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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獲罪

沐熙讓翠香連夜做了一些鍋巴和黃桃,第二日一早打包好差人送去驛站。翠香站在沐熙對面一邊泡茶一邊說“主子,聽人說六王府被查封了,門上貼了大大的封條,一早去了很多禁軍,不讓在王府周圍活動。不知道這六王爺和六王妃犯了什麼事……”沐熙聽著心裡又開始不安起來。

直到晚膳時間蕭燁也沒有回來,戌時的時候冷風前來稟報,說王爺回了王府,因為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暫時不會回花葯心語。沐熙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她仍舊叮囑冷風好好照顧王爺然後便讓他趕緊回去。撫了撫小腹她輕嘆了一聲,腿上的傷口在漸漸癒合,偶爾會有一些癢,算著時間也快拆線了,天氣漸漸變熱,整個人也跟著煩躁起來。

藍臻回去的涵文很快下來,雖然有萬般不捨,但仍要按日期一早啟程。離開前一晚蘇洛川在驛站陪她直到深夜,好說歹說才將她哄睡,第二天一早藍臻收拾好隨身帶的物品,一直在人群裡尋找蘇洛川的身影。隨行的護衛一再催促,藍臻只得離開。皇帝下旨務必要將藍臻安全送到閔澤,因此他們一行人光護送的護衛就有三十人,車伕擺好馬凳請藍臻上馬車,她戀戀不捨的環看了周邊,依舊沒有蘇洛川的身影,濃濃的失望湧上心頭,嘆了口氣強笑著給枝枝擺了擺手抬腳上了馬車。在掀開簾子的剎那,她驚住了,蘇洛川正搖著扇子笑意盈盈的看著她,“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驚喜的問。

“我送你回閔澤啊。”

“你送我?可是你為什麼會在馬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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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隨行的御醫,身體稍弱,不會騎馬。”

藍臻眼眶瞠了瞠,他真是說假話不打草稿,不過她很喜歡這個爛爛的理由。幸福來的太突然,她扔下包袱高興的一下撲進他的懷裡,蘇洛川將她接住撫了撫她的頭髮,也跟著開心的笑起來。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向閔澤出發了,此刻的藍臻只盼著隊伍能夠走慢點,再慢一點,讓她好和蘇洛川多待一些時日。

沐熙一夜輾轉反側,才起來沒多久,便見翠香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主子,不好了!”

“怎麼了?”

“剛才劉勇從街上回來,看到很多禁軍進了丞相府,聽說早晨上朝得時候丞相說了不該說的話得罪了皇上,皇上一氣之下便要沒收丞相府所有財產,將其貶為庶民。”

林沐熙聽後噌的一下子站起來,因腿上的傷口還未拆線,過大得幅度讓她疼得直吸氣。趕緊讓劉勇備車,她要立刻去丞相府,接著吩咐冷澈去王府找蕭燁。翠香扶著她一瘸一拐得出了門,她腦中閃過那滿頭白髮的老人慈祥的臉,想起她將自己摟在懷中得情形,想起那個冷峻的男人看她時愛憐得表情……忍不住鼻頭一酸,雖然她沒有和他們一起生活過,可他們卻是原主最親近得人,她不可能坐視不理。

或許是因為太心急了,總感覺今天路上格外擁堵,馬車行駛得很慢,沐熙心燥得如坐針氈。若她腿腳方便她恨不得立刻下車跑過去。實在急躁她忍不住掀開車簾頻頻得往外看,只希望能快點到達丞相府,一路搖搖晃晃終於聽到車伕說“王妃,到了!”沐熙慌慌張張得由翠香扶著下了車,抬眼望去,府門口擠滿了圍觀得百姓,寫著大大“林府”得牌匾掉落下來歪歪斜斜得躺在地上,其中一角已經斷裂,被人踢到牆邊,頗顯狼狽。府門大開,花架、桌椅散落在院內,一片狼藉。她眼神微暗,深吸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快到廳堂時她才看到一排拿著長矛得禁軍,還未走近,便看到林父正從廳裡出來用手撫了撫廳前得石獅子,他身上還穿著朝服,面色冷凝,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問題,沐熙安靜得看著他,他卻並未在意誰來了誰走了,“父親!”沐熙忍不住喚道,林承海一愣隨即看過來,沐熙慢慢走向他,他立刻發現了她腿受了傷“怎麼了這是,受傷了?”沐熙眼眶發熱,強笑著說“無礙,快好了。祖母還好嗎?”林父臉色一暗,“是父親無能,讓你祖母在這個年紀還要受苦!”

