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一直在小盤龍嶺落腳,他身上好像沒什麼錢。白天走門串戶的給人算命,也沒誰理他。現在這個社會,誰還信他這種江湖術士的胡說八道。”小頂尖兒說。
莫小七點點頭,便出門直奔小盤龍嶺。
月夜荒山,蟲鳴啾啾,齊魯生形容枯槁,倚著樹幹,半坐半躺。只聽他嘆息著喃喃自語,“唉,修行半生,斷陰陽,判吉凶,驅邪治鬼,扶正求真,唉,怎麼落得如此下場?這是造了什麼孽喲……”
荒山野林,冷月寒星,一個孤苦伶仃的老盲人自怨自艾,委實讓人觀之不忍,思之生惻。
一聲嘆息緊隨著齊魯生的嘆息響起,“老先生,好久不見了。”
“誰?”齊魯生抓起明杖,挺身躍起。起來的猛了,身形一晃盪,隨即站穩。他失明多年,聽力極強,然而這人悄沒聲的來至身邊,他竟全然不覺,不由他不驚駭。
“老先生,不記得我了?”莫小七淡淡的說。
齊魯生身形一震,“是你!莫小七!你終於回來了。”但見他神情激動,嘴角不住的抽動。
莫小七問,“老先生找我?有什麼指教?”雖然不知齊魯生為什麼會供奉噬魂王,但危及自己家人是實。想起這個,心中就有氣,說出的語氣也就涼涼的。
齊魯生一聲長嘆,苦澀的說:“齊某人自幼父母亡於兵禍,七歲拜師於茅山門下。修道未成,十八歲下山入世,驅邪扶正,救濟世人。只因鐵口直言,洩漏天機,瞎了雙眼。即便這樣,我也緊守白道先生的本份,但凡遇到歪的邪的,絕不會不理。齊某本事低微,但一生行事無愧於心。不想老了老了,一時不慎,居然晚節不保。嘿嘿,齊某無顏存活於世,只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莫小七不動聲色的說:“你說,我聽。”
齊魯生空洞的兩眼,對著他,嘆息著說,“我們本來是奉命來保護你的家鄉的……”
莫小七皺了皺眉,“奉命?靈異協會嗎?你們?來的不是你一個人?”這話問的有些沒有水準,不過他還想確認一下。
“不錯……”齊魯生點著頭,回想著往事,“黃明世引導我加入了靈異協會,說實話,我這麼大年紀,還能進入這樣的國家機構,我還是挺高興的。呵呵,話題扯遠了。長話短說,我們一共來了五個人。說真的,他們的本事都挺大的,哪一個都比我強勝的多。我的任務主要是指點方向,因為我雙眼雖瞎,但心眼還在,我會占卜,而且也來過你的家鄉。
我們這次的任務秘密執行,沒有驚動政府機關。莫小七,其實這件事不怨我,我告訴過他們,你常與妖鬼為友,可是他們不信,他們非要去見識一下,結果,就出了事。”
莫小七聽小頂尖兒說過,盤龍嶺派出胡金花和黃月仙幫著看護家鄉,難道她們和靈異協會的人鬥過法?這件事已經過去,不管是盤龍嶺諸仙,還是靈異協會,都沒人跟他提起過,他也沒有問過誰。他想著不管什麼南茅北馬,當時都是為了對付噬魂王,不會自家相鬥吧。他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他們不會是打架了吧?”
齊魯生苦澀的笑了,“沒有,說不上是打架。他們還沒到你家,就讓你的朋友給收拾了。你的妖仙朋友可真厲害,一下子就破了他們的修為,警告他們哪來的回哪去,這地界誰都不準來放肆。他們幾個本來都是茅山正宗精英,幾十年的修為就這麼廢了。他們這才明白,辛苦修來的本事,在妖仙面前,不過是個笑話。”
莫小七也不禁苦笑,茅山正宗不大瞧得起東北出馬仙,東北仙家也不把茅山弟子放在眼裡。胡金花向來膽大,再加上個天真爛漫的黃月仙,還真有可能出現這樣的局面。其實彼此的宗旨相同,都是為了驅邪扶正,積修功德,為何不能殊途同歸,同心協力呢?他苦笑著又問,“後來怎麼樣?然後噬魂王就來了,你就中了招?”
齊魯生慢慢的坐到了地上,“我們聯絡了總部,準備回去。可是,可是……”說到這裡,他的五官抽動著,彷彿想到了極其恐怖的事情,“那一刻,我永遠都不會忘,我的手碰到了一個東西,冰涼涼的,然後,就有股奇異的力量,充斥著我的全身。更加讓我激動的是,我竟然能看到東西了。你明白嗎?那是種什麼感覺?在那一瞬間,我充滿了自信,自信可以征服整個世界……”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時的虛幻境界,所帶來的極度興奮。
莫小七瞭解他的心情,邪惡的誘惑,如同阿拉神燈中的惡魔,讓人難以抗拒。
過了好一陣,齊魯生才漸漸冷靜下來,無力的靠在了樹幹上,“其實自始至終,我都保持著那麼一點清醒,告訴自己那都是假的,不能讓邪惡力量控制我。可是,那沒有用,邪惡已經佔據了上風。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指揮著同伴,去做邪惡的事情,間接的一個個的,殺死了他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憂傷悔痛到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