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不是她的錯覺——而是她眼前的宇宙，切切實實地睜開了雙眸！

那是一雙無法靠語言言說的雙眸，像是無邊的星雲、像是命運的齒輪、像是爆裂的花火、又像是熾熱的大日……

似流星般閃爍，似銀河般耀眼，似星空般奇妙……

僅僅是一眼，便能讓人知曉，那並非是可以用單純的‘生物’來描述的‘存在’。

祂偉岸、祂崇高、祂宏大，祂是屹立於頂點之神，真真正正的神！

在看到祂的瞬間，琉璃就猜到了祂的身份。

“S-001，【寰宇裂隙】……沒想到你會親自來找我，我這還真是榮幸啊……”琉璃喃喃道。

【寰宇裂隙】，就如同祂的名字那般，祂現在所呈現出來的模樣就是一道在宇宙中裂開的口子。

但那並非是普通的空間裂隙，硬要說的話，那道裂縫是“創傷”，是宇宙的傷痕。

“【寰宇裂隙】嗎？事實上，我還是更喜歡【諸界之殤】這個名字。我是‘世界之瘡’，是眾生之敵。”

S-001開口了，祂的聲音迴盪在太宇之中，聲音好似從很悠遠的地方傳來，那並非是地理位置上的遙遠，而是時間上的，自過去與未來傳來。

祂的聲音是中性的，聽不出性別。祂所用的是琉璃熟悉的藍星語，語氣平緩，不帶有任何的感情，像是平靜的海面，但誰也不知道，下一秒的海面是否會爆發大浪。

“我還以為你會是那種話很少、從不拋頭露面的幕後型大BOSS呢。”琉璃在臉上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打趣道。

“只有實力不足的人，才會躲在幕後。強者需要發聲，也無需藏匿。”S-001平靜地道，彷彿是在訴說著什麼真理。

“你們【神】都這麼傲慢的嗎？”琉璃苦笑道。

“那是因為神明需要傲慢。”S-001回道，“一個失去了自傲的神明、一個生活在別人陰影下的神明、一個懼怕更強者的神明，便不再是神明瞭。我們需要崇高的精神，那是神明不被別人踏於腳下的資本。

“而我，是站在神明頂點之神，我應當高傲、應當自信。”

“換而言之，就是相信自己是無敵的，對吧？”琉璃忍著體內【暗源】亂竄的苦痛，艱難地開口道，“你是想成為【超越者】。”

“是。不光是我，所有的神都想成為【超越者】，只是相比於祂們，我距離那個境界更近。超越一切之人，方為【超越者】。因此，我不應有懼，需傲。”

“我懂，心態與意志是基礎。”琉璃抹去額頭上的冷汗，笑了笑，“我也想成為【超越者】呢，所以在這方面上，我可不會輸給你。”

“你是【世界】選中之人，理應如此。你應當從時間君王那裡聽說了成就【超越者】的方法吧？”

“嗯，祂讓我觸碰【暗源】。”

“我知道，你能遇到惡念、能在此刻觸碰【暗源】，也是我所安排的。”

“嗯？”

琉璃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難道你在幫我？”

“不。我只是認為，你無法融合【暗源】。”

“你就這麼自信我成功不了？”琉璃反問道。

“是。沒有人能夠融合【暗源】，你若反抗它，只會愈加痛苦。那是連【世界】也無法承受的殘暴力量，我亦如此。因此，我選擇了順從，接受【暗源】對我的改造，讓我變得更強。

“你若是與其對抗，便只會受苦；你若是選擇順從，便可受益。只不過，那樣一來，你也會變成如我一般的存在，你不會再站在眾生的那一邊了。”

琉璃咬了咬牙，“那要是我選擇硬撐呢？”

“虛弱狀態下的你，根本無法與我對抗，只會被我殺死。所以，你實際上只有一條路可選，而你一旦選擇了那條路，便是我的盟友。”

