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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送鬼

三叔晚上吃的什麼我不知道,但他吐出的東西里面絕對有草莓,果肉黏糊糊的,有的只嚼掉了半個就被他吞了下去。

“晚飯吃的什麼不知道,下午吃過草莓。有問題嗎?”我說。

大眼捏著下巴沉吟不語,半晌之後,才說:“沒事。把你三叔抬回家吧。”

我心中一陣腹誹,沒事搞得這麼深沉幹什麼?

“真沒事?”我追問。

“真沒事。”

我和大眼將三叔攙扶回家,苗苗已經睡了,三嬸因為害怕堵著門口不讓進,我們只好將三叔又攙到了我家。

給他灌些水後,他臉色好了很多,只是依然叫不醒。因為怕三叔晚上鬧騰,就由大眼陪著,我一個人睡。

在墳地被女鬼嚇的不輕,我也不敢關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那女鬼的樣子,忽然我覺得那女鬼樣子似曾相識,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如果她臉上戴副墨鏡,會不會像棺材鋪見到的那個戴墨鏡的“神經病”?如果不帶墨鏡那僵直的臉像不像大眼倉庫裡那個紙人?

大眼說戴墨鏡的女人不是鬼,那她為什麼咬掉的蘋果香蕉會爛?還有大眼跑到倉庫的小屋裡看監控,到底看到了什麼?

我腦子頓時亂成了一鍋粥,雖然鬼事難料,可我總覺得大眼似乎有事情瞞著我。

突然,我腦子裡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大眼不會害我吧?可為什麼要害我,我又找不出理由。

要不要找個別的高人來看看?

瞬間,我想到了三岔灣墓地的守墓人。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相由心生,雖然大眼長得不算悅目,可至少還有個人模樣,那守墓人看著就邪性,最好還是別招惹他。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是我哥發來的,問我今天去山東出車怎麼安排。

一看時間,已經快到凌晨五點了。

我竟然一宿沒睡。

我給我哥回簡訊,說自己有點不舒服,拜託他和張小海再跑一趟。他很快回復了一個字:好。

看著手機一陣長吁短嘆後,我開始閉著眼睛數羊,必須要睡一會了,不然去給三叔送鬼都沒精神。

至於大眼,我是越來越搞不懂他。

第二天下午,我和大眼開車趕往差點出車禍的方形隧道,一路上三叔都像是丟了魂一樣,目光呆滯,兩眼發直,不言一語。

因為走的是國道,我們開的並不快,兩個小時後才趕到那條方形的隧道。

我把車停在了路邊,大眼攙著三叔從車後坐下來。

這條方形的隧道很長,外邊晴天百日,裡面漆黑幽暗,隧道外牆上還爬滿了藤蔓植物,枝繁葉茂。讓人看著就十分不舒服。

開啟後備箱,我拿出大眼準備的送鬼道具,道具很簡單,是個被分肢了的紙人,腿和腳都拆了下來,上半身和頭連在一起,全身都是大紅色。

這是大眼用上午時間做出來的,等送鬼的時候還要把紙人拼裝起來燒掉。

“走吧,別愣著。”大眼攙著精神恍惚的三叔,開啟手電筒率先走進了隧道。

我深吸了口氣,一手抱著紙人的胳膊腿兒,一手抱著紙人的身子也跟了上去。

隧道里滲涼滲涼的,沒走多久我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隧道里透過的汽車都開著大燈,呼嘯著從我們身邊經過,捲起來的塵沙直迷眼睛,手中的紙人也被吹的嘩啦啦直響。

“大眼,你冷嗎?”我問。

“不冷。挺涼快。”大眼說。

我回頭看了眼越來越遠的隧道口,問:“還要往裡走嗎?”

