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完全露出沙面的時候,埃爾梅終於醒了,此時的克羅德正在沙子上胡亂地畫畫。
沙子很鬆散,幾乎也看不到他畫了什麼。
埃爾梅迷茫地捂著腦袋坐起,正好看到了正在和沙子搏鬥的克羅德:“克羅……弟弟?”
克羅德彈了彈手上的沙子,歪過頭看向埃爾梅:“醒了?那我就走了。”
“等等。”埃爾梅向前挪動,一把抓住了克羅德的褲腳,“我怎麼還活著?這裡是哪裡?”
克羅德還沒回答,埃爾梅就注意到了距離不算遠的護罩和世界樹,她話鋒一轉:“帕歐小姐,還有納納菲大森林,一切都還好嗎?”
“納納菲大森林應該已經毀了。”克羅德平靜的回答,但是回味了一下埃爾梅的話,又有些吃驚,“你說帕歐?”
“帕歐小姐被威脅指出納納菲族的禁地,被那個叫格蘭多的傢伙欺負的渾身都是傷。”埃爾梅鬆開了手,抓著地上的沙子,“也不知道她安全了沒有。”
周圍因風又吹起了沙塵,四周的景色被一片無垠的黃沙所覆蓋,金色的陽光在沙塵的折射下變得朦朧而昏黃。
克羅德嘖了一聲,用腳在地上畫了一條線,但很快就被風撫平:“是格蘭多把你帶到這邊的,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既然你醒了就自己照顧自己,我還有事,先走了。”
不顧埃爾梅在身後的呼喊聲,克羅德一頭扎進了風沙之中
埃爾梅試圖站起身,但身體似乎還有些虛弱,只能勉強扶著地面,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她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魔力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大概也猜到了她所做的事不過是一場徒勞。
*可是克羅弟弟,你到底準備去神權國做什麼?*
……
扎進風沙的克羅德揮了揮手,在身邊開闢了一塊隔絕外界環境影響的空間。
“嗯……這個護罩算是魔法嗎?守望者能不能直接破魔?”克羅德眯著眼,勉強能從黃沙後依稀辨認護罩的顏色。
“這種事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可以試試。”亞歷山大跳上了克羅德的肩膀,甩了甩滿是沙子的四肢。
說幹就幹,克羅德召喚出守望者,緩步靠近了護罩。守望者的刺入很順暢,但是無論怎麼揮動,護罩上留下的痕跡都會迅速癒合。
“你……你就是通緝犯……”護罩內突然傳來了聲音,“世界樹的護罩……不是你這種普通人能開啟的。”
克羅德循著聲尋找來源,來回找了幾趟才找到了已經被黃沙掩埋半截的人。
奇怪的是他身上幾乎不存在魔力,按理來說應該早就生命力枯竭消亡了才是。
克羅德用守望者伸進護罩,將人從沙裡翻出來,這才看清這人模樣倒和之前的聖騎士們無二。
是之前被丟下來的神僕。
“你是什麼東西?”克羅德的話並不是在嘲諷,而是單純的疑問。
“我是女神大人最忠誠的……”說到這裡他自己噤了聲,僵硬的四肢在地上扭了扭。
見他這副模樣,克羅德皺起眉詢問:“神權國的人都變成你這樣了?”
神僕突然睜大了雙眼,不利索的嘴巴一張一合:“都?什麼叫都?”
克羅德只是拿劍站著俯視他,什麼也沒說。
神僕的手不協調地拍著身後的城牆:“格蘭多這個畜牲!他怎麼敢做出這種事!”
他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這副姿態十分痛苦折磨,如果不是沒有機會自殺,他早就自願上天見女神去了。
克羅德像是被提起了興致:“你的意思是,是格蘭多做的這一切?”
