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幾個小時後了。
彷彿見到主心骨的妹妹金珉周立馬紅著眼眶衝到他的懷裡。
“歐巴,阿爸他……”
“冷靜點,現在情況怎麼樣?怒那呢?通知了沒?”金道彬一邊拍著背安撫著小女孩,一邊輕聲詢問道。
儘管他也很慌張,但在父親倒下之後,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丁,不能露怯了。
“歐尼她還在路上。”金珉周嗚咽著回答道。
姐姐金恩經從成均館畢業後,就在留在首爾從事心理諮詢之類的工作,現在似乎在一家大公司擔任心理治療師。
不過姐姐從小到大很優秀,很讓父親省心,另外為了減輕父親壓力,一直幫忙教育兩個小的,可以說是半個母親不為過。
兩人小時候都很調皮搗蛋,所以金恩經會扮演著嚴母的角色,導致兄妹二人一直都很怕她。
這也是為什麼明明同在一座城市,但是金道彬卻絲毫沒有投奔對方的想法的原因。
“那阿爸的情況呢?醫生怎麼說?”
金珉周含糊得說不清楚。
憂心於父親的狀況讓金道彬有些煩躁,他沒耐心等待妹妹解釋,只好自己找醫生詢問。
待到從醫生那裡得知的具體的情況後,一顆懸著的心才突然放下。
好訊息是,人沒事,壞訊息是,高昂的手術費需要支付。
很顯然,他們這種家庭是掏不出這筆錢的。
另外,從在場的警察那裡瞭解到,這場車禍似乎是由於身為計程車司機的父親夜間疲勞駕駛,然後高速狀態下撞到了道路旁邊的樹,萬幸的是,沒有其餘人員傷亡。
所以除了手術費之外,一些遭到破壞的公共設施費用他們也得出。
這兩者加起來高達上億的數字,並不是家庭資產在平均線以下的他們能負擔得起的。
一想到那天文數字般的金額,金道彬就忍不住頭疼:“阿爸也真是的……要更加愛護自己的身體啊……為什麼這麼拼呢!?”
“誰都有資格說這話,但唯獨你沒有。”
金道彬循聲望去,發現不知何時起姐姐金恩經已經來到了他身邊。
一如既往地板著張臉,是原主記憶中的樣子。
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是那麼高高在上,長姐如母,她也確實以長輩的標準在對待金道彬。
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弟弟身體裡已經換了一副靈魂。
天生反感這種無端指責的金道彬眉頭皺了皺,剛想開口反駁,然而卻被姐姐接下來說的話給噎住了。
“阿爸他是為了你,才每天多跑幾個小時,只是想多賺點錢給你而已。”
金道彬嘴張了張,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他不會懷疑姐姐話中的真實性,在記憶裡,金恩經絕對不是一個喜歡拿大事來開玩笑的人。
少年沉默許久,才心情複雜地吐出一句:“可是沒必要那麼拼啊……我做練習生根本用不了多少錢。”
誰知這句話引發了對方的嗤笑:“練習生?如果我猜的沒錯,你現在應該不知道在哪條大街上流浪吧!?”
聞言金道彬如遭雷擊般僵住了。
他被S·M踢了訊息怎麼被知道了?而且既然金恩經都這麼說了的話,那麼父親他……
金恩經注意到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內疚的表情,彷彿是為了讓對方把這股情緒刻進骨子般繼續補充道。
“早在被你S·M開除的第二天,他們就聯絡了阿爸。阿爸只是個普通的計程車司機,哪知道該怎麼做。
六神無主之下只好聯絡我問問主意。說實話,聽完阿爸的話後,我其實都不想管你那攤子破事的。
畢竟,一直以來你就是最不省心的孩子,就連做練習生這件事也是一意孤行,完全都不考慮家裡的情況。
相比之下,小你五歲的珉周都比你懂事多了。”
金道彬沉默著,雖說都是原主犯下的錯,但既然他穿越到這具身體之上,那自然也需要擔下前身的因果。
他是無處可逃的。
少年的不語沒有影響金恩經平靜的控訴。
“本來如果能在能愛豆這個行業做出一番成績的話,那麼我還會對你刮目相看。
之前不是已經入選出道組了嗎?這說明你在還是有一些天賦的。
可是為什麼會因為戀愛這種可笑的理由被趕出來呢?
比起戀愛更加可笑的,你不過是單戀——是那個在S·M的人口中騷擾女練習生的不光彩角色。”
金恩經似乎沒有想過給自家弟弟留面子,在醫院這個公眾場合,以刀子般鋒利的話語,一下又一下在金道彬身上留下傷痕,還為了防止傷口癒合,不停地撒著鹽。
這一切金道彬都在默默忍受著,因為對方的身份,因為對方話語句句屬實。
“這段時間我都在等著你什麼時候撐不住會來聯絡我。
不過看樣子金道彬你依然像小時候那樣,寧願流浪街頭也不肯放下無聊的自尊心。
如果你當初在練習的時候能這麼有骨氣,這麼不服輸的話,說不定早就出道了。”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隨著姐姐平靜的敘述,金道彬不由得攥緊了拳頭,但很快又鬆開了。
雖然這些話指的是原主,但是金道彬就真的能完全不沾邊嗎?想起最近的所作所為,金道彬也說不出駁斥的話語。
不過金恩經似乎並不打算繼續說下去,她看著低頭一言不發的弟弟,眼裡閃過一絲失望。
從小到大這個弟弟就是那種總把事悶心裡的型別,迫於生活壓力,家人之間交流也不多,長大了一點金道彬更是已經去首爾當練習生,見面越發少了。
加上自己年長他8歲,年齡差擺在這裡,兩人的關係也不如一般姐弟那般親密。
又經歷這種事,兩人之間的關係只能會越來越差。
金恩經也沒指望能得到弟弟的愛戴,只是希望對方能懂事一點,不要給家裡添亂就好。
想到這裡,她最終開口道:“錢的事情……我在想辦法。至於道彬你,還是想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吧——是繼續當練習生,還是撿起書本走考試的路子,全憑你自己選擇。”
誰知聞言金道彬突然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她從未見過的光芒——她一度以為自家弟弟換了個人。
“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也不會逃避。”
“你不行的。”金恩經緩緩搖頭。“不是瞧不起你,只是你連自己溫飽都沒法解決,又何談其他呢?”
“我並不是再徵詢你的意見,只是告訴怒那你一聲。”金道彬看了眼病房內依然昏迷在床的父親,眼神更加堅定。
剛剛醫院已經通知他了,出於人道主義,治療費用可以暫緩一週。
他沒有太多時間去浪費。至於姐姐說的話,他已經自動過濾掉了——就算她拼死拼活不吃不喝工作幾年,也掏不出這筆錢的。
並且他們家十幾年了也沒見過什麼往來的親戚,何況親戚也不見得會幫忙。
所以金道彬只能靠自己,正好他就想到了一位能夠幫忙的人。
“我要先回首爾一趟,阿爸你拜託你和珉周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