“父親,您帶我去看看祖母吧!”

林父點點頭,父女倆一起往後院走去,迎面看到一群婦人走來,為首得兩人其中一人衣著華麗,冷豔嬌美;另一位端莊雅緻,面色憂鬱,看年齡應是一對母女,她們後面站著一位被丫頭婆子圍著的少女,她稚嫩的臉上滿是憂傷,和為首的兩人有幾分相像,讓人看著倒是心生憐愛。沐熙極力在腦中搜尋她們得痕跡,“錦熙,你這是做什麼?”沐熙瞭然,原來是她那位素未謀面得大姐——定南候府的兒媳,那她身邊得應該是吳氏啦,曾經得吳姨娘,在她母親去世後被抬為正室,所以林錦熙從庶女一躍成為了嫡長女,那後面的憂鬱少女就是她所謂的三妹林恩熙了,想來也是可笑,沐熙忍不住露出嘲諷得笑。那林錦熙看似恭敬實則帶著應付得口吻答道”回父親,正如您看到得,我要把母親和三妹暫時接走,還望父親莫怪罪女兒,實在是母親身體虛弱,三妹年齡還小,不能隨您流離失所,我把她們接到身邊還能照顧一二。”林父沒理她,然後看向吳氏和林恩熙問“嬌蘭、恩熙,你們確定要走?”這吳氏一聽林父問她,立刻雙眸含淚,柔柔得喊了一聲“承海,你會怪我嗎?”林恩熙沒說話,只是低下了頭。林父嘆了口氣說“既如此,那便好好保重,對不起,是我讓你們受苦了!”吳氏瞬間滴下淚來,林承海擺擺手無力的說“你們走吧!錦熙,照顧好你母親和妹妹。”林錦熙敷衍得行了禮挽了吳氏得胳膊一群人往外走,路過林沐熙身邊,林錦熙對她邪魅得笑了笑低聲說了句“林沐熙,更精彩得還在後頭,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哦。”說完便瀟灑得離去,吳氏含著淚帶著不捨轉頭看向林承海,林父自始自終沒有再回頭。

她們離開後,父女二人往老太太得院子走去,門口依然有禁軍把手,院子很靜,老太太正坐在榻上閉目養神,看到他們父女進來,遂笑著說道“我的二丫頭來了。”隨後看到她走路得姿勢臉色一變急急說道“腿是怎麼了?”沐熙眼眶發熱,她走過去半跪著撲進老太太得懷裡,“祖母,我的腿沒事。您還好嗎?”老太太摟了她摩挲著她得背說道“好著呢,二丫頭不用擔心。”剛說完,一個聲音突兀得想起“林相,請您儘快收拾,半個時辰之內要清空丞相府,我們好交差。”林承海臉色陰沉沒說話,沐熙看了看他遂溫聲說道“父親,祖母年事已高,受不得流離之苦,暫時先去女兒得院子住一段時間吧,等找到好的地方你們再搬出來。”

“說什麼傻話,我們不能連累你和王爺。”

“什麼連累,那是我自己得院子,和王爺沒關係。而且他最近在王府處理一些事情並不過來,你們先找個落腳得地方,以後的事再從長計議,祖母得身體要緊。”

林承海略一思考便答應了,畢竟老太太確實經不住太多的顛沛流離,他對這個二女兒也有了新的認識。因為是沒收財產,所以基本沒有什麼可拿得,在接到聖旨得一刻,老太太先拿了賣身契將下人給遣散了,她不想連累無辜得人,所以她身邊只有她以前得陪嫁丫頭,如今也是年過半百得老人周嬤嬤,他們一行人回了花葯心語,回去後翠香給將房間收拾出來讓他們暫時住下,林承海也暗暗鬆了口氣。沒多久冷澈回來了,他低著頭回稟“王妃,王爺說有事~暫時脫不開身~”後面得聲音如蚊蠅一般小,沐熙已經無心再聽,她擺擺手示意他退下,直覺告訴她蕭燁有事瞞著她,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感覺有些無力,他們到底怎麼了,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天氣越來越熱,沐熙腿上得傷口癢得厲害,她算算日子該拆線了,蘇洛川去護送藍臻了,只能她自己親自動手了,拿了蘇洛川留給她的拆線包,用火將剪刀前端烤烤然後便將線拆了。翠香端了碗冰粉進來,沐熙洗手後將冰粉吃了,邊擦嘴邊問翠香“祖母今天怎麼樣,吃的多嗎?父親呢?”

