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報案人也是一名撿垃圾的拾荒者,案發地點則是在江靖市郊區的一處大型垃圾處理場。
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當地轄區派出所的民警們已經在垃圾場的周圍拉起了警戒線,因為地處偏僻,所以現場周圍並沒有太多的圍觀群眾,報案人也在警方的陪同下坐在警車裡描述著他所看到的案情。
報案人姓李,自稱李老四,今年42歲,家就住在這個垃圾處理廠附近。據李老四自己說,他是農業戶口,沒有固定工資和穩定收入,妻子常年患病,喪失勞動能力,有一個兒子現在在江靖市第一高中讀高一,全家只靠他一個人平時裡打些短工賺錢,生活很是清貧。所以,他平時經常會到這個垃圾場來撿垃圾,撿拾一些別人不要的瓶瓶罐罐換幾個錢,補貼家用。
這個垃圾場很大,每天定時會有垃圾車將垃圾運送過來,李老四幾乎每天都是掐著點兒的來這座垃圾場裡撿拾垃圾,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儘可能多的撿一些值錢的玩意兒。
今天一大早,李老四和往常一樣,掐著點兒的出現在了這座大型垃圾場裡,因為垃圾運輸車剛剛離開,垃圾場裡明顯出現了很多成堆的垃圾,這些垃圾在別人眼中臭氣熏天,一文不值,可是在李老四的眼裡它們卻是自己的寶藏,因為這些垃圾堆總會帶給他意想不到的驚喜,每天撿拾垃圾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尤其是在“淘寶”的過程中偶爾還有一些意外的收穫。李老四小心的扒拉著腳下的垃圾,全然不在乎那一陣陣刺鼻的氣味,很快,他就有了收穫。
沒過多久,李老四帶來的三個編織袋就都裝滿了,沉甸甸的,看起來收穫頗豐,李老四有些驚喜的擦拉擦臉上的汗水,看來今天能賺上不少錢了。
看了看時間,李老四覺得現在回去還有些過早,還可以再撿上一會兒,於是就把自己撿回來的幾袋子寶貝先放在了一邊,準備繼續在垃圾堆裡“淘寶”,忽然,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旁邊的垃圾堆裡有一個圓溜溜的球形物體。
“哎?什麼東西啊?”李老四疑惑的皺了皺眉,走了過去,仔細一瞧才發現那個圓溜溜的物體居然是個籃球,想到自己的兒子心心念唸的想要一個籃球,李老四立刻喜出望外。
“還真是個籃球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李老四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伸手就想把那個籃球拿起來。
那個籃球看起來很新,外皮沒有怎麼磨損,深橘色的皮子上均勻分割這黑色的條紋,陽光下還能夠看出籃球表面密密麻麻的小突起。
“這麼新的籃球就丟了,多可惜啊,現在的孩子真敗家。”李老四一邊感嘆,一邊把籃球拿在手裡,忽然感覺手感不對,輕輕按壓了一下籃球的表面,居然傳來了噗噗的漏氣聲,甚至還有一股濃烈的惡臭從籃球裡飄了出來。
燻人的臭氣幾乎讓李老四背過氣去,趕緊扔掉手裡的籃球,踉蹌的倒退了兩步,捂著鼻子乾嘔了半天。
“我還當是個新籃球呢,原來漏氣了,怪不得不要了,不過怎麼這麼臭啊?之前掉水裡了吧?”李老四揉了揉鼻子,又用腳輕輕踩了那個籃球一下,果然又聽到噗噗的聲音,裡面好像是有什麼東西。
“哎,真心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籃球,怎麼就壞了呢,要不然還能拿回去給孩子玩玩。”李老四惋惜的搖了搖頭,不捨得的又把籃球拿了起來,暗自想著不知道這個籃球還能不能修補一下。
再次把籃球拿在手裡,李老四下意識的掂量了一下,發現重量似乎有些不太對,李老四有些奇怪,於是把籃球拿在手上轉了個個兒,赫然在背面發現了一道長度大約20厘米的劃痕。“這麼大一條口子啊,怕是修不了了。”看到籃球上巨大的劃痕,李老四可惜的砸咂舌,忍著惡臭扒拉了一下被人劃開的裂縫,一股臭氣再次噴了出來,從裂縫中還滲出了黏膩的液體。”真惡....這誰丟的籃球啊?怎麼這麼臭?李老四厭惡的把籃球丟在地上,用腳踢了一下,籃球滾動了一圈兒,又滲出了黑綠色的液體。
