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秋回過頭來,對袁彬上下打量了一番,卻避開袁彬的問題,嘀咕了一句:“你這身囚服該換掉了。”冷清秋說著轉身又往裡走去。
這下有些激怒了袁彬,就合該你們問我,難道我所問的就一句都不能回答?
袁彬抬頭看了看頭上“鎮撫司”三字,站著不動了,心想:難道又把我交給鎮撫司審問一番然後再殺頭?今日不說清楚,老子就不進去了,不要以為把我從刑場上帶下來,就非得什麼都聽你們的。
“你怎麼不進來啊?”
進了大門的冷清秋髮現袁彬沒有跟上來,又回頭問袁彬道。
袁彬兩眼盯著冷清秋,依然紋絲不動,宛如大門兩邊的一尊石獅。
“告訴我,進去的那女子是誰?你們帶我來這幹嘛?”
冷清秋看著一臉嚴肅的袁彬,嘴角往一邊翹著,給袁彬一個不像是微笑的微笑,這笑中不帶輕蔑,但是卻極為神秘。
冷清秋跨步走了出來,對袁彬道:“有些事,不要問我,也不要問別人,你想知道就自己去問她,但是我勸你最好不要問,以後自然會知道。”
袁彬對冷清秋的回答,雖然有點摸不著頭腦,但是覺得他說的也在理。
很多事情不要去求別人,而是要靠自己。
“傳袁彬進來!”
衙門裡傳來一聲喊,這種傳喚袁彬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了,以往在牢房或者在大堂上的時候,袁彬都是聽到一聲高喊“傳犯人進來。”
這次不同是的把“犯人”兩字改成了他的名字“袁彬”。
袁彬還在猶豫中,冷清秋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言道:“走!”
可能是冷清秋兩次拍袁彬肩膀的動作,使得還在氣頭上的袁彬頓時沒有了剛才的那份倔強,隨著冷清秋走了進去。
走進大堂中,只見一幫人身穿錦衣衛制服整齊的分兩邊而立。
氣氛之肅穆,讓人不禁有幾分敬畏和膽寒。
剛才到刑場上把袁彬救出來的那位女子,此時已經換下便服,身著一身只有錦衣衛指揮使才有的蟒服,顯得英姿颯爽。
端正威嚴的坐在文案之後,眼睛直盯袁彬,似乎要把袁彬看透看穿一般。
“這不就是審問犯人套路嘛!”
這場面袁彬半年來見得多了,他也沒有覺得驚魂不定什麼的,但是還是感到一種沉悶的壓抑感。
“來,和我站這邊。”
冷清秋將袁彬拉到自己的身旁,袁彬順從的站在冷清秋的身邊。
“袁彬出列!”
袁彬還沒站穩,那讓袁彬聽起來似水如歌的聲音突然響起,但這次聲音卻不是那麼的動聽,多了幾分咄咄逼人。
還有一道凜冽的目光。
“袁彬在!”袁彬跨步向前答道。
“你自我介紹一下自己。”那女子道。
袁彬尋思著,怎麼不拍驚堂木?這不像是審問犯人啊,那要怎麼介紹啊?按照原來被審問時那一套回答顯然不對。
“我叫袁彬,新昌縣人氏!”
袁彬回答了一句,半晌不再言語,大堂上鴉雀無聲,似乎都在等著袁彬再說第二句第三句……
可是袁彬此時已經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麼好了。
“這就完了?”
“完了。”
“詳細一點,比如說性別,年齡,家中還有何人等等。”
既然這裡不是審問,那袁彬也就不想按照被審問時的那套回答,他怕別人笑話他介紹自己像審問犯人一般,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去自我介紹,情急之下便脫口說道:
“爺們,二十二歲,家中一父一母……”
“哈……”
袁彬的話引來鬨堂大笑。袁彬也想抽自己幾個嘴巴,說父母健在不就完了,還一父一母。別人不知你一父一母,難道還多父多母嗎?
“啪!”
驚堂木一聲響,猶如一聲炸雷,袁彬一驚,驚堂木還是拍出來了,原來還是審問啊?
“肅靜!很好笑嗎?”
那女子將目光掃視了一圈,眾人趕忙收住了鬨笑聲。
大堂上又恢復了寂靜無聲的狀態。
“你的基本情況我們都已經大致瞭解,就不要你重複了,現在就問你幾個問題,我問你答。”
那女子的神態嚴峻不失優雅,淡定從容,威嚴而不做作,言語中已顯幾分輕柔。
“你學過八年太極?屬於武當門派?”
“對,習武八年,師傅是武當派傳人。”
“你可曾習文?”
“也曾習文。”
“好,那我來問你,何為‘忠義’”
袁彬略一思索,隨即答道:
“‘忠’乃忠誠、忠良、忠於。‘義’乃大義、正義、公正公道之義。
‘忠義’乃含仁義道德,有上報國家,下孝父母之情。恩誼之宜,有不背叛,不拋棄之意。”
那女子聽了稍稍點頭,算是對袁彬的回答還算滿意。
“我再問你,何為家國?何為天下?”
袁彬聽了,暗忖道:我的姑奶奶,我一個平民百姓,三尺布衣,現在尚身穿囚服,接受盤問。你問我家國天下,這不是讓人難於作答嗎?再說我袁彬也不知道什麼才叫家國天下。
袁彬尋思良久,回答不出,索性搖頭道:“不知。”
那女子起身離座,走上前來,颯爽英姿無有半點裙釵之態,巾幗之姿令鬚眉汗顏。
只見她邊走邊言道:
“家是我們人生開始的地方,我們所生活的眷屬和眷戀。國乃是我們人生理想的源泉,這裡有土地和人民,是一個主權的政體。
家是國的基礎,國是家的延伸,二者缺一不可。我們作為國家的主人,國家的棟樑。以後我們應該怎麼做?
我們錦衣衛的宗旨是:絕對服從,忠心不二。
也就是說,我們要對國家絕對的忠誠。
古人云:知責任者,大丈夫之始也;行責任者,大丈夫之終也。
從今往後,各位同僚人人都應該有責任和擔當,為家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做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
那女子說完,神情嚴肅,環視著眾人,炯炯有神的目光宛如黑夜裡深邃的星空,給人一種敬畏之感。
這樣嚴肅的表情和目光,和她的年齡極為不符。
袁彬站在一邊靜靜的聽著,心中極想解開站在眼前的這位女子的身份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