“你還真是好算計啊，無論怎樣，都是你贏，是吧？抱歉，我可不想做你的盟友，惡念的前車之鑑已經放那了，當你的盟友，只會被你坑害。”

“我只不過放大了祂內心的負面情緒，將祂引導至此而已。”S-001緩緩道，“若是祂足夠強，就不會受到影響。而你不一樣，你接受了【暗源】的力量，只會變得比祂更強。那時的你，會站到與我同樣的高度。我無法對你下手，而我也將擁有一位強大的助力。”

“你怎麼就清楚，我順從【暗源】之後一定會當你的盟友，而不是背地裡反水，捅你一刀？”琉璃問道。

“【暗源】會將我們連線在一起。到時候，你便能理解我的想法、認同我所做的一切。”

“聽起來就像是洗腦一樣啊……不過我倒是有個疑問，你這麼想要我加入你那個陣營嗎？殺了我以絕後患，不是更好？”

“高處不勝寒，無論是何者，有同行之人、志同道合之人，便不會孤獨。我與【世界】爭鬥許久，雖厭惡祂，卻也認可祂的實力。而今的你，便代表了祂。對於和【世界】結盟，我很感興趣。我也很想知道，【世界】對祂守護的眾生拔刀，會是怎樣的場景。”

“樂子人是吧？愉悅人是吧？”琉璃吐槽道。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領受【暗源】之力，成為【超越者】之後，我們便是【暗源】的使者。這方宇宙之外，還有千千萬萬個宇宙，由我一人帶著【暗源】去侵蝕其他宇宙，效率有些太慢了。我需要另一個人的助力。”

“……那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宇宙呢？”琉璃問道。

“自然也會被【暗源】侵蝕，化作‘新天地’，成為‘新世界’。所有的人都會朝拜【暗源】，向作為使者的我們臣服。力量、地位、權力、財富……那時的我們，便是真正的創世主，一念萬物生、一念萬物死。”

S-001放緩了語速，就像是在蠱惑琉璃，誘導她墮落一樣。

“不好意思，我們的理念不合。更何況，我也不想看見我所愛之人，被【暗源】侵蝕。”琉璃面無表情地道。

“這只是現在的你的想法。只要你接受了【暗源】，你便不會再覺得那是‘侵蝕’，而會將其視為一種‘賜福’——你將親手為你所愛之人降下賜福。”

“那我就更不要了。”琉璃拒絕道。

琉璃站直了身子，身上不祥的氣息愈發濃重。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舊將腰桿挺直，“我不會被你殺死，也不想選擇順從。我會走出自己的路。你所設想的結局不適合我，我還是更喜歡由我自己所創造的結局。”

“……你做不到的。”

S-001似乎做了什麼，琉璃身上屬於【暗源】的氣息突然增長了一大截。

祂將自己體內的【暗源】也灌輸到了琉璃的體內。

祂想強制性將琉璃轉化。

雖然祂也可以殺死琉璃，但那是下下策。

轉化是上策，若是無法轉化，那再選擇下下策也不遲。沒人能從祂的手中逃脫，沒有人。

在被S-001灌輸了【暗源】的禁忌之力後，琉璃只覺得自己的頭腦越來越沉。

她咬住自己舌尖，想以疼痛讓自己打起精神。可她非但沒有變清醒，反而更加向著暈厥靠攏。

她眼前一黑，整個身子向下耷拉起來。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她將洛莉絲從【方舟】之中放了出來。

時間君王說過，在她觸碰【暗源】的時候，洛莉絲一定要在她的身旁。只有洛莉絲才能幫她護住意識。

雖然洛莉絲如今已然是五階，但她的實力放在決戰中，還是有些不太夠。讓她一直跟在琉璃的身邊會有些危險。

所以，琉璃便讓她待在自己的【方舟】中，等到時機到了，再喊她出來。

在看到洛莉絲的身影后，琉璃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黑色的大繭將她與洛莉絲包裹其中。

黑繭之中閃爍著紅光，傳來陣陣心臟的跳動聲，宛若活物，將其中的生物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