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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江陵城外,劉封施計間孫權

劉封的觀點很明確。

即便要和談,孫權也得是主動求和的一方。

若讓孫權輕輕的來輕輕的走,那劉備就真成輸人又輸陣了。

南郡也不是孫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一味地顧全大局,只會讓孫權變本加厲。

只要在合肥吃癟,孫權就老想在盟友處討要好處,先有奇襲三郡,後有奇襲江陵。

若這次不能給孫權來個狠的,孫權必定還會有下次。

關羽聽得很是舒服,撫髯大笑:“賢侄言之有理!孫權若不肯主動求和,那關某就一個字:打!”

愉快的跟劉封商議了軍情,關羽又留劉封在帳中用飯。

劉封也沒拒絕。

飯足湯飽後。

關羽留李平引一千兵守江津口,與劉封同引餘眾來到陵城下。

城頭旌旗如林。

大量的軍士被部署在城頭,一個個都是緊張的望著城下。

昨日江津口一戰,吳兵士氣被奪,潰兵的惶惶也影響了城內的吳兵,即便有堅固的城池地利也消除不了吳兵內心的不安。

孫權更是披甲戴胄、背弓持槍立於城頭,虞翻、周泰、朱然、丁奉等文武隨侍左右。

若是近看,定能看到孫權那佈滿了血絲的雙眸。

昨日江津口失守的訊息傳回,孫權氣得當場將棄軍而逃的宋謙斬首以儆效尤。

去陸口的全琮尚未傳回好訊息,關羽就已經破了江津口了。

而江津口失守意味著江陵的門戶公安城也極有可能失守了,甚至於孫權到現在都不知道諸葛瑾和孫桓是死是活。

戰事接連失利,讓孫權徹夜未眠。

今早剛有點睡意,孫權就得到了關羽兵臨城下的訊息,只能強撐疲憊披甲戴胄的來到城頭。

看著城下列陣整齊的漢兵,孫權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憋屈自心底滋生,讓孫權只感覺堵得慌。

竟讓孤狼狽如斯,可恨!

正惱恨間。

城下的漢兵讓出一條通道,關羽和劉封一左一右,並騎而出。

田七田忠父子、方月四軍侯、盧義五校尉、嶽舉六人,各自披甲持械在後。

看著眼前親手督造的堅城,關羽不由撫髯而嘆:“此城乃關某所築,不可攻也!”

即便如今連戰連勝,關羽也無強攻江陵城的想法。

沒有人比關羽更懂江陵城堅固了!

這可是關羽在原有基礎上擴建了數年而成的堅城。

若非江陵城還在孫權手中,關羽很想策馬入城,然後揪住糜芳的衣襟質問:有如此堅固的城池在,為什麼不固守?

雖然外界傳的是“糜芳孤身出城欲勸呂蒙退兵,反被呂蒙挾持破城”,但關羽並不信。

若糜芳能迂腐到孤身出城勸呂蒙退兵,又怎麼可能在南郡當太守一當就是八年?糜芳的不戰而降,關羽到現在仍舊未能想明白。

你又不是廖立,學什麼廖立!劉封則是望向了孫權的大旗,輕笑道:“城池雖堅,但孫權也只是在困守孤城,且讓小侄先戲一戲孫權。”

關羽含笑點頭:“那關某就在此為賢侄掠陣。”

劉封抖了抖韁繩,又策馬上前一步,左右踱步,那閒庭信步般的模樣,看得城頭的孫權更生鬱氣。

若不是距離不夠,孫權真想一箭將劉封射殺。

來回踱步五六次,劉封這才對著城頭的孫權高呼:“我兒仲謀,可在城頭?”

這一聲“我兒仲謀”,喊得清晰脫俗,不論是城頭的孫權還是城下的關羽,都在這一瞬間愣住了。

關羽更是僵硬的偏頭看向劉封:你就是這麼戲孫權的?城頭的丁奉聞言大怒而喝:“劉封小兒,怎敢無禮!”

劉封哈哈大笑:“莫急!莫急!我曾聽聞,我兒仲謀在半個月前,親自為我扶柩發喪,此孝心天地可鑑,江陵城萬民皆知,真是令我萬分感動啊。

古人皆言: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如今漢室傾頹,曹賊又於北方竊漢,我與我兒仲謀父子二人,本應齊心抗曹。

奈何曹賊奸詐,揚言‘生子當如孫仲謀’,竟然利誘我兒仲謀認賊作父,間我父子情誼,何其可憎!

今我驅兵至此,只為我兒仲謀能迷途知返,莫要一錯再錯,徒為曹賊作笑料。”

話音一落。

城頭城下再次暫短的寂靜。

隨後。

田七高呼一聲:“孫仲謀,快快出城,參拜汝父!”

方月、盧義、嶽舉等人,也紛紛高呼“孫仲謀,快快出城,參拜汝父!”

聽著城下的謾罵之言,孫權只感覺氣血直衝腦門,指甲都嵌入了掌心。

左右的周泰、丁奉等將校忍不住了,紛紛請命要出城跟劉封廝殺。

“至尊,請許末將出城,不殺劉封小兒,誓不回城!”

“至尊,劉封小兒猖狂如此,絕不可忍,末尉請戰。”

“至尊,城中有數萬兵馬,何懼劉封小兒,眾人齊出定可斬殺劉封小兒。”

“.”

就在眾人激奮時,虞翻厲聲喝住眾人:“爾等莽夫,欲陷至尊於危險之地嗎?”

未等眾將校反駁,虞翻又向城下的劉封大喝:“劉封,你若有膽,就來攻城;若是無膽,就跪地請降。

吳侯有英雄之氣,豈會容不下幾句惡語?用此激將法,徒增笑料耳!”劉封眯眼眺望,大笑而呼:“城頭何人?莫非是彭城張昭?”

