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王星自然不會跟周春娥說，好在經過這一戰，周春娥也知道厲害，不會再去送死。
而且看陳苦蓮的反應，似乎猜到了這些人的來歷，估計以後也不會輕舉妄動。
“經歷這次事後，我發現自己的實力的確太弱，在突破超凡境前，不會再接危險的任務了。”周春娥嘆息道。
“如果缺什麼修煉資源，你儘管說，我想辦法幫你弄來！”
“這倒不用，有士君幫忙，我不缺資源。”周春娥搖頭道。
“也對。”王星這才想起，周春娥可是有呂士君這個大金主資助，根本不差錢。
“不過你的確有一件事能幫到我。”周春娥語氣一轉，輕聲說道。
“什麼事？”
“我受了點傷，此刻體內煞氣有點壓制不住，你能不能施展功法，助我一臂之力？”
“沒問題！”
於是王星開啟擋災護道，將周春娥籠罩其中，助她梳理煞氣。
在周春娥修煉的時候，王星發現擋災護道的一個新的作用。
他居然能隱約感知到周春娥體內勁氣的執行路線，甚至他有種感覺，只要自己願意，可以幫助周春娥梳理煞氣。
王星感到非常新奇，不由得凝神觀察周春娥的運功路線，感悟玄屍之體的玄妙。
可惜王星如今的境界太高，周春娥的修煉功法對他幫助不大，只在九轉金玉功上對王星有少許的借鑑。
王星感覺擋災護道如果用得好，以後自己想要偷學誰的功法，不要太簡單。
他的心思一下活絡起來，很想找個機會在葉輕眉身上試試。
嗯，還有黃石書院的核心功法，或許自己不需要成為核心弟子，也能偷學了去。
周春娥在擋災護道的作用下，療傷效果立竿見影，不過一個時辰已經好的七七八八。
兩人分開後，王星獨自返回客棧。
“謝謝！”
路過葉輕眉房間的時候，王星看似不經意的嘀咕了一句。
屋內葉輕眉正在盤膝打坐，抬頭看了眼門外，嘴角勾起一抹嬌媚的笑容。
王星沒有停留，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深夜外出，肯定瞞不過葉輕眉，嗯，也沒打算瞞著她。
一聲心照不宣的謝謝，就是兩人之間的默契。
次日一早，王星就跟隨大部隊，前往黃石書院參加第二輪面試。
這一輪的人數就少了許多，王星簡單掃了幾眼，發現少了能有一半。
面試的過程和王星想象的不太一樣。
他本以為會是那種進入一個小屋子，一個人面對三五人提問的那種面試模式。
實際上，書院的安排是一次面試所有人。
和筆試時候一樣，大家的周圍再次升起法陣，每個人眼前都會出現三名夫子的虛影。
與虛影面對面的交流，就是所謂的面試。
每個虛影提出的問題都是一模一樣，先讓面試者自報家門，介紹自己，然後提出三個問題，讓面試者回答。
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岑夫子、風夫子和關夫子三人站在法陣的中心處，感知著數百名考生的面試畫面。
這對於普通人來說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對於精神力強大的儒門高士來說，並不難做到。
突然，岑夫子眉頭微動，將一副面試的畫面調出，仔細觀看。
畫面中一名白衣少年昂首挺立，正在回答岑夫子虛影提出的問題。
此人正是文正書館的顧泉，他的回答引起岑夫子的注意。
岑夫子露出滿意之色，嘴唇微動，竟然透過法陣，臨時發出提問。
顧泉不慌不忙，從容應對，一番對答下來，令岑夫子頻頻點頭。
另一邊風夫子也在與一人隔空對話，正是葉輕眉。
從風夫子的表情來看，他對葉輕眉的表現很滿意，眼中滿是讚賞之意。
不過最熱烈的還是關夫子那裡。
關夫子正在與人進行激烈的辯論，看他紅光滿面的模樣，顯然被勾起了談興，相當的投入。
與關夫子辯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王星。
兩人辯論的話題正是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
王星是萬萬沒想到，簡簡單單的面試會演變成一場大辯論。
