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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夢境

次日。

早上六點半,張源就從床上醒來,睜著眼睛,無神地望著白色的天花板。

沒有鬧鐘聒噪,今天工作室也被他放了半天假,沒有需要做的事情。

往常七點鐘時,他才能在鬧鐘的鈴聲裡掙扎而起。

但此時的他卻再無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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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狀況已經持續了好幾天,從穿越那天就一直是這樣。

張源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之前猜測是因為《生死火線》處境艱難,是壓力過大而導致的失眠。

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眼下的房子是原主在第一款遊戲成功時租住的,眼下合約還未到期。

房內面積80平米,對於一個人住的張源算得上相當充裕。

眼前油漆刷得潔白的天花板高度達到了3米5,張源卻感到了一陣憋屈與煩悶。

伴隨著一呼一吸,起伏著的,能明顯感受到的胸口隱隱的煩悶。

腦海中還有種縈繞不散的,彷彿什麼事情沒有完成的感覺。

但無論張源如何回想,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忘了什麼事情。

“呼。”

終於,他重重吐出一口氣,打算起床出去轉轉。

去哪裡都好,只要能稍微緩解那股鬱郁不散的煩悶與不安。

等張源完成穿衣洗漱,站在門口後,才發現自己下意識地換上了西裝。

這是屬於原身的習慣。

雖然遊戲行業並不需要穿得這麼正式,但原身認為正式的穿著有助於他進入工作狀態,於是便如此要求自己。

剛穿越過來時張源還有些不適應,沒想到這才幾天就已經養成了下意識的習慣。

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將緊勒脖子的領結扯下,丟到客廳的沙發上。

然後把襯衫的第一顆紐扣解開,終於感到稍微好了一點。

現在還不到上班的時候,張源很順暢地就坐著電梯從31樓而下。

下了電梯,他猶豫了兩秒,辨認了方向後朝著小區西側的龍湖公園走去。

龍湖公園是一座和張源所在的華府小區僅隔著一條馬路的公園,綠植繁茂,景色優美,在入秋之時更別有一番風味。

這也是張源選擇這裡的原因。

沒走兩分鐘公園大門就已經在望,然後張源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白色襯衫上印著一隻藍色機器貓的身影。

“李守然?”

張源有些驚訝地走上前拍了拍身影的肩膀,果不其然地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他這才想起李守然確實也租住在附近,只是這幾天不知為何沒有看到,還以為已經搬走了。

李守然回過頭來,看到張源,顯得十分驚訝,眼神下意識閃躲著。

“張,張老闆?”他不自然地說著,然後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恭喜你遊戲成功啊。”

顯然,他已經注意到了《生死火線》的火熱。

“呵。”張源搖頭苦笑,“叫什麼張老闆,那天我就忘了說了,朋友之間,有什麼老闆下屬之分的。”

他知道這個話題會讓李守然尷尬,說了兩句就轉移了話題:“今天這是怎麼了,起得這麼早,我記得在學校時你連早八都不上。”

說到學校的事情,李守然總算是自然了不少,跟隨張源並肩走入龍湖公園道:“不一樣啊,在學校時多好,沒什麼壓力,那時感覺談戀愛真好啊。現在,呵,我是真感覺有點後悔了。”

李守然和她的女朋友在大學時就已經交往了,是其他專業的,張源也見過,性格很強勢,但很尊重李守然的意見。

張源記得當時二人相處還挺和諧的。

此時他也聽出不對來了:“你是說,因為你女朋友的原因,你才這麼早就出來的?”

李守然嘴巴張合了幾下,無奈點頭道:“是啊,這幾天我一直沒找到工作,她一直在催我。我也知道是因為她的父母在給她壓力,可難道我的壓力就不大麼……”

他頓了好一會,才苦澀地說道:“昨晚跟她大吵了一架後,我就一直失眠,天都亮了還沒睡著,這才出來喘口氣。”

張源這才注意到李守然臉上的黑眼圈,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好半天才說了句廢話:“你沒錯,你女朋友也沒錯,她的父母也沒錯,錯的只是沒錢。”

“是啊,沒錢。”

李守然低著頭,鞋頭隨著走路一下下地挫著地面,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彷彿要將苦悶透過摩擦做功轉化為熱能消散在空氣中一樣。

“就連我要離開工作室,也是女朋友……抱歉,我不該推卸責任,其實我自己也有逃避的想法。”

“沒事,不怪你,我理解的。”

張源搖了搖頭,猶豫著正要說起邀請的話,卻被李守然搶了先。

“你呢,你是為什麼出來的?不會我剛走一週就也找到女朋友了吧?”

李守然故作輕鬆地開著玩笑。

張源反應過來這是李守然不願被誤會成在賣慘請求幫助,猶豫了兩秒,道:“當然沒有。我只是……也有點煩,莫名地煩。”

“是嗎?看來人人都有自己的煩惱啊,只有杜寬那個逼能天天樂呵呵的。”

李守然沒有糾結,笑著說道。

張源也笑了起來,感覺放鬆了一些,只是之前那種忘了什麼事情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兩人一邊散著步,一邊越來越自然地聊著天,聊到以前的糗事,聊到哪個水課老師天天點名很煩人。

張源很順暢的地附和著,心中矛盾感愈發明顯。

一邊是熟悉的、真實的感覺,另一邊卻是難以消除的抽離的、虛幻的感覺。

他逐漸醒悟過來這種矛盾感的來源。

那是自己還沒有接受完全接受穿越的事實,是原來的張源與現在的張源之間的矛盾。

這幾天他下意識地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其實就是在逃避這個問題。

張源一邊聊一邊走著,兩旁樹木漸盛。

小路兩旁不知道是什麼種類的樹,很高,很直,下方的枝幹全部被修剪掉了。

灰黑色的樹幹筆直地眼伸向天空,頂端脫落大半葉子的枝節如烏鴉的爪子般扭曲地伸展著,將天空遮得影影綽綽。

在清晨的薄霧與黯淡的晨光中,就像是進入了愛麗絲夢遊仙境中的黑森林。

“或許我也早就身處夢中了。”

張源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這時李守然的聲音響起,將他拉回了現實。

“怎麼這麼臭啊,酸臭,跟杜寬的腳臭一樣。”

李守然皺眉說道,捂住了鼻子。

張源抬起了頭,只見前方樹林即將到頭。

之後是一片涇渭分明的銀杏樹,金黃色的銀杏葉飄落滿地。

他輕吸了一口氣,果然聞到了酸臭的、真實的銀杏果實腐爛的味道,就像杜寬的腳臭一樣。

他看到左手腕上的機械錶分針跳了一格,來到了六點四十六分。

遠處的地平線逐漸泛起了橙黃色的、粘稠的光芒,同樣顏色的弧形輪廓漸漸浮起。

日出了。

清晨的霧氣之下,太陽的光芒被收束著形成一個輪廓分明的,並不刺眼的橙黃色圓形,就像水中的倒影一樣。

張源突然笑了,心中的煩悶一掃而空。

“是啊,好臭。”

“夢境般的黑森林之後,就是充斥著腐臭味的遍地金黃。”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現實和夢境之間的界限其實本就不那麼明顯。

一切真實感其實也就來自於這些碎片化的、日常的事情而已。

既然這些都近在眼前了,他又何必要辯個分明呢。

他看向了李守然,笑道:“如果沒有合適的去處的話,不妨回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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