虞翻厲聲大喝:“我乃會稽虞翻!”

劉封的笑聲更大了:“原來是舊日王朗的功曹虞翻虞仲翔,失敬失敬。

我曾聽父王提及,北海文舉公回信贊你有‘東南竹箭之美’,廣陵子綱公去信文舉公時,也贊你‘性如美玉雕摩益光’。

然而我兒仲謀麾下,誹謗你的人卻如過江之鯽,即便是我兒仲謀也常對你不滿,更怨你直言而將你流放涇縣為吏。

若非呂蒙保薦,你今日又如何能在此高呼‘會稽虞翻’之名?你個性剛上直率,來日必會再因直言而觸怒我兒仲謀,而我又聞呂蒙病危,江東又有何人能再保你?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我的器量可比我兒仲謀強多了,不如你離開我兒仲謀轉投我麾下如何?今日當著眾豪傑面,我可指天地立誓:若會稽虞仲翔肯投我,我當以上賓之禮待之,絕不相負。”

虞翻愕然。

本以為劉封會反唇相譏,不曾想劉封竟然一面為自己揚名一面誓言招攬。

孔融和張紘對虞翻的誇讚都是私信,少有人知道。

一個是孔融給虞翻回覆的私信,一個是張紘給孔融送去的私信。

就連虞翻都不知道張紘還給孔融去信誇過自己,更遑論孫權等人了。

虞翻是有名的江東噴子,噴下也噴上,只要看不慣就必會直言相譏。

包括孫權在內,厭惡虞翻的不知多少。

而現在。

身為敵人且又被虞翻噴了的劉封,不僅沒有惱羞成怒,還替虞翻揚名且誓言招攬。

這讓虞翻怎麼繼續噴?饒是虞翻心中有萬千言語,此刻也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見城頭的虞翻不語。

劉封又向關羽拱手高呼:“君侯!昔日文舉公對父王有恩,虞仲翔又是文舉公美譽的賢才,不如看虞仲翔面,今日暫且退兵,以揚父王敬賢禮士之心。”

一邊高呼,劉封一邊給關羽使眼色。

關羽會意,揚鞭指向孫權,高喝:“江陵城和公安城皆乃關某所築,攻守之法,關某盡知。

即便以公安城的堅固,諸葛瑾和孫桓也沒能在關某手中撐上一日,關某要破江陵城,易如反掌。

為揚漢中王敬賢禮士之心,今日看虞仲翔面,關某暫且退兵。

孫權你聽好了,關某許你十日時間考慮。

十日之後,若你不開城投降,關某必將你生擒獻於漢中王帳下!”

如洪鐘般的威脅聲,響徹城頭。

看著策馬轉身離去的關羽及其大軍,孫權的臉色更加的鐵青了。

周泰、丁奉等武將更是忿忿。

虞翻則是感覺全身冰涼。

太狠了!這是要用離間計啊!

虞翻本來就因直言犯上而時常惹得孫權及眾同僚厭惡,今日劉封和關羽這一唱一和的,又將虞翻再次孤立於眾人外。

最直接的影響就是:虞翻的勸諫會被孫權及厭惡虞翻的同僚先入為主的懷疑,懷疑虞翻是不是想拿孫權及眾同僚當投名狀。

看著一言不發就走下城頭的孫權,虞翻就知道:孫權中計了!

哪怕孫權言不由衷的來一聲“仲翔不必介懷劉封小兒的離間之語”,虞翻都覺得孫權還有可能聽自己的勸諫。

然而此刻的孫權甚至都不願去搭理虞翻!

孫權心中惱恨。

對自己,劉封一口一個“我兒仲謀”;對虞翻,劉封又是“東南竹箭之美”又是“性如美玉雕摩益光”。

孤豈會不如虞仲翔?

最令孫權忿忿的是:虞翻竟然坦然受了劉封的讚美,沒有繼續噴劉封!你虞翻虞仲翔,到底是在為自己揚名,還是在為孤效力?

惱恨之餘。

孫權又倍增憂慮。

在關羽破江津口後,孫權只是猜測公安城可能失守了。

結果關羽兵臨城下後,竟直言一日破公安!

“難道關羽,真的在江陵城有孤不知道的攻城手段?”

公安城有多堅固,孫權是知道的,然而公安城卻被關羽一日攻破了!

孫權不信諸葛瑾和孫桓會跟傅士仁一樣會直接獻城。

可若沒人獻城,關羽又是如何攻破的公安城?孫權越想越心驚,越想越害怕。

害怕關羽在江陵城有不為人知的入城手段,譬如直通城外的地道之類。

相較於孫權的惱恨和憂慮。

撤兵的關羽卻是開懷大笑:“賢侄今日之計,真是妙不可言啊。若不是離得太遠,關某真想看看孫權小兒在城頭是何種臉色。”

關羽對孫權是真恨!

恨不得將孫權的頭擰下來當夜壺。

故而孫權越是吃癟,關羽越是開心。

劉封亦笑道:“孫權貌似能容人,實則心性多疑與其兄孫策大不相同,倘若今日城頭的是孫策,我之計就是自取其辱了。

今日之後,我料孫權議事必會疏離虞翻,沒了虞翻直言,僅以孫權,很難看破君侯用意。”

關羽撫髯而笑:“賢侄且試說。”

劉封眼神一肅:“十日之內,擊破自陸口而來的蔣欽、孫皎等眾,同時驅兵麥城破徐盛、馬忠等眾,兩處若勝,則江陵城將徹底變成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