他本來只是提了一句自己的善惡相對論，沒想到引來關夫子的興趣，親自下場與他切磋。
是的，在王星看來，這就是一場儒士間的切磋。
關夫子的觀點就比葉輕眉朱期期等人高明許多，信念也是無比堅定。
他認為人性本無善惡，一切都是後天形成，而儒家的目標就是教化世人向善，走正道，行正事。
至於王星提出的種種善惡的相對問題，關夫子根本不在乎，一言蔽之此乃小道爾。
關夫子認為王星提出的這些相對善惡根本不算事，不影響整個社會的大善大惡。
儒家的使命是教化萬民，使整個社會總體向善多於向惡，而建立和維護道德標準就是教化的重要手段。
只要道德標準深入人心，潛移默化，長此以往，整個社會的人性都會向善的方向轉變，惡也會越來越少。
這就是關夫子認為的大善，是儒家對世人的大善。
因此人性本善這句話，本身正不正確不重要，重要的是政治正確。
必須要世人相信人性本善，這個世界才會越來越善。
王星聽了關夫子大氣磅礴的一番言論，內心是很佩服的，能有這份眼光和胸襟，不愧是儒門高士。
不過，王星的勝負欲也被關夫子激起，無論如何不可能就此認輸。
於是王星又站在更高的角度，來與關夫子辯論這個問題。
他向關夫子發出靈魂三連問？
對於天道來說，人類是善還是惡？
對於世界來說，人類是善還是惡？
對於萬物來說，人類是善還是惡？
“惡萬物，唯利人族，必不長久。人族越昌盛，對世界掠奪越甚，終有一日將走向滅亡。”
“天道無情，一切興亡皆有其規律，若夫子以為的善偏離天道，那這善只能讓人族走向極端。”
“請問夫子，你敢保證人族完全按照你所謂的善行事，對於世界就是善嗎？將來就不會遭到反噬嗎？”
……
王星一連串的質問，頓時從氣勢上頂住了關夫子，甚至還略勝一籌。
“嗯，不錯不錯，你的論點雖然有些偏激，不過頗為新奇，倒是有點意思。
日後好好做學問，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自己找到答案，為人族，為世界找到真善。”
關夫子並沒有和王星繼續辯論下去，而是撫須大笑，語重心長的說道。
“多謝夫子提點，小子受教！”
王星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恭敬的向關夫子行了一禮。
面試結束，很快學院就公佈了有資格進入第三輪的人員名單。
這次的人數更少，只有不到百人，王星、葉輕眉、顧泉三人名列前排，朱世傑等落霞六子都順利透過。
大家回去又是慶祝一番，懷著興奮而緊張的心情，迎來第三輪的心試。
和前兩輪一樣，王星等人再次進入書院佈下的法陣。
這次法陣裡的景象與之前都不一樣。
當踏入法陣之後，王星眼前就一片漆黑，四周極為安靜，且空空蕩蕩的，彷彿進入虛空之中。
“何為君子？”
正在疑惑之時，王星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不，聲音不似在耳邊響起，更似是直接出現在腦海裡。
這就是心試嗎？
王星心念電轉，立刻定下心神，大聲說道：“先行其言而後從之。”
“何為君子？”片刻之後，那個聲音再問。
“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王星再答。
“何為君子？”
“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
“何為君子？”
“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何為君子？”
……
如此一連九問，同樣的問題，不同的回答，且每次的回答都要比上一次更深入一層。
王星從容應對，卻心中暗驚，如果不是他平時讀了不少書，又有點急智，還真未必答得上來。
即便如此，他也是越答越感到壓力。
直到第九問的時候，王星張了張嘴，又重新閉上，開始閉目沉吟。
前面的八問，王星自覺已經道盡君子的各種特性、準則、規範。
面對這第九問，他突然對君子的定義，隱隱有了新的感悟。
