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麼挑戰？你先說說看吧。”蘇陽眉梢一挑。
林書恆身材高挑，書卷氣很足，手裡拿著一柄摺扇，一邊在花廳中踱步，一邊說：
“科舉考試，首重經義與策論，而經義與策論的前提，是熟讀儒家經典！這是一個打基礎的過程。”
“從這第一步開始，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體現出來了。”
“有些人能過目不忘，一本書單單只是看上一眼，就能倒背如流……不巧，在下就是這樣的人。”
“我向蘇兄發起的挑戰，就是我們同時看一本書，看完後各自默寫，誰默寫得更多更好，誰就獲勝。”
啪！
林書恆將摺扇合攏，在掌心上不輕不重地拍著，轉身看著蘇陽，自信一笑：“不知蘇兄敢不敢應戰？”
蘇陽聽聞此言，痴笑一聲：“有何不敢？只不過，這種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也太無聊了，需得加上一些彩頭。”
“什麼彩頭？”林書恆也來了興趣。
“誰輸，就拜對方為師。”蘇陽淡淡道。
“好！”林書恆自信心爆棚，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臨了還側眸看了眼範詩哲，好似在說：“範兄，別怕，且看我為你找回顏面！”
“……”
賭約既成，花廳中再次喧沸起來。
範詩哲、何久、武茶仕等三人，神情都是一鬆，似乎只要蘇陽敢與林書恆比試背書，蘇陽就一定會輸。
如此，也算是為他們京城四少找回一些顏面。
而那些吃瓜學子們，早就在私下議論開了：
“蘇陽的詩才的確不錯，小小年紀，就能做出三首千古名篇。相信許大人正是看在這一點上，才將他點為解元。”
“不過，拋開詩詞，蘇陽估計就不太行了。”
“是啊，他在院試時的表現，就已能說明問題……唉你們說，他會不會連《論語》都記不全啊？我覺得很有可能。”
“這倒也罷了。可他居然敢答應林書恆的挑戰，這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林書恆，號稱‘書聖’，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乃至於書法、書籍收藏、刻印書籍等，他也能無師自通，蘇陽拿什麼和人家比？”
“……”
許延良捻著鬍鬚，耳中聽著眾人的議論，暗中冷笑一聲。
他作為齊東省鄉試的主考官，自然知道蘇陽並不只是詩才絕佳，人家經義與策論的造詣更高！
這些人啊，居然想在這方面打壓蘇陽，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他其實並不知蘇陽腦海中擁有“圖書館”之事，但蘇陽才情卓絕，應該不會比林書恆的記憶力差。
這些情況他不打算透漏出去。
待會兒一切自然明瞭……
重重紗帳後面，樓梯口處，秦月娘在得知蘇陽與林書恆的賭約之後，面色略有一絲著急。
關於蘇陽腦海中的“圖書館”，她也不得而知。
而林書恆在背書方面的確很有天賦，不然也不會名列京城四少之一。她雖也相信蘇陽，但總歸有些擔心。
還有一點，蘇陽在鄉試時所作的經義、策論等，秦月娘未曾見過，所以並不如許延良那般有信心。
茜梅則無腦相信蘇陽，在那揮舞著小拳頭，暗暗嘀咕道：“姑爺加油！打敗那個林書恆，姑爺加油！”
……
花廳之中，蘇陽與林書恆的比試已經開始。
小宮女送來兩本一模一樣的線裝古籍。
據說是前朝所著的一本地方誌，叫做“揚城縣誌”，而揚城縣早已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一種歷史的滄桑與厚重感撲面而來。
此書在兩百頁左右，很厚，哪怕是號稱“書聖”的林書恆，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之全部記熟。
那小宮女將兩部古籍，分別交給蘇陽與林書恆後，又命人搬來一個香爐，插入一支線香並點燃，道：
“以一炷香為限，燃盡後就請兩位各自默寫所能記住的內容。”
“好！”
偌大一個花廳再出陷入落針可聞的安靜。
蘇陽與林書恆各自捧著一本書，不停翻閱；
吃瓜群眾、許延良，以及重重紗帳後面的秦月娘等人，都在默默的等待著。
時間在不知不覺之間悄然流逝。
香爐中的香也越來越短。
林書恆自持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翻書速度很快，不過，連續背誦五六十頁之後，漸漸來到了他的極限，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呼！”
他停了下來，準備歇口氣，放鬆一下腦筋。
側眸掃了眼香爐中的香，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他不禁滿意一笑，用三分之二的時間，記住五六十頁的內容，這可不是常人所能辦到的。
若論背書，我果然是天下第一……林書恆傲然自得，緩緩生出一種“無敵於天下”的感慨：唉，無敵是多麼寂寞！
歇了一口氣後，他感覺緊繃的腦筋輕鬆了一些，便拿起那本地方誌準備繼續背誦。
不過就在這時，他鬼使神差般抬眸，眼帶輕蔑地瞟了眼側邊的蘇陽。
蘇陽自然是比不上他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但在枯燥的“背書時光”之中，總得找點樂子，而比他差的蘇陽就是最大的樂子。
然而。
他的目光剛剛瞟過去，就好像被定住了一般。
他那輕鬆的面色、輕蔑的眼神、無敵的心態，瞬間分崩離析。
蘇陽居然……居然……居然翻過了一百多頁？！
這不可能吧！
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就連他也才翻過五六十頁而已，蘇陽怎麼可能翻過一百多頁？竟比他多一倍。
這不應該啊，是了，蘇陽一定是在亂翻書，他這是自暴自棄了，一定是這樣……林書恆安慰著自己。
心情逐漸平復後，他繼續背誦著書上的內容……
其實，關於蘇陽的翻書速度，範詩哲、何久、武茶仕、許延良，還有秦月娘等女，以及在場的吃瓜群眾們，早就震驚過了。
這翻得也太快了吧！
簡直就跟風吹似的。
人們都不禁懷疑，他翻這麼快，果真記住上面的內容了麼？該不會是自暴自棄了吧？很有可能。
蘇陽雖未聽見眾人的聲音，但透過他們的表情與眼神，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只見他咧嘴一笑，心中暗道：
“沒錯，你們猜對了，我的確是亂翻的……不過，這書上的內容，我在觸控到它的時候，就已刻印在腦海之中，永遠不會忘記！”
終於。
那柱香燃盡了。
“時間到。”
小宮女朗聲喊道：
“請蘇公子與林公子放下手裡的書籍，各自在紙上默寫書上的內容，誰默寫得更多更好，誰就獲勝。”
蘇陽與林書恆依言放下那本地方誌，各自走到一張矮几前跪坐而下，矮几上早已準備好了筆墨紙硯。
兩人坐下後，拿起毛筆就開始默寫，速度飛快，轉眼間就寫滿了一整張宣紙……
“哼，裝模作樣。”林書恆默寫之餘，側眸瞟了眼蘇陽，認為蘇陽根本就是在亂寫。
“待會兒讓你哭！”蘇陽手上不停，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