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七依舊和田壯一起玩兒,田壯的身邊也沒再出現女鬼的影子。
對於女鬼的事情,莫小七沒和田壯說。
嘴嚴,這也算是莫小七的一大優點吧。
只不過,每次看著田壯,他總會想到李美蘭那猙獰可怖的樣子,心裡就會不舒服。
終於到了週末。
終於可以去醫院看爺爺嘍!
莫小七興奮的一夜都沒怎麼睡。
只不過,帶他去醫院的不是姐姐,而是爸媽。
這也很正常,爸媽也有幾天沒去醫院了。
姐姐得留在家裡照看奶奶。
可是在莫小七的心裡,他希望和姐姐一起去。在姐姐身邊,他可以自由自在。可是爸媽就不同了,尤其是媽媽,她身上有種老師特有的威嚴,讓他感到束縛。
然而沒辦法了。
算了,能去看爺爺總是好的。
這還是莫小七第一次去街裡。
那時候的公交車票只要一毛錢。
透過車窗,看著外面一幢幢樓房,他覺得很新鮮,也很陌生。
去醫院的路上,媽媽一個勁兒的囑咐他,見到爺爺別忘了問好。
莫小七對醫院有著自己的一種幻想。
但真正看著的時候,才知道和自己想象的差別很大。
往來匆匆的醫護人員都穿著雪白的大褂子,牆壁是雪白的,床單是雪白的,什麼都是雪白的。
爺爺躺在雪白的床上,手上扎著吊瓶。
爺爺的精神很好,儘管臉色還有些蒼白。
爸媽放好水果,問候爺爺感覺好點沒。
莫小七跟在爸媽後面,有些發傻的看著爺爺。
爺爺一個勁兒的說,“大成子,秀英啊,趕緊讓我出院。這地方都憋屈死人了,我早好了,再呆就真的呆出病來了……”又伸手向莫小七,“大孫子,快來讓爺爺看看,好像又長個兒了呢,呵呵——”
莫小七往前靠了靠,爺爺便握著他手,讓他坐在床邊。
莫小七叫了聲“爺爺”,就沒下文了。
莫成笑著說,“這小子,看著爺爺,怎麼反不會講話了。”
柳秀英也跟著說,“這不就是看爺爺病好了,高興的不知怎麼說了嘛!”
爺爺連連點頭,“是啊,你們倆趕緊去和醫院說,我真的好了,還在這兒待著幹嘛?活受罪啊。”
爸媽點頭答應,又聊了一會兒,就真的去找主治醫生了。臨出門,叮囑莫小七好好陪爺爺說話。
莫小七看著吊瓶,又看著爺爺的手,“疼嗎爺爺?”
那個時代,感冒發燒小病小災的頂多也就打個肌肉針,也就是俗稱的屁股針。等閒都不掛吊瓶,感覺掛吊瓶的都不是好病一樣。
莫小七從小多病,屁股針不知打了多少,卻從來沒打過吊瓶。所以啊,莫小七對吊瓶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爺爺笑著說,“不疼,就象蚊子叮了一下。”
莫小七可忘不了打屁股針的痛,尤其是青黴素,一針下來,走路都得瘸半天。這吊瓶是拿針往手上扎,不疼才怪了。還蚊子叮,要說是大馬蜂子螯一口還差不多吧。
他心裡想著,忽然覺得爺爺溫熱厚重的手掌,傳來一絲陰冷的氣息。
他抬眼看著爺爺,爺爺的臉色不對啊,怎麼會罩著一層黑氣呢?
爺爺依舊微笑著!“咋了?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爺爺知道你……”
剛說到這兒,門卻開了。
忽拉忽拉進來一堆人。
來的都是七大姑八大姨,拎著水果啦,罐頭啦,蛋糕啦,一下子就把莫小七擠出了圈子。
莫小七家教甚嚴,懂得尊重長輩,就這麼靜靜地站著,看著眾人圍著病床,七嘴八舌的問候著。
他暗自撇嘴,爺爺只有一張嘴,怎麼能同時回答這麼多的問候。再說,爺爺還是病人,也需要休息的啊。
透過人牆,他看著爺爺臉上籠罩的黑氣。那黑氣好像是活的呢,飄忽扭曲著,就像是個黑色的影子。
怎麼會這樣?難道這些長輩都看不到嗎?那黑氣是什麼啊?
他那時還不知道,那黑氣是厲鬼特有的攻擊武器,也就是陰氣,尋常人是看不到的。
他怔怔的盯著爺爺臉上的黑氣。
飄忽扭曲,不斷遊走的黑氣忽聲一下,變成了一張扭曲的人臉!
是李美蘭!
“啊!”
莫小七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八歲大的孩子還沒開始變聲,這一聲叫的,那真是又尖又厲,響徹整個病房。
眾親友一下子都安靜了,回頭詫異地看著他。
印象中,一眾姑母中,最喜歡他的要數三姑母了。這時也是三姑母走了過來,關切的看著他,“小七兒啊,是不是哪裡又不舒服了?跟姑姑說。”
莫小七還沒從驚恐中恢復過來,大張著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在他驚恐的眼神中,那張人臉消失了,只是黑氣依然在爺爺臉上飄蕩遊走著。
這時門被推開了,一臉嚴肅的護士走了進來,“怎麼這麼吵?這是病房,病人需要休息,最多留下兩個人照顧病人,其餘的都去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