翠香邊收拾碗邊笑著說“老太太精神不錯,吃的也不少,說咱們家得飯菜都極和她老人家胃口。老爺早晨在書房看書練字,下午去前面鋪子看了看,還跟掌櫃得學著認了很多中藥,心情看著倒是還好。”沐熙點點頭沒再說話。

沐熙穿戴一番剛想出去看祖母,便看到翠香白了臉進來說“主子,太后身邊得嬤嬤來了,要見您。”沐熙一愣,隨後去了前廳。來的正是雲英姑姑,她朝沐熙福了福,沐熙趕忙側身避開她得禮然後雙手將她托起說”姑姑不必多禮,快快請坐。“雲英姑姑嚴肅的臉上才有了一絲鬆動,她正襟危坐略帶嚴肅得說道“太后讓我來轉達幾句話,請王妃聽好。第一,萬事以大局為重,慶雲得穩定比什麼都重要。第二,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王妃要學會接納。第三,王妃不要怪王爺,林相得結局已是最好的結果,王爺也是秉公辦事,大義滅親是無奈之舉啊。”說完雲英姑姑看著沐熙愣了一會又接著說“話已經帶到,老奴就回去了。”沐熙連忙打起笑臉說道“辛苦姑姑了。”然後拿了一袋銀子塞進她手裡,她接過來才有了笑意著說道,“王妃放寬心,太后說了無論如何您都是九王府的當家主母。”林沐熙知道這個時代和她的時代不同,皇權至上的國度沒有平等可言,她溫婉的笑著點點頭說“謝姑姑提醒,沐熙知道了。請您給母后回話,她老人家的教導媳婦都記在心裡了,絕不會壞了王爺的前程和慶雲國的穩定。”雲英姑姑邊走邊滿意的點頭,出門時轉身又拍拍她的手背才進了馬車,林沐熙目送著馬車漸漸走遠,終是沒了笑意,她的心止不住的痛了起來,蕭燁啊蕭燁,你竟讓我如此的失望,曾經的海誓山盟如今已經煙消雲散,你不光要再娶她人還讓我的親人流離失所,雖然不想相信這是真的,可是最近他的態度和做法讓她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她心底還殘留一絲期望,期望他回來給她有個解釋,無論怎樣,她希望聽到他親口說得話。

林父和林老太太並不過多的問沐熙太后的人給她說了什麼,他們猜想應該不會是什麼好話。而且自從他們來了以後一次都沒有見過蕭燁,外面風言風語得在傳東平國的公主前來和親,指名要嫁給九王爺。雖然林沐熙每日笑意盈盈的,他們知道她是為了不讓他們擔心,老太太和林父也是心疼沐熙,奈何他們如今什麼也做不了,為了不讓她難為情,他們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這日沐熙和林老太太還有林父坐在廳裡吃茶,突見翠香急急忙忙的跑進來,看到二老都在,她跪下行了禮,然後走到沐熙跟前貼到她耳邊低低的說“主子,大事不好了。”沐熙站起來朝二位老人行了禮笑著說道“祖母和父親先吃茶,我去前面看看,說有味藥材弄不懂怕用錯了惹出是非。”老太太點點頭說“二丫頭你快去忙,我和你父親再坐會。”林父朝她擺了擺手,主僕二人一起退了出去。

走出前廳一大段路沐熙才開口“什麼事?”

“主子,咱們王府要辦喜事了,劉勇今天出去看到九王府張燈結綵,鋪天蓋地的紅,一片喜氣洋洋,看來王爺是真的要迎娶東平國的公主了,他們都說是今晚,要不要讓劉勇去打探打探?”

沐熙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她一直在等著蕭燁的解釋,可是……“不必了,今晚我親自去看看!”

“可是主子……”

沐熙擺擺手,翠香沒敢再說話。

傍晚時分沐熙穿了件黑色的束身勁裝,將頭髮全部束起紮了個高馬尾,臨出門時才發現冷澈沒在花葯心語,沐熙默了默眼神變得幽暗,帶了翠香和劉勇一起出門去。快到九王府時,路上的人漸漸多起來,兩邊站滿了圍觀的百姓,沐熙和翠香他們隨著人群站定,沐熙看著王府大門前掛著的紅燈籠和紅色的綢帶發呆,“來了來了”,循著聲音往前望去,一群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向王府這邊駛來,歡快的演奏聲此起彼伏,讓她覺得異常刺耳,人群漸漸走近,林沐熙一臉冷清的看向騎在馬上的他,目光深遠而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