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修煉屍道的副作用，除非突破至超凡境，否則周春娥只能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

一個不慎，把自己修煉成殭屍，徹底失去理智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姐姐，如果你將來修煉的時候，發現不對勁，記得一定要來找我。

我修煉了一門功法，對守護心神，防止走火入魔有奇效。”

王星一邊說，一邊將擋災護道釋放出來，庇護住周春娥。

“咦，小星的這門功法果然特別，我好像舒服了許多。”

在擋災護道的作用下，周春娥本來木然的臉龐動了一下，眼睛裡多了一絲神采。

“你體內凝練了太多的陰煞之氣，這會讓你越來越麻木，最終徹底失去人性。”

王星很擔心周春娥的狀況，可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不必擔心，緝夜司裡有許多鎮壓魔性，守護心神的秘法，還有特殊法器和丹藥。

只要我再積攢一些功勞，就可以兌換到冰靈淬體丹，到時候自然能承受更多的煞氣。”

周春娥並沒有把王星的警告放在心上，對自己的修煉很有信心。

“周姐姐，你是要參加瓊珍閣兇案的搜捕行動？”王星心中一動，問道。

“不錯，我對血煞之氣的感應敏銳，即使兇手已經遠遁，我也有把握追蹤到他們。

這次夜叉邀請我出關，就是準備聯手追查此案。”周春娥頷首道。

“周姐姐，你能不能別去？

我略懂一些推算之術，這些兇徒的背後可能有超凡強者存在，你冒然找上門，只怕很危險！”

王星連忙勸阻，不得不臨時冒充一位神棍。

“無妨，這次有司長大人親自出馬，同行高手眾多，不會有事的。”

周春娥對王星知根知底，自然不會被他輕易糊弄，

事實上見完王星，她馬上就要出發，不可能因為王星一兩句話就改變計劃。

“行吧，那周姐姐多小心，凡事別衝動，功勞什麼時候都能掙，命只有一條。

萬一遇上不測，記得馬上逃跑，有事就來找我！”

王星聽說陳苦蓮也出動了，稍稍放心，又對周春娥一番叮囑。

本來他是準備告訴周春娥，不久後虎威鏢局就要在黃石城開分局，請她幫忙照看一二。

現在被這事一鬧，他也沒心情說鏢局的事情，只希望等此事過去後，再與周春娥細說。

回到客棧後，王星依然有些心神不定，想了想，他又轉去朱期期的房間。

進屋後，王星果然看見葉輕眉也在這裡，與朱期期、王玥、江燕几女在品茶談笑。

“大星哥，你來得正好，葉小妹正在給我們押題呢，你也來聽聽。”

王玥見王星進來，立刻招呼他過來坐。

這也是葉輕眉能夠快速融入小團體的原因，別看她年紀小，卻對黃石書院的歷年考核很瞭解。

隨便給大家說一個考試要點，注意事項，立刻贏得大家的好感，並迅速確立自己在團體裡的地位。

“好啊。”

王星笑了笑，看似無意的瞥了眼葉輕眉手腕上的青翠手鐲，走到王玥身旁坐下。

葉輕眉朝王星莞爾一笑，隨即繼續說起她的小道訊息。

黃石書院的年度考核分為三部分，筆試、面試和心試。

筆試就是考卷答題，一般有十道題，答對六道以上可以進入下一環節，不足六道則淘汰。

答對七道至九道題者，分別對應乙等上中下的成績。

只有十題全對者，才能獲得甲等成績，至於甲等哪一檔，還要看答題的質量和考官的最終判斷。

面試就是當面問答環節，由幾名考官提問，學生即興回答，根據現場表現打分。

同樣乙等以下分數者淘汰，餘者進入下一個考核環節。

心試是書院最特殊的考核，又稱為問心，任何心懷叵測，內心陰暗的人都不能透過。

至於問心的過程和原理，沒人說得清楚，總之一切以本心行事即可。

此刻葉輕眉所講的，正是第一環節筆試的出題範圍。

這小丫頭來之前的確做了充分的準備，連今年出題的考官都打聽清楚了。

此刻她講起主考官的嗜好、風格、觀點來頭頭是道，入木三分。

王星聽了一會後，也感覺受益匪淺，一不小心就被帶入了濃郁的學術氛圍裡。

“根據我的分析，風夫子這次必定會出一道關於知行合一的題目。

在這方面大家可以多做準備，這樣筆試時也多幾分把握。”