他有種感覺，最後這一問，就是要他重新為君子做一番詮釋，必須說出自己最真實想法。
法陣之中一片寧靜，等待他的答案。
良久之後，王星睜開了雙眼，抬起頭看向半空，朗聲回答：
“世間人皆可是君子，君子無所不在，於一念之間，君子即儒，儒本是道，故君子乃人道……”
這番話之後，王星心中生出一陣陣感悟，對儒家理論有了更深的理解。
君子九問後，虛空中的聲音稍作停歇，又開始再次發問。
接下來的問題，圍繞著儒家的經典著作展開，由淺入深，一道道問題不斷提出，彷彿永無盡頭。
王星開始的時候，回答的極快，從容應對。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面容也認真起來，回答時也要略作思考。
此時黃石書院的十餘名老師，正在法陣外等候，中間的三人正是岑夫子、風夫子和關夫子。
只是心試不同前兩場，問心法陣是針對考生的心靈發問，旁人看不見具體情況。
老師們只能透過法陣看見，一名名學生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倒是從他們的面部表情上，可以略微推測其心試的進展。
夫子們的目光大部分時間都落在幾名學生臉上，那些都是他們在面試中看好的苗子。
“岑兄、風兄，這一屆的學生裡，你們最看好誰？”關夫子問道。
“呵呵，今年文正書館培養的幾名學生很不錯，尤其是顧泉十分出色，應該能闖入百問，有望第一。”岑夫子微笑道。
“這可未必，那幾名世家子弟也很優秀，尤其是謝家的謝霖玉闖入百問機會不小。
還有那位叫葉輕眉的小姑娘，我有些看不透，說不定會有一個驚喜。”
風夫子輕撫長鬚，點出幾位自己看好的學生。
“關兄，你倒是說說，究竟看好哪一位？”岑夫子見關夫子笑而不語，便直接問道。
“我倒是看好這個少年人。”關夫子輕輕撥動法陣，將王星的畫面給調了出來。
“王星，落霞書館的學生？”岑夫子看了眼王星，很快查到他的來歷，沉吟不語。
不怪他這般反應，實在是落霞書館往年的成績實在不咋樣。
嗯，連朱夫子在老岑眼裡也是個沒出息的後輩。
“小朱的那個書館今年成績不錯，七名學生都進入了心試，老張知道應該會很開心。”
風夫子說的老張，就是朱夫子的老師張平之，這一脈在書院裡成績平平，今年落霞書館算是很爭氣了。
不過，落霞書館的起點太低，岑夫子和風夫子對於王星都不看好。
“嘿嘿，這個王星有些不一樣，你們且看著便是，很快就會有結果。”
關夫子並不多言，其實他對王星也只是抱有一絲期待，覺得如果王星爆冷會很有趣。
至於王星能不能闖入百問，關夫子覺得有希望，但把握不到五成。
幾位夫子正在閒聊之時，考場中出現了第一名失敗的考生，居然在第四問就答不上來。
他滿臉沮喪，失魂落魄的坐在座位上，卻不能引起任何人的同情。
很快又有幾名考生失敗，不是卡在第五問，就是第六問。
等到君子九問結束，考場中竟然有一成以上的考生被淘汰。
“哼，這些學生連何為君子都答不上來，真是丟盡他們書館的臉面。”風夫子怒道。
“記下他們的推薦書館，對他們的老師予以警告！只教學問，不教做人，是老師失職！”
岑夫子開口說道，旁邊立刻有人用筆記下。
“現在的書館教學越來越功利，為了考試過關，成天就逼著學生死讀書，誤入歧途啊！”關夫子搖頭嘆息。
君子九問之後，考場中又過了好一會，才再次有考生退出。
但他的成績，已經是答對了三十五問，卡在了三十六問上。
顯然，最開始的君子九問，是一個小門檻，答過之後，題目還是比較容易的。
在往後的三十六問、七十二問、九十九問是三大關卡，每過一關，難度都會大幅增長。
往年能闖到一百問的少之又少，而過百問更是鳳毛麟角。
這是因為第一百問極為特殊。
闖入百問時，問心法陣會根據答題者之前的回答，生出針對性極強的問題。
那是真正的靈魂拷問，直指本心的問題。
這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一連串的問題，是一個組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