李老四甩了甩沾在手上的粘液,只覺得自己的手哪怕是隔著手套都已經臭了。
厭惡的看了一眼被自己丟在地上的籃球,李老四轉身背起了自己的拾荒袋準備離開,忽然眼角一撇,一直瘦骨嶙峋的流浪狗從垃圾堆後面竄了出來,一口咬住了剛才李老四丟掉的籃球,不甚鋒利的爪牙用力撕扯著籃球的皮子,發出嗚嗚的聲音。
李老四呵呵一樂,搖搖頭,笑道:“也是隻笨狗,這籃球有什麼好咬的?也不知是不是餓極了。
就在李老四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流浪狗已經將籃球的皮子扯開了一個口子,從口子里居然露出了一縷黑髮。
李老四嚇了一下,立馬站住不動了,雙眼緊盯著被流浪狗撕扯著的籃球,隨著口子越撕越大,一顆高度腐爛,早已不辨模樣的人頭從籃球裡滾了出來。
眼前的一幕徹底嚇呆了李老四,看著那顆恐怖的人頭即將被流浪狗叼走,李老四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掄起手中的拾荒袋狠狠砸向了流浪狗,三兩下就將惡犬趕走了,驚魂卜定的李老四扶著胸口喘息了半晌,總算回過神來,顫巍巍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他那隻廉價的二手諾基亞手機,哆嗦著撥打了110報警電話。
聽完報案人的講述,我和許一帆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無奈。
野外命案,找不到第一案發現場,找不到目擊證人,就連屍源都無法確定,辦案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案情基本上已經瞭解,我們和當地派出所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在外圍換好了現場勘探裝備,準備進入了中心現場。
垃圾場的佔地面積很大,中心現場差不多在垃圾場正中的地方,距離警方拉起的警戒線還有一定的距離。
換好裝備後,我拎起沉重的現場勘探箱,當地派出所的所長安排兩名民警引著我們去中心現場進行勘查。
但是,一踏入垃圾場的範圍,就我被鋪天蓋地的蒼蠅給震驚到了,因為垃圾場的面積非常的大,周圍堆滿了形形色色的垃圾,一股股濃烈的酸臭味透過防毒面具直衝入我的鼻息,燻得我幾欲乾嘔。
繞過一座又一座高高摞起的“垃圾山”我在心裡暗自感嘆:幸虧現在的法醫裝備越來越好了,若是早些年,沒有專業的防毒面具,只有一個薄薄的口罩,遇到夏天,只怕是現場的氣味都要燻死個人了。
走了大約五分鐘,我們到達了中心現場,我一眼就看到了那顆被丟棄在垃圾堆旁邊,已經高度腐爛,面目難辨的人頭,旁邊還有一個被撕碎的籃球。
因為接警後立刻有人對現場進行了保護,所以目前看來現場暫時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但是,在這樣一個凌亂骯髒的地方,即使現場不被破壞,恐怕也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吧?
我下意識的去看許一帆,果然,即使隔著防毒面具和口罩,我依然可以看出他的眉頭緊鎖,看來,他心裡也沒什麼底。
我拉了拉許一帆的衣袖,問他:“你能看出;什麼麼?
許一帆搖搖頭,說:“現場太亂了,幾乎沒有任何線索,而且這裡是全市最大的垃圾處理廠,承擔了三個區和兩個縣區的垃圾處理工作,每天都有大量的垃圾運進來,不僅是屍源不能確定,就連這顆裝著人頭的籃球是哪天被運過來的都不知道。
無錯書吧說著,許一帆談了口氣,轉頭看了我一眼,說:“現在只能靠你了,看看你能不能找到屍源吧。”
我只好走到人頭的旁邊,忍著陣陣的惡臭,一手托住了人頭的下顎,一手輕輕拉住頭髮,小心翼翼的將人頭舉了起來。
人頭已經高度腐爛,烏黑的頭髮被腐爛的粘液一層層糊住,粘粘膩膩的,我第一下險些沒有抓住,人頭的頭髮不算長,大約只是齊耳短髮,撥開黏膩在人頭面部的髮絲,人頭的面部就暴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