葉輕眉深入淺出的分析完，這才篤定的說出自己的判斷。

“葉小妹說的太對了，我也覺得這題必考。另外，我覺得如何弘揚儒家思想，教化百姓，多半會考到。”

王玥略帶興奮的說出自己的觀點，小臉蛋紅撲撲的。

“關於教化，那就涉及到另一個有爭議的觀點，人性善惡論。”朱期期也發言道。

“那還用說，當然是人性本善，只要教化百姓向善，自然能天下太平。”江燕立刻說道。

“不，我覺得人性本惡，要勸人向善，其實是扭曲人性。

光靠道德約束是不夠的，必須以武力震懾，強制約法，才能大治天下。”

葉輕眉輕輕搖頭，提出自己的觀點。

“葉小妹，你這個想法太偏激，勸人向善怎麼就扭曲人性了？我覺得引誘人向惡，才是扭曲人性。”

朱期期皺起秀眉，不贊同葉輕眉的說法。

於是，雙方展開一場激烈的辯論。

王玥和江燕都支援朱期期，葉輕眉以一敵三，據理力爭，寸步不讓。

王星在一旁吃瓜看戲，含笑不語。

這可是千古未解之難題，爭論一輩子都爭辯不清楚。

如果非要王星說，他只能說人性很複雜，不能一概而論，有善良的一面，也有自私的一面。

這兩者本就並存一體，關鍵在於一個平衡，嗯，也就是中庸之道。

大惡固然要不得，大善同樣不是好事，這玩意就是一個哲學問題。

“大星哥，你怎麼看？”

可惜王星不想摻和，王玥卻不打算放過他。

“對啊，星哥，你別光是聽，說說你的想法。”江燕也說道。

“有什麼儘管直言，不要藏著掖著！”朱期期同樣好奇的看向王星。

“嘻嘻，星哥，你支援哪一邊？”葉輕眉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一雙眼睛在王星臉上轉悠。

就像王星看得出她的修為一樣，她當然也能看出王星的修為境界。

呃，王星或許能瞞過葉輕眉，但肯定瞞不過藏婆婆和妖王小青。

尤其是後者，在近距離接觸下，早就察覺王星是超凡強者。

只不過大家都沒有感到對方的敵意，於是心照不宣，默契的和平相處。

但葉輕眉對王星的關注要比其他人多得多，此時更不能放過王星。

“這……”王星實在躲不過去，略一沉吟，便說道：“其實我覺得這個問題本身就有問題。”

“什麼問題？你說清楚！”這下幾個女孩都來了興趣，一起注視王星。

王星不為所動，神色從容地問道：“什麼是善？什麼是惡？我們以什麼為標準？又憑什麼制定標準？”

“這……”女孩子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頓時一陣無言。

王星環視一圈，又繼續說道：“殺人算惡嗎？那殺惡人算不算惡？殺敵人算不算惡？

救人算善嗎？那救惡人算不算善？救敵人又算不算善？

只要是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可你守著糧食，寧可別人餓死，也見死不救，算不算惡？

別人搶你的糧食求活，又算不算惡？你守護自己的財產，殺了人算惡嗎？

你把糧食分給別人，導致自己家的妻兒老人餓死，算善還是算惡？

別人殺了你，搶了糧食，卻救活了自己家的父母妻兒，這又算善還是惡？”

這番話說得所有人啞口無言，陷入沉思。

王星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所以善惡都是相對的，這世上極少有絕對的善人或者惡人。

我覺得只要做事有底線的人，都不算是大惡之人，願意保護自己的家人朋友，都是心存善念的人。”

王星說完，房間裡鴉雀無聲，每個人都被他的話觸動。

“星哥，聽君一席話，我心中豁然開朗，謝謝！”