“畜牲畜牲!他違背了我們的教條,不配當教會的領導人!”神僕還在一個勁輸出著,像是根本沒聽見克羅德的問題。
克羅德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扶著護罩大笑起來,引得神僕住了嘴盯著他。
“你以為你們的幾個領導有幾個按照教條來做事的?”克羅德補上一句殺人誅心,“就算是女神本尊也沒有在乎你們所制定的教條吧。”
“你!”神僕的肢體瘋狂扭動起來,但是又理虧地安靜了下來。
“告訴我護罩開啟的方式。”克羅德用劍將神僕從地上挑起,“我知道你們都會這一招。”
“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格蘭多剛剛被我傷到,逃回了神權國,說不定還會製作更多的‘你’出來,如果你不想事情變成這樣的話……”克羅德言盡於此。
神僕的眼珠不安地在眼眶裡轉動,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思考著。
很快,克羅德的邊上的護罩開啟了一個人高的小洞,風沙逮著這個洞口鑽了進去,發出呼呼的風聲。
克羅德走了進來,微微勾唇:“感謝你做出的選擇,我可以好心送你一程。”
神僕聽罷,微微點頭,閉上了眼睛,護罩上的開口也重新關閉。
克羅德提劍將他甩到空中,再豎著揮下劍,將神僕直接劈成了兩半。
他乾巴的身體落在地上,每一半嘴巴都發出了一聲詭異的:“謝謝……”
克羅德不再關心他的情況,沿著城牆向神權國大門的方向移動過去,現在城牆上已經被世界樹的枝葉擋住了,他可不想貿然和那東西接觸。
他很快就來到了門前,沒有人會給他開門。
亞歷山大看著大門,輕嘆了一口氣:“再往前的話可能就沒辦法回頭了。”
這種熟悉的BOSS戰前的對話,讓克羅德沉寂了很久的心再一次熱了起來。
“現在就是想回頭也沒路給我走吧?”他推開了幾米高的兩扇門一條縫,側身走了進去。
入目並不是他記憶中一片祥和聖潔氛圍的神權國,到處都扭動著無意識的傀儡,有些聖騎士和神僕正在和他們對抗,儼然是一片人間煉獄。
“神權國的城牆隔音效果挺不錯啊,在外邊一點都聽不到裡邊的動靜。”克羅德一腳踢開撲過來的傀儡,一邊打趣道,“不過還真是生機盎然。”
有聖騎士發現了克羅德,雖無暇顧及通緝犯的事,可這一下的分神讓他直接被一群傀儡撲倒,其他人自顧不暇,也沒辦法救他。
克羅德抬起手,法陣瞬間在地面構築,從法陣射出無數長槍將傀儡盡數貫穿,這才讓陷入困境的人得以喘息。
“格蘭多在哪?”克羅德無視了周圍人仍然敵視的目光,緩緩走向了倒在地上的聖騎士。
“我是不可能告訴你這個傢伙的!”聖騎士伸手抓住了一旁的劍,卻被克羅德一腳踩住陷入土裡。
“你們明知道是他做的這些事,還要繼續站在他那邊?”克羅德用劍戳了戳穿在魔槍上的傀儡們,視線不曾離開地上的聖騎士。
“他在聖樹下邊。”反倒是一旁的神官開了口,她手裡緊攥著長杖,在地上的聖騎士眼神質疑之後開口,“他說的沒錯,是格蘭多導致這一切的,難道我們還要放任這種事情繼續下去嗎?那我們遲早也會變成這樣的。”
周圍的其他人都露出了相同為難但是贊同的表情。
聖騎士移開了視線,抿住了唇。
克羅德移開了腳,一言不發地向世界樹的位置走過去。
地上的聖騎士翻身起來,看著克羅德的背影出聲:“你……能阻止他嗎?”
克羅德站住,嘲諷地笑了一聲:“格蘭多?他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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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梅在風沙裡迷失了方向,聽到馬蹄聲後便向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同時大喊:“有人嗎?呸呸呸……”
沙子進嘴,她低頭吐了吐嘴裡的沙,馬蹄已經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埃……埃爾梅?”塔羅斯拉著韁繩,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真的是你嗎?”
埃爾梅有些欣喜地抬起頭:“塔爾……”卻看見十分好笑的一幕——塔羅斯的身後坐著帕歐,他的肩膀上一邊是一隻兔子,一邊是一隻狐狸。
埃爾梅憋笑抿唇,塔羅斯卻以為她在傷心,直接翻下馬抱住了她。
“這不是我的幻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