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七走出爺爺的屋子，卻沒有走，他想聽這個肖大夫怎麼說。

這個肖大夫是市裡醫院挺有名的醫生。據說肖大夫和莫成是認識十多年的老朋友了，那時候人情還是挺厚的，醫生也沒有現在這麼牛。

肖大夫是個大高個兒，和莫成差不多，高大威猛，挺有型的。

但不知為什麼，莫小七對醫生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反感。可能是從小屁股針打多了吧，那個疼啊。

屋裡傳來洗手的聲音，“莫大爺，別擔心，我給您看看，您身體這麼硬朗，沒事兒啊。”肖大夫的聲音很爽朗。

“沒事兒才怪！”莫小七心裡悶悶的想著，忽然覺得身後有細微的呼吸聲，急忙回頭，原來是姐姐。

莫小七剛要張嘴，姐姐食指豎在嘴上，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要說話。

屋裡一片靜寂，應該是在檢查。

“莫大爺，您這肺部有點雜音，有點炎症，沒大事兒，一會兒啊，我給您打消炎針，明天咱們去醫院拍個片子，啊。”應該是檢查完了。

“肖大夫啊，你看家裡一有事兒，就得麻煩你，這兩年沒少了折騰你。這麼著，待會兒讓大成子陪你好好喝兩盅。”

奶奶笑呵呵的說著場面話。

“大娘您甭客氣，誰讓成子和我是朋友呢。大爺您放鬆點，哎，哎，好了，是不是不疼？”

“小肖啊，不該麻煩你啊，我一個七十來歲的老頭子，自己身體啥樣自己明白著吶。”說著話，爺爺又咳嗽起來。

“行了，大爺，跟我不用客氣。我呀，也有陣子沒見著成子了，俺哥倆真得喝點兒，您二老歇著吧。放心，沒事兒。”

“走吧，老肖，酒都燙好了。”這是莫成拉著肖大夫要出來了。

東北人能喝酒的有的是，這個肖大夫酒量也不差，一斤多酒，啥都不耽誤。

莫小鳳幫著媽媽準備好酒菜，四個菜一壺老酒。菜也無非是炒雞蛋啦，酸菜粉條凍豆腐啥的。酒菜上桌，媽媽就去批改作業了。

莫小鳳和莫小七守在門口，一則是便於侍候客人，二則姐弟倆都關心爺爺的病，想聽聽大夫的實話。

屋裡兩人已經喝上了。

“老肖，跟我說實話，我爹的病要緊不？”莫成問。

“成子，剛才當著老人面前沒法說，大爺這次的症候可不是啥小毛病啊。”肖大夫緩緩的說。

“那……那要緊不？”莫成緊張的有點結巴。

“老爺子的肺裡雜音很重，不是普通的肺炎……”

“難道是那個，那個結核病？”解放前肺結核都叫肺癆，是不治之症，就象現在的癌症，屬於絕症。八十年代肺結核已經可以治療，但仍然是談虎色變。因為肺結核最可怕的地方是，是會傳染。

“成子，明天去醫院仔細查查吧，我懷疑是肺癌！當然，只是懷疑。”

莫成聽了這話，一口乾了杯中酒，然後就哭了。聲音不大，他怕老人聽到。

可是門外的姐弟倆都聽到了。

莫小鳳緊咬嘴唇，也哭了。

莫小七還小，不知道癌是個啥玩意兒，但他知道爺爺被陰氣侵蝕，連玄玄籙都給了他，病的一定不輕。

不知什麼時候，媽媽也來了。她輕柔的摟著兩個孩子，眼中也閃爍著淚花。

只聽肖大夫繼續說，“成子，你知道我懂一點中醫，我給大爺把過脈。大爺的脈象極亂，照我看，大爺的時間不會很長了。”

“老肖，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就算是非正規法子也行啊。”莫成哽咽著說。

“成子，你也別太著急，現在只是懷疑，明天查完再說。什麼事都不是一定的，就算真的是那病，我也會盡全力的，起碼讓老人家少遭點罪。”

常言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聽了肖大夫的話，莫小七心中一動，“什麼事都不是一定的！是啊，爺爺的陰氣侵入身體，難道就真的沒辦法了嗎？我不不信！”他伸手入懷，緊緊抓著那本玄玄籙，“你要真是有用的好書，就幫我救救爺爺吧。”

他輕輕移開媽媽的手，悶悶的說，“我回房了。”

回到屋裡，莫小七迫不及待的翻開玄玄籙，看著書上那些挺拔秀出的毛筆字，不由得直皺眉。他認得字有限，這上面的又都是繁體字，他根本就認不得幾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