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龍抬頭。
嵐平城外,此時卻是鑼鼓喧天。
循著鑼鼓聲,很快,便來到了城外三里處。
這裡,已然搭起了一座高臺。
整個高臺,高五尺,長五丈,寬亦有五丈。
高臺四周,則被鏟為了平地。
並且灑了草木灰,被石碌碡給壓得平平整整,結結實實。
而此刻,平地上則站滿了前來圍觀的人群。
人群正前方,則立著被專門請過來的鑼鼓隊。
此時此刻,鑼鼓隊正在賣力的敲打著,盡情的活躍著場中的氣氛。
不多時,一道高喊聲從前方傳來。
“陝郡金剛身盧渙盧老先生到!”
“盧前輩,請!”
“你是駱震,劉老弟的兒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前輩謬讚了!感謝前輩能來參加我爹的比武盛會,我們盧家不勝榮幸。”
“侄兒客氣了!”
駱震指揮一位堂弟將盧渙引入了觀戰臺,然後連忙迎接下一位來客。
“隴郡郡守大公子陳華到!”
“陳世叔,您也來了!請進!請進!”
“賢侄不必多禮,你父親還沒來?”
“還在做著最後的調息,我娘在邊上陪著。”
“那就別急,做好準備更重要!”
駱震笑著點了點頭。雖然他不知道為啥父親非要找虐,但是能多準備一些,總是好的。
再說了,就算是父親輸了,也絲毫不減少他對父親的崇拜。
身為一個入贅的外姓,居然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族裡修真者的賞賜,修為更是一路飆升到了宗師巔峰,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哪怕就在他們盧家,能將武功修煉到宗師境界的,也沒有幾個。
而且據他所知,修成宗師的那幾個還是家族修士為了避免打擾,特意提拔上來的。如果單論功勞,他們可能一個都上不了。
由此可見,他父親劉義山是何等的強悍。
那怕駱震已經知道,父親的那些想法和理念很可能都是下界那邊常見的,但能夠克服水土不服,依舊能夠重新崛起的,據他所知就算是歷史上也沒有多少。
別的不說,光是他們千沙群島,每過幾年都要飛昇上來一個,但是這麼多年,能晉升練氣大圓滿的都沒有幾個,更遑論是更上一層樓的築基了。
父親劉義山因為沒有靈根的緣故,和他們所走的路不一樣,但論起傳奇度來說,駱震認為比他們更甚。
至少那些人從來沒有想過,改善普通人民的生活。
就在這時,又一道高聲將駱震從自豪中驚醒。
“大胤王朝六王子到!”
“見過六王子!”
“震弟不必多禮!”
對方阻攔,駱震也沒有執著。
其實說起來,他也確實不必這六王子的地位低多少,兩者都是世家出身,都有築基境的長輩存活,也都是沒有靈根的凡人。
唯一不同的就是,對方家裡有築基中期的老祖坐鎮,而他們駱家,不,或者說所有郡守家中,都只有築基初期高手。
至於沒有築基的家族,則只能擔任縣令,擔任郡城個崗位的首腦人物。
至於再次的,比如練氣中期,練氣初期,那麼能給家人安排一個崗位,就已經很好了。
當然,如果沒有靈根,也沒有修真者做靠山,那麼就只能淪為最底層了。
對此,駱震雖然聽過他父親說想要改變,但是他卻絲毫不抱希望。
修真界幾十萬年流傳下來的規矩,尤其是個人之力可以改變的。
除非他父親能夠修真,甚至能夠修煉到很高的級別,不然不管怎麼做,都是無用之力。
暗暗嘆息一聲後,駱震迎著朝陽,再次迎接下一位客人。
這是一位武道宗師境的老前輩,跟駱震爺爺是一個輩分的,駱震的禮數更加周到。
“徐老爺子,晚輩駱震,這廂有禮了!”
“駱震,駱家的人?”
“正是!晚輩為駱家第八代長孫,母上駱柔,父君劉義山,見過前輩!”
“駱柔,劉義山?哦,今天就是你爹比武吧?”
“正是家父!”
“長得不錯,一表人才!”
“多謝前輩誇獎!”
“你爹準備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就等靈虛觀那邊了。”
“好!那我今天就好好瞧瞧,看看咱們武道到底有沒有路!”
說完,徐老爺子大步流星的朝看臺走去。
他其實也是修士家庭出身,但是很不幸,他沒有靈根,所以只能把希望放在不需要靈根的武道上。
但是很可惜,練武數十年,甚至還練到了武道的最高境界,宗師之境,他還是連一發修士的火球都擋不住。
哎!