良久，葉輕眉目光灼灼的盯著王星，深施一禮。

“大星哥，沒想到你這麼有見識，小妹佩服！”

王玥摟著王星的胳膊不停晃，江燕和朱期期也向他投來欽佩的眼神。

“見笑見笑，我也是有感而發，一時亂言，不足掛齒。”

王星故意嘆了口氣，目光憂鬱的望向窗外的天空。

“星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葉輕眉察覺王星的異常，立刻熱心的問道。

“唉，只是遇到一些煩心的事情，就不說了。”王星搖頭嘆息。

“你先說說，就算不能幫到你，至少可以幫你分擔一下。”葉輕眉道。

“就是就是，大星哥快說，什麼事情，我想知道。”最佳捧哏王玥馬上催促。

朱期期和江燕也勾起了好奇心，紛紛勸說。

“我認識一位周家姐姐，她當年全家遭仇人殺害，為了報仇，修煉屍道邪功，還造成不小的殺孽……”

王星見火候差不多了，便娓娓道來，把周春娥的往事挑重點說了說。

當說到周春娥把自己煉成玄屍之體，忍受無窮痛苦，終於報仇雪恨，葉輕眉連聲叫好，眉飛色舞。

等說到周春娥飽受邪功折磨，人不人鬼不鬼，隨時可能走火入魔時，葉輕眉露出同情之色。

“我這位姐姐性格孤傲冷漠，卻對我極好，我能有今天，全靠她當年的幫助。

這次她為了立功，兌換丹藥修煉，冒險去參加搜尋兇手的行動。

可這夥兇人何等厲害，連瓊珍閣都劫掠了，那些宋家謝家的人被他們像雞仔一樣屠殺。

我擔心周家姐姐真要是遇上那夥人，非但抓不到他們，還會有性命之憂。

唉，我現在只希望周姐姐能平安無事，不要衝動，不要被那些大家族利用，白白送了命。”

王星說得聲情並茂，語氣低沉，憂鬱感人，催人淚下。

眼角餘光看見葉輕眉也露出哀傷之色，殷紅的嘴唇輕咬，王星默默等待。

“星哥，你放心吧，周家姐姐這樣的好人，不會有事的。”葉輕眉輕聲說道。

別人聽了覺得這話只是安慰，可王星聽了，心中大定，總算這番話沒有白說。

他跑來朱期期這裡，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葉輕眉這一句話。

王星相信，既然葉輕眉說了，那周春娥多半是不會有事了。

嗯，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其他就全看天意。

接下來的兩天裡，王星沒有再出去浪，專心在客棧裡備考。

不過客棧里人來人往，訊息傳播很快，王星稍稍留意，就能聽到許多外面的訊息。

不出所料，那夥兇人沒有被抓到，追捕的人還死了不少。

好訊息是死的人似乎都是宋家、謝家和高家的，官府的人損失很少。

王星的心放了下來，看樣子周春娥應該沒事。

又過了一天，黃石書院的考核日到來。

王星一早就收拾得當，精神抖擻的出門，和葉輕眉一同前往學院考試，藏婆婆沒有跟去。

事實上，這老太婆神出鬼沒，王星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辰時剛到，黃石書院的門口就聚集了數百名學子。

王星隨便掃了幾眼，發現在場的大部分是年輕人，但也有一些中年，甚至老年儒生。

他不由得心中感嘆，看來這個世界裡想要憑考試鯉躍龍門的人，同樣不在少數啊！

此刻朱世傑等人已經和周圍的年輕學子攀談起來，相互自報家門，很快拉上關係。

要知道這些前來考試的學子，主要分為兩大部分，一部分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另一部分是書館的學子。

像葉輕眉這樣來歷神秘的，只有極少數。

基本上大家從衣著打扮上，就能區分出對方的出身，書館一系的學子很自然的聚集在一起。

這很好理解，能開書館的夫子都是出自書院，大家往上捋一捋，基本上都屬於學院派。

夫子們不是師兄弟，就是他們的老師是師兄弟，關係盤根錯節，彼此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