“嗯,要到隧道中間才行。

我跟緊大眼,揪著心說:“我總覺得身後有東西跟著。”

大眼回頭看了一眼,說:“別自己嚇自己,跟緊我就行。”

又往前走了一段,大眼終於停了下來,他讓三叔靠牆蹲下,讓我幫忙用手電照亮,他開始組裝紙人。

組裝好的紙人和真人大小差不多,最後,大眼又將一張寫著三叔名字生辰八字的黃紙貼在紙人背後,準備工作才算做完。

大眼搓了搓手,左右張望了下,說:“送鬼的時候,第一,不要出聲。”

我點頭。

“第二,不要東張西望。”

我再次點頭。

“第三,更不能跑。”

大眼囑咐的三點讓我感到緊張,他無疑是在告訴我,一會送鬼會有不乾淨的東西出現。

我嚥了口唾沫,說:“要不然,我出去等你們。”

大眼立刻瞪了我一眼,說:“安子,這可是你親叔,你就不怕他出點事?”

我下意識的看了眼靠牆蹲著的三叔,說:“有你在,我放心。”

“你不在,我不放心。一會你三叔鬧起來,被來往的汽車撞了咋辦?”

我咬了咬牙,說:“那好,你開始吧。”

大眼咧嘴一笑,在地上用手指畫了個圓圈,又從方布口袋裡掏出些紙錢放在圓圈裡,他又謹慎的左右看了下,然後掏出四根香菸點上,舉過頭頂轉著圈的拜了幾拜。

我忍不住好奇,問:“你怎麼點四根?祭拜不都是三根嗎?”

“神三鬼四,祭拜佛祖和神仙才點三根,祭鬼要點四根。”他將四根菸靠在牆角,提醒我說:“不要說話了,我要正式開始了。”

大眼用打火機將圓圈裡的紙錢點燃,火苗越燒越大,火光很快將漆黑的隧道照亮了起來。

不少老司機開車經過我們身邊,還會鳴幾聲喇叭。我心裡清楚,他們不是在提醒我們注意安全,而是怕招惹到不乾淨的東西。

一輛汽車呼嘯著從我們身邊經過,將紙灰帶的滿天飛,也落得我滿頭滿臉,抬眼看三叔,他本來半眯著的眼睛睜的老大,直勾勾地盯著旁邊的紙人。

我心裡一驚,三叔又被鬼上身了?

大眼將紙人拿起來,直接立在了燃燒著的紙錢上,火很快蔓延到了紙人身上,從上到下一個勁的往上躥,併發出高粱杆燃燒時噼裡啪啦的聲音。

閃動的火光將三叔的臉照的忽明忽暗,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我很想提醒大眼三叔的異樣,可話到嘴邊卻沒敢開口,因為大眼說過,送鬼的時候不能出聲。

忽然,三叔抬起了右手,十分自然的用中指輕輕點在額頭划向耳朵,那姿勢像極了一個女人在捋自己的劉海。

緊接著,三叔又捏起了蘭花指,女態十足的比劃了幾下,然後張開了嘴:“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從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夫妻雙雙把家還……”

我徒地一怔:黃梅戲!《天仙配》。

三叔果然是鬼上身了!可是,他為什麼要唱黃梅戲?

大眼也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從方布口袋裡摸出“拷鬼桃棒”。

三叔從地上站了起來,連比帶劃的繼續唱:“你我好比鴛鴦鳥,比翼雙飛在人間……”

唱完,三叔腦袋“支稜”一下扭向我,目光陰寒無比,直攝心魄。我頓時吸了口涼氣,想跑又不敢跑,只是無比驚駭的看著三叔。

慢慢地,三叔垂下了眼睛,開始傷心的掉起了眼淚,嘴裡還幽怨的唸叨著什麼,聽不大清內容,像是在說命苦,孩子。

天仙配講的不是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嗎?他們好像沒孩子吧?

好奇心戰勝了恐懼,我忍不住前走了一步,想聽清三叔到底在說什麼,就在這時,大眼突然將一個黝黑的口袋兜頭套在了三叔頭上。

三叔稍作掙扎,便立刻像放了氣的氣球,癱在了地上。

大眼衝我咧嘴一笑,抬手向我出“OK”的手勢,可剎那間,大眼臉上的笑容僵住,然後直直地盯著我的身後。

我徒地一驚:自己身後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