徐老爺子心中的苦悶可想而知。
這次劉義山突然舉辦了一個挑戰修真者的盛會,他就想來看一看,看一看還有沒有希望。
雖然就算是有希望,他也不能繼續再練下去了,但是至少,至少可以讓他了結心願。
但是如果沒有……
徐老爺子搖了搖頭,那就只能把希望帶進棺材裡了。
徐老爺子之後,接下來,一位位平時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大人物紛紛登場。
各郡各大家族的掌舵人,各郡的郡守公子,小姐,各郡修真勢力在凡俗的掌事人,皇族王爺,甚至,還有很多修為不等的散修前來看戲。
武者挑戰修真者,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新鮮玩意兒,所以紛紛前來看戲。
反正只是半天而已,又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終於,在一個時辰後,一群身穿道袍的老者從嵐平城走出。
為首一人,鬚髮皆白,面色紅潤,手中拂塵微微揮舞,龍行虎步的走在一行人身前。
見著這人,駱震瞳孔先是一縮,隨後大踏步走上前去,躬身一禮。
“見過靈虛道長!”
“嗯!你爹呢?”
“已經派人去請了!”
“好!那咱們待會兒就開始!”
被劉義山做了壓軸,靈虛道長也不惱,讓徒弟們散去後,他徑直走向了一位至交好友。
“祥木子道友,聽聞道友透過了陳家考核,在給陳家煉丹,不知為何有時間來此?”
祥木子是一位衣服上繡著丹鼎的白袍老者,此時他見著靈虛道長,也拱手還禮。
“陳家那邊暫時告一段落了,聽聞道長要和凡人決鬥,甚覺有趣,便來此放鬆放鬆!”
祥木子皺了皺眉,他可練了一個月的丹藥了,每天從早練到晚,都快麻木了。
如果不是他確實想賺錢,也確實想透過大規模煉丹來提高煉丹水平,祥木子早就不幹了。
他是煉丹師,不是煉丹機器,哪能天天那麼操?
只是聽他這麼回答,靈虛道長卻皺起了眉頭。
“告一段落了?咦,那陳家不是說要煉製上萬丹藥嘛,你們都練完了?”
“練完了!本來還有更多,但是其他家不提供草藥了,說賣完了,陳家只能作罷。”
“賣完了?他們不是每家都有上百畝靈田,加起來怎麼著也得有上萬畝,這麼快就賣完了?”
“不知道!可能其中有什麼變故吧!反正我聽說陳家正在和他們談,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出結果了!”
靈虛道長微微頷首,他自然知道祥木子所說的“其他家”是誰,那是統合了千沙群島大半以種植草藥為生的家族的龐大組織——草藥聯盟。
聯盟之內,築基家族至少四五十,練氣家族更是不計其數。
每年光是他們出產的靈草靈藥,就要佔到千沙群島總產量的五六成。
可以說,草藥聯盟在草藥市場的地位是壟斷性的。
(其他要麼是遊勇散兵,要麼是產出的草藥自用,很少流入交易市場)
陳家此次大規模收購回靈草,煉製回靈丹,草藥聯盟自然要有所動作。
只是靈虛道長沒想到,這草藥聯盟的反應這麼激烈,直接把對方的草藥給停了。
不過想到陳家這次要的量實在太大,一次性要了上萬瓶,靈虛道長又默默點了點頭。如果是他執掌草藥聯盟的話,估計也會這麼做。
你一下子要這麼多回靈丹藥,肯定有秘密,你不透點風聲,那我自然不給你供應草藥。
想到此處,靈虛道長好奇道:“道友給那陳家練了一個月的丹藥,可知那陳家為何如此?”
“不知!”
祥木子搖了搖頭。
他一個練丹藥的,哪能知道那些機密。沒看全千沙群島都沒人知道嘛!
靈虛道長正待再問,卻見這時,又有一行人從嵐平城率眾走出。
為首之人,正是和他約戰的劉義山,還有他的妻女和岳父岳母。
見此,靈虛道長只能放下心中的疑問,迎了上去。
“靈虛道長!”
“劉盟主!駱郡守!”
幾人寒暄了幾句後,便宣佈挑戰正式開始。
臨上臺前,駱柔緊緊的抓住了劉義山的大手,擔憂不已。
“山哥!”
“爹!”
邊上的女兒駱蓮臉上也寫滿了擔憂。
“別擔心!沒事的!”
劉義山對著妻女點了點頭,隨後縱身一躍,便從數十步外躍上了高臺。
而此時的靈虛道長也從空中緩緩落下。
見此情形,劉義山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一絲探究,隨後化為了感激。
“多謝道長此番成全之心,義山不勝感激!”
“劉盟主不必如此!其實老道也想看看,凡俗的武學到底發展到了何種程度,還望劉盟主不吝賜教!”
說著,只見靈虛道長手中印訣飛起,而後便有一道和他性狀類似的光幕將他徹底包裹了起來。
加好護體靈光,靈虛道長也不取出法器,就這麼笑意盈盈的看著對面的劉義山。
恰在這時,一位錦衣老者從郡守身後飛身上前。
等來到擂臺上空,一隻羅盤從老者袖口飛出,而後便見老者朝著羅盤揮了揮衣袖,霎時間,一道光幕便從羅盤中飛射而出,形成了一個類似碗狀的結構,將整個擂臺都給倒扣在了其中。
見一切都準備好,靈虛道長這才道:“劉盟主,看來我們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