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終歲尾，L市還是一片冰天雪地。

隨著歲月的流逝，時光的消磨，莫小七已經變得圓滑了許多。

中興堂，從無到有，莫小七完全憑著自己的力量，把這個診所支撐了下來。

天已經黑透了。

外面寒風刺骨，卷席著大片的雪花。

診所內卻是溫暖如春。

莫小七伸了個懶腰，點燃了根菸，喃喃自語著，“又一天，唉，又一天吶。往事已成煙，有誰能改變，就讓一切過眼雲煙，再回到從前。幾番風雨後，花開又花落……”他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片片飄落的雪花，不禁哼起了華仔的浪淘沙。

“……浪淘盡多少英雄——”唱到了最後一句，莫小七自我陶醉的學著華仔的顫音。學的不咋滴，有個患者剛推門進來，聽著他這聲兒，又退了出去，可能是以為鬧鬼了呢。

“誰啊？請進！”莫小七收回了陷於歌聲中的思緒，回到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

“幫幫我，我找不著家了，我想孩子……”一個長髮披肩，穿著入時的女人，站在莫小七的桌前，幽幽的說。

暖氣挺熱，今冬的供熱挺好啊，怎麼一下就這麼冷了？

莫小七吐出了一口濃煙，眯縫的小眼睛裡，忽地寒光一閃，“滾！別來煩我！”他低沉著聲音說，攤開手掌，手中紅光洶湧，竟然隱含風雷之聲。“別害人，如果不想魂飛魄散，就老實等著投胎轉世！”

那個陰氣森森的女人一聲驚叫，一下子就不見了。

一個身形佝僂，形容枯槁的老人，手中明杖篤篤篤的點著地面，快步的離開了這條街道。

走到街口，老者回過無神的雙眼，衝著中興堂的方向，就像他能看到似的。過了半晌，才仰天嘆了口氣，“好啊，果然你還留了一手。難道，這個仇，這一世還是報不了？我好恨吶！”

他左手頹廢無力的垂下，雪光映照下，他的左手內緣，赫然有塊黃豆大小的黑痣……

莫小七站在在窗前，看著紛飛飄揚的大雪，看著老盲人駐足的方向，又哼起了那首歌，“……一生過一生，一世復一世，到何時才能算盡頭。恩恩又怨怨，分分又合合，有誰能分辨對與錯。是愛還是恨，反反又覆覆，要如何才能夠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