著笑意說,“香兒莫哭了,你難道讓主子們都一直站在這裡?”

翠香恍然趕緊擦了眼淚將沐熙他們曾經的房門開啟請他們進去,這時她才注意到蕭燁懷裡的米團,她驚喜又有些疑問的問道,“王爺,這是小世子?”接著又看向沐熙。

沐熙笑著點點頭,蕭燁點點頭說道,“正是。”翠香聽後高興的看著米團。

“你抱抱他,想來他應該是願意找你的,你會做那麼多零食,定能成為他想親近的人。”沐熙笑著調侃道。

翠香趕緊張開手溫聲說,“小世子,讓奴婢抱抱你可以嗎?奴婢這裡有好多好吃的呢。”

米團瞪著黑溜溜的眼珠看著她好像在思索似的片刻咧開嘴笑了然後張開手臂將身子傾向翠香,翠香趕緊接過來,主僕二人嘟嘟囔囔說著話向廚房走去。

“你去忙吧,我們去房間坐一坐。”沐熙對劉勇說。劉勇退下,二人進了房間,熟悉的氣息撲面而,蕭燁牽著沐熙的手和她相視一笑然後將她攬入懷裡感慨的說,“我再也不會弄丟你了,回想那些過往,我常常會心驚膽戰,如果真的再也尋不到你,我將如何度過下半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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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熙將臉埋在他胸口,緊了緊摟著他腰的手臂,低低迴道,“你若不棄,我必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