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有個好訊息要告訴你。”
何建庭為了事業忙碌,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
他今天回家,主要原因是想告訴父親,他找到夏叔的女兒了。
“找到夏春雪了?”
何鴻達略顯沙啞的嗓音顫抖著。
“你怎麼知道的?”
何建庭一臉驚訝,因為調查夏春雪的情況,是委託張律師暗中開展的,甚至還特意簽了保密協議。
按道理,這件事不應該有其他任何人知道的。
“呵呵,花城的事兒,還沒有我不知道的。”
何老眼神裡,透著與生俱來的自信。
“是張律師他們?”
何建庭問著,心中暗生怒火。
雖說張律師事務所是何氏集團一手培養的頂級律所。
但是出賣自已的人,是萬萬不能再用的。
“呵呵,還好不是,小張還可以。在我面前,都沒出賣你。”
何老伸出手指敲著沙發旁的茶几,聲音清晰。
何建庭知道,這是父親的習慣性動作,他在提醒自已,張律師目前是可用的。
“那……”
何建庭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父親是怎麼知道的。
“這就是我今晚想和你說的。”
何老扶著沙發,吃力得坐起身來。
“建庭,我這次生病。集團內部發生了很多事,相信你也知道。”
聽著父親無奈的聲音,何建庭忽然覺得:父親真的老了。
放在當年,那些想興風作浪的人是萬萬不敢有絲毫表現的。
“我老了,日子不多了。有些話,過去你聽不進去。現在應該有些感悟了吧?”
何鴻達說著,擺手讓站在他面前的何建庭坐在他身邊。
“爸……”
何建庭看著父親凌亂的白髮,全沒了平日裡神采奕奕的豪氣。
他不禁內疚起來。
但是心裡的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建庭,坐過來。”
何鴻達的話裡,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了。
何建庭低著頭,坐到何鴻達身邊。
“何氏集團是兩代人創下的基業,以後就靠你了。”
何鴻達說著,手放在何建庭的後背上。
“還是這麼沒有樣子,坐直了!”
何鴻達用力的拍了一下何建庭的後背。
何建庭猛的挺直了腰。
“咳,呃…咳!”
何鴻達沉沉的咳了兩聲。
何建庭趕忙幫父親拿水。
何鴻達接過水,抿了一口。
“還有件更重要的事。”
他端著杯子,又抿了一口水,眼睛裡的光忽然亮起。
他用眼神示意何建庭靠近他,把嘴湊到何建庭的耳邊:
“都知道你太爺爺、你爺爺,是以身許國的人。其實,你爸我也是。”
何建庭仔細的聽著,滿臉的驚訝,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父親的眼睛。
他眼睛裡滿是自豪。
何鴻達下意識得放低了聲音,把頭湊到何建庭耳邊,
“你爸在花城拼了大半輩子,從無業遊民到縱橫商海,可謂九死一生。
其實,這都是因為花城的地下工作需要,必須有人滲透到各行各業。
表面看,我是政策的犧牲品,
但其實,這樣特殊境況的我,成為組織重點培養的隱蔽身份特工。
組織給我的任務是,作為一個種子,
深埋到花城的商業環境,完成特殊任務……”
何建庭不可思議的聽著。
他想起了兒時陪父親看革命電影,這樣的情節好熟悉:
因為叛徒的出賣,大量隱蔽戰線成員被暗殺,地下組織幾乎癱瘓。
嚴峻的形勢,生死的較量。一個力挽狂瀾的人挺身而出。
他回過神,聽父親繼續說:
“但是萬萬沒想到,你爸我認識了你母親,憑著能力和膽識,成為一支重要力量。
恰逢當時,地下工作的組織網路要重新建立,隱蔽戰線的工作形態發生了變化……”
何鴻達低聲說著,他蒼老的手緊緊的抓著何建庭的手。
“孩子,能找到夏春雪,說明你真的長大了。你夏叔沒有白白犧牲。
目前看,你主導的建築公司,已經成為何氏集團旗下的重要力量,
是時候把接力棒交給你了。
從今以後,你就是安全域性的隱蔽特工,你的代號,就是我用了大半輩子的——珠江…”
父親已經很多年沒有拉過自已的手了。
此時此刻,他感覺到父親的手雖然顫抖著,但卻非常用力的握著自已。
攥得他感到手上的骨頭要碎了。
然而,
一種無名的責任,彷彿從父親的肩上壓在了自已身上。
這種感覺,他從沒有過。
“其他的事兒,你張叔會慢慢和你說的。”
“是哪個?”
何建庭不知道是哪個張叔。
“你還沒見過他,我現在告訴你見面時候的接頭方法……”
空曠的別墅客廳裡,何鴻達和何建庭竊竊私語著。
昏暗的燈光下,
何鴻達感覺自已好像回到了當年。
南下的綠皮火車,
汽笛聲響起,
震耳欲聾,
月臺上。
父親緊緊的攥著自已的手,
眼裡含著淚,
在耳邊說了四個字:
“振興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