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這麼一問,朱元璋也有點心頭打鼓。
一時間眉頭皺起,“那兒你說,這些琉璃當值得多少銀子?”
“父皇也是看過了貨,有把握能賣出高價,這才掏了這十萬兩。你有何看法?”
“兒臣,也不太懂琉璃,只知這些琉璃價值不菲。”
“兒臣是覺得,這些琉璃說不定不值那麼多銀子。”
“不值??”
朱元璋一聽也是愣了一下,詫異道,“孩兒,你怎麼又說價值不菲,又說不值?”
“呃,父親,兒臣不是那個意思。”
朱標連忙擺手。
但是接著,卻奇怪的沉默了下來,
隨後又思考了老半天。
才艱難的抬起頭,遲疑著對朱元璋說道,“兒臣的意思是,這些琉璃都是好東西,但那縣令的樣子。”
“兒臣看著,總覺得這些琉璃,價錢可以再要低點!”
頭上有個皇帝老爹,
還被皇帝爹這麼瞪著猛看,朱標就不由得一陣緊張,也不敢再多言了。
但朱元璋卻是聽的愣住了。
回想了一下這縣令的種種舉止。
朱元璋猛地一拍大腿,臉上瞬間冒出無窮的怒火來!
“這狗縣官!”
“這麼珍貴的琉璃一次就給了咱十件,咱就說這便宜咋這麼好撿,這狗縣官沒準手裡,都屯著上百件啊!”
這一瞬間,
朱元璋不知為何聽到了咯噔一聲。
自己戎馬人生這麼多年,什麼時候上當上的這麼慘過!!
哪怕跟張士誠陳友諒對壘的時候,
自己也沒被耍成這樣啊!!!
“咱……朕要將這狗官剝皮剜心,方能消心頭之恨啊!!!”
朱元璋一瞬間豈止是火冒三丈,簡直就是火冒三十丈。
這狗縣官也太狠了!
“大哥,咱先別激動。”
“妹子?”朱元璋看向馬皇后,十分詫異。“這狗官這些琉璃,只怕在他手也就值個一二千兩,這等狗官還不殺?”
“你說什麼呢?”
馬皇后不悅的瞪了朱元璋一眼,“我是告訴你,這十萬兩無論如何都已經花出去了,現在咱該考慮的是,帶回南京府之後,這些琉璃要怎麼才能換一個好價錢。”
“這……”
朱元璋愣了一下,接著倒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這批琉璃能在南京府賣出多少錢,才是最現實的問題!
“倒也是。”
朱元璋自我苦笑一下,“這批琉璃,咱估計著能賣個五十萬兩,實際約莫是三四十萬兩。不過要是真能賣出五十萬兩,那倒也的確算是不虛此行,找回虧空了。”
“大哥,何苦這樣算呢。”馬皇后憐惜的微笑了一下,“咱這次出來一趟,就有幾十萬兩銀子緊張,能給百姓做許多好事。”
不過緊接著朱元璋臉上再度露出怒意,
“咱把四十萬兩的東西賣出五十萬是找回了虧空,可要是沒這虧空,那不就等於賣了六十萬兩!?”
“這狗官氣煞朕也!”
朱元璋又是一聲爆吼。
一陣生悶氣之後,隨著顛簸,馬車的行進,馬車外的天色漸漸顯得黑沉了下來。
這個時候,太子朱標忽然稟道,
“爹,這琉璃出手之後,打算做些什麼呢?”
“兒臣雖愚鈍,但也願為父皇分憂。”
實際上到了這洪武十年,太子朱標雖然是太子,不過也早到了而立之年,是經常給朱元璋辦事的。
這會突然這麼說呢,倒也沒啥意思,就是理性的為父皇分憂。
不過朱元璋一聽。
臉色陡然一變。
陰晴不定,場就給朱標整懵了。
“爹?”
“這錢要怎麼花……”
朱元璋突然就好似遇到了什麼極為棘手的情況,滿臉愁悶憂慮。
好一陣子的糾結之後,才緩緩嘆出一口濁氣。
“這琉璃就這麼多,回京之後真要換個幾十萬兩銀子,雖然一兩年內能做不少事,但再長久一點,只怕還是杯水車薪啊。”
朱標,朱傸,這兩個皇子還待要說些什麼,也不敢說話了。
不過接著,就見朱元璋忽然道,“可惜這個蘇牧有能力搞到琉璃,卻不知別的地方有沒有。若是多一些地方能找到貨,日後卻也不失為國之大事。”
朱元璋正在努力思索。
……
荒郊野嶺。
馬車走了大半日,總算是出了鳳陽縣的地界。
此刻雖然震驚,不過天色已晚,朱元璋的情緒被李善長打斷。
“皇上,咱們是不是該找個地方投宿了?”
聽到李善長的建議,
朱元璋愣了一下,接著皺起眉頭。
朱元璋戎馬半生,總想快些回南京府把琉璃的事,給辦了。
最好就在馬車上稍微睡兩三個時辰,然後儘快趕路要緊。
“嗯,這是哪處地界?已經到了黃州府了麼?”
朱元璋忽然問道。
黃州府在鳳陽縣毗鄰,也是朱元璋計劃要去造訪的地方之一。
“已經到了,這地方叫大黃村,人丁不少,想來若要借宿,條件應當不錯。”
“善長,你怎麼知道這地方人丁興旺,條件還不錯的?還叫大黃村?”
朱元璋忽然覺得很奇怪。
李善長怎麼知道這裡人丁興旺,條件不錯的?
“皇上,微臣也是看見的……”
“看見的?這大晚上的,你看見什麼了?”
這麼一肚子問號,朱元璋就下了馬車。
而一下馬車,他還真的看到了一幕奇景。
原本是荒郊野外的地方,官道一旁,竟然樹立著一面巨大的牌匾!
牌匾做成門樓樣式,上面赫然書寫著一片文字。
儘管只是提著燈籠照耀觀看,但上面的字型竟然閃閃發光,猶如星河璀璨,極為奪目。
“幾位老爺,莫非是外鄉來的?”
“這是琉璃碎做的牌匾,別看了啊,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