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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大雨

又是這樣的說辭,好像“我是你父母”這樣的話一出來,就代表著至高的榮耀,無限的權利,可以左右孩子的一輩子。

過去的左詠川會難過,會懊惱,會服從。但現在的他知道,他是個獨立個體的人,是個被人愛著,關心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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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我真的很想問一句,我在你們眼裡算是個人嗎?如果你們的孩子不長我現在這樣,卻也能考出你們滿意的分數,那他就會是我嗎?”左詠川眼底失落,其實他並不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只是想和向前給他的回答做個比較。

父親抱著胳膊冷哼一聲,沒有回答,掉頭離開了。

而沒有回答,也是一種回答。

自嘲地笑笑,左詠川得到了他的答案。

“兒啊。爸媽都是為你好,你千萬不能再和那個差學生待那麼近,他只會帶壞你……”

沒有離開的母親,又在連綿不絕的陳述著“為你好”的觀點。

父親以權利的壓迫,母親以感情而左右。卻沒想過,給他們的兒子一點尊重。

聽著母親重複多遍的話語,眼睛望著窗外被烏雲遮住大半的月亮,左詠川知道,明天會是個陰雨天。

不過沒關係,不能天天居住一處,在一間教室裡一同學習也是好的。

等我們都畢業,我要離開這個家,像天邊的飛鳥一樣,飛的越遠越好。

不知道向前到時候願不願意跟著我一起。

也許是願意的吧,他不說我出國都會陪我去的嗎?

耳畔母親依舊在嘮叨,左詠川卻淺笑著,好像全然沒有聽見。

他幻想著和向前的未來,希望著這兩年趕緊過去。

獨立,逃離,他清楚的知道,沒有經濟基礎可不行。

沒有現在這般繁重的學業,他要和向前一起去找一份工作,半工半讀的養活自已。

他可以和向前租一間小房子,不需要多大多豪華,能夠擠下他們的夢想與未來就好。

腦海裡設想著和向前可以在以後做的種種事情,這兩年不能一同住校好像也沒有多麼可怕。

只要彼此還能天天見面,只要彼此還在身邊。

只要他如拉鉤承諾的那樣,永遠不離開自已……

抱著這個夢,左詠川在聽過母親的一番苦口婆心後,這夜依然睡的很甜。

明天一覺醒來,他就可以去學校,再和向前見面。

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著雨,風聲嗚咽過高層的樓道間,好像失魂落魄的人喝醉後的悲歌。

黑黑的雲壓低在城市的上空,流下撒向人間的淚。

路上的行人低著頭,像一群怕被雨水打溼的螞蟻。

撐開傘,雨滴打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左詠川下了車。

駕駛位上說了一路的母親開啟車窗,又一次囑咐道:“好好學習!不準再交什麼不三不四的朋友!”

沒有回答,也沒有像前兩天衝她辯解向前的好。

左詠川知道,母親聽不進去,也不會聽的。

他和父母之間,就像一個聾子和一個瞎子。

他曾經願意交談,可父母卻捂上耳朵,永遠不願意聽他的心裡話。

而父母對他的愛,也在他的視野裡逐漸模糊。

就像如今這樣,他和母親之間,隔著一層水霧。

空氣裡潮溼又帶著初秋的寒意,地面都是水跡,左詠川的腳步卻愈發輕快。

只能定鬧鐘和接打電話的手機都被父母收走,為了早一點見到兩天沒聯絡的向前,雨中小跑著的左詠川,感覺手裡的傘此時都增大了風的阻力,有些礙事,想要丟到一邊。

喘著粗氣地跑進教室,左詠川的視野最先往“雅座”處看去,那裡還空空如也。

也對,向前哪能來那麼早,不遲到就是他的底線啦。

這樣安慰自已,左詠川坐回自已的座位。

同學們很快圍了上來,問他這兩天為什麼沒來上學。

沒有對大家說實話,後續班主任特地打電話給父母,讓他們對這事守口如瓶。

左詠川也不是個愛說是非的人,隨便糊弄幾句遣散眾人後,撐著腦袋,嘴角帶著微笑。

向前現在肯定在來的路上了吧。

或者太懶還沒起床,哈哈,他住的比較近,不怕的。

不知道粗心的他會不會忘記帶傘,不過也沒關係,他身體好,肯定會說自已老虎都打得死,怎麼會怕淋雨呢。

為什麼早讀課他都沒有來?哦,沒和我互換身體前,他早讀也從來不來的。哼,嘴上說要好好學習,還不是懶的上早讀課,回頭好好羞羞他。

第二節課都打鈴了,他怎麼還不到?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屋外的雨下的越發的大了,好像要把整座校園吞噬一樣。左詠川坐在座位上胡思亂想,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他的心中逐漸焦急起來,不停地望向教室的門,希望能在那看到哪怕遲到了,也閒庭信步而來的熟悉的身影,卻一次次的只有失望。

“左詠川,左詠川。”同桌穆婷拍了拍他的胳膊,“老師喊你回答問題呢。”

“哦。”左詠川站起來,卻根本不知道老師講到了哪一題。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又到了大課間,因為下雨無法做課間操,學生們擠在一起說話,或者趴在窗邊看雨。

左詠川卻呆坐在座位上,呆望著雅座。

向前還是沒有來……

像是想到什麼,左詠川起身往一班快速走去。

“周嶺。”

左詠川直直的走進一班教室,來到他們的班長身邊。

抬起頭,看著眼神中充滿擔憂的左詠川,周嶺臉上多了些蒼白。

同樣是停課兩天,自已和周嶺都準時出現在學校,向前卻不見身影,這讓左詠川怎麼能不著急。

站起身來,周嶺帶著左詠川離開教室,走到一相對安靜的角落。

開門見山的,左詠川直接開口道:“你和我都來了,向前卻沒有來。”

嘆了口氣,周嶺好像並不太意外。

樓道里的風很大,裹挾著秋雨的微涼,輕卷在兩個並不算強壯的學生身上。

周嶺的臉色依舊不甚好,回憶起那天那名校領導來找他時,也是在這個角落裡和他聊天的。

想起那天校領導對他說的話,周嶺無奈地再次嘆道:“那個人說的對,我們看起來很是瓢潑的這場大雨,對於有些人來說,只不過是站在飄窗前,搖晃著紅酒杯,用作欣賞的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