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我感到脊背一陣發涼,慢慢地將頭回了過去。
走廊裡什麼也沒有,抬眼望向盡頭,走廊深遠而白亮,是我太緊張聽錯了麼?我深吸了口氣,發現大眼和劉警官已經走進了陳列室。
陳列室中果然擺滿了各種各樣的人體模型,其中一面牆都是架子,上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瓶,瓶子裡面浸泡著各種形狀各異的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這輩子我肯定是在也不想喝泡酒了。
我沒敢進屋,而是站在門外看著他們,直到劉警官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我知道又是白忙一場。
“楊偉,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我對大眼的這種逐一搜查的辦法已經沒了耐心。
當時斜眼男的失蹤後,警察肯定也用這種排除法找過,警察不比他專業?在我的理解中,要找到不乾淨的東西,就要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擺上法壇,燒幾張黃符,嘴裡在唸上幾句高深莫測的咒語。
在看大眼,手裡拿著個黑黢黢的“大哥大”躡手躡腳的樣子活活就像是個偷地雷的。
大眼看了我一眼,肯定的說:“有。可那種方法太霸道,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萬不得已是說在生死攸關的時候嗎?
我心裡琢磨著大眼的意思,掏出手機看時間,才想起手機已經被我酒店摔壞了。
轉身看走廊掛在牆上的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時間過的好快,竟然在這裡待了近四個小時。
“楊偉,現在……”話說了一半,我的餘光好像看到有東西進了屍檢室,像極了是個人影,只是太快我沒有看清楚。
突然,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嚇了一個機靈,回頭發現是大眼!
他低聲說:“你以後能不能別叫我楊偉,叫我大眼就行。”
上學時大眼就十分忌諱喊他名字,我記得有次上體育課,老師讓他去買礦泉水,也不知道誰出的主意,等大眼提著兩袋礦泉水回來後,全班男同學整齊劃一的喊:陽痿洩了(楊偉謝了)。
當時大眼差點哭了,臉憋的像個豬肝,從此以後在也沒上過體育課。可見楊偉這個名字對他的傷害有多大。
“你剛才叫我幹什麼?你彆著急,這種事情急不來。”
“不是,我剛才好像看到有人進了屍檢室。”
大眼臉色一變,快步往屍檢室走了過去,我也忙在後面跟上他。當我看到屍檢室裡面的情況時,頓時愣住了。
屍檢室裡那副被大眼砸散架的人體骨架沒了!
想到剛才聽到了“梆梆”聲,我立刻脫口而出:“骨架活了,它走了!”
梆,梆,梆……
我不禁又吸了口涼氣,循著聲音向門口方向看去。門是關著的,可聲音卻是從門外邊傳來的。
“聽,你們聽,有聲音。”我緊張的說。
大眼和劉警官側著耳朵細聽,半晌之後,兩人都搖頭,表示沒有聽到。
叮!
是電梯開啟的聲音!
聲音非常的輕微,可我卻聽得十分真切。是骨架乘電梯走了。那副骨架是斜眼男的嗎?
“你們都沒聽到?”我急不可耐的問。
“你彆著急,慢慢說。聽到了什麼?”劉警官問。
“我聽到了骨架走路的聲音,還聽到了電梯開門的聲音,他一定是跑了!”
“走!去看看!”大眼說。
我和劉警官跟著大眼快步出了六樓的功能區,大眼直奔電梯口。
電梯顯示的是-3層。
“地下三層是太平間。”劉警官提醒。
大眼兩手五指一張一合,看起來既像是興奮又像是緊張。
我回頭看了一眼值班室,見值班室沒人,下意識的問:“醫院幾點下班?”
“六點。”劉警官說。
現在六點還不到,值班室的人呢?會不會被那副骨架給綁走了?就在我胡亂猜測的時候電梯到了。
大眼站在電梯裡,催促說:“快上來。”
進了電梯,大眼立刻按了-3層。
“大眼,那副骨架會不是斜眼男的。”
“肯定是啊。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給辦了。”大眼興奮的說。
見他這麼有信心我心裡踏實了不少,突然我覺得不對,大眼說斜眼男是詐屍,詐屍怎麼會是骨架,不應該是屍體嗎?
我剛想問個究竟,劉警官卻十分堅定的說:“那骨架不是斜眼男的。”
“為什麼?”我和大眼同時發問。
“屍檢室裡的骨架是女人的骨架,男人的盆骨外形狹小而高,女人的盆骨寬大且矮,而且坐骨結節女性是外翻,男性是內翻。”
“你確定沒有看錯?”大眼問。
“絕對不會錯。我看得清清楚楚。”劉警官說。
劉警官是警察出身,她說的肯定沒錯,此時電梯已經下行到了二樓,大眼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忙伸手去按一樓。
電梯卻突然“嗡”的一下下沉,大眼又忙去按-1層,-2層,可卻絲毫沒有反應。
我立刻想到了在酒店乘電梯到-18層的事,心中驚懼,忙問大眼發生了什麼事。
大眼的聲音也有些變了,說:“不僅斜眼男在醫院,那姓趙的女人肯定也在!咱們中計了。”
他的話剛說完,電梯停了下來,-3層到了!
電梯門緩緩開啟,外面是燈光白亮,地面乾淨的像水洗了一樣,映出了頂部的燈光。
在走廊的盡頭是還有一排深藍色的座椅,上面是三個紅色的燈字:太平間。
大眼又按了幾下電梯,電梯依然沒有反應。我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劉警官先開的口:“現在怎麼辦?”
這句話明顯是問大眼的,可大眼卻詢問似的看著我。他這幅神態實在不像是有本事的人該有的模樣。
大眼嚥了口唾沫,沒底氣的說:“要不咱們去看看?”
事到如今我能說什麼,我不想去可電梯“壞”了,所以只能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態,說:“去!”
剛出電梯,電梯門就自動關上了。得,這下可真是連退路都沒了。
大眼走在前面,兩隻手伸進口袋裡,好像隨時會拿出殺神利器一般,只不過他的表情似乎已經沒有剛來時的那麼有信心了。
他邊走還邊往回看,讓我們跟緊他。
“吱”的一聲,我和大眼同時停下腳步,跟在我身後的劉警官沒收住腳撞在了我身上。
“怎麼了?”她問。
“門開了。”
太平間的大門慢慢地開啟了,接著一個人背對著我們從裡面倒著走了出來。
那人穿著白大褂,微供著身子像是在往外拽什麼東西。
很快那人從太平間的裡拽出了一個推床,他扭頭看向我們,愣了一下,問:“你們是什麼人?”
我鬆了口氣,原來是個大活人。
他帶著口罩和帽子,只露了兩隻黑漆漆的眼睛在外面,劉警官上前一步,說:“警察,我們是來查案的。”
對方沒有應答,而是走到了小推車的另一端,此時我才發現推床上用白布蓋著一個人。
“裡面還有人嗎?”我問。
對方搖頭,然後一言不發的推著屍床從我們身邊經過,屍床腿上有小輪子,也不知道是那個“吱吱呀呀”直響,在寂靜的地下三層,顯得各位刺耳。
“你準備把屍體推到什麼地方?”大眼問。
“六樓解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