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13個人，而且點的菜都比較硬，還是中西餐合璧的，再加上並不多的酒水飲料，一共是285元，還是花的外匯券。

這下子不僅鐵檸要寫日記了，其他人都要狠狠地記錄一筆，魏明說的不錯，勞動之後吃東西特別香，回味無窮。

他們肯定不會忘記這頓飯的，人生迄今為止吃過最貴的一頓飯，人均相當於一個剛剛步入社會的工人的月收入了。

而且阿龍還邀請他們出席初六那天自己的婚禮，也是在這裡舉辦。

這種奢侈的美味是可以一個月之內兩次的嗎？！

沒看出來啊，魏老師的朋友也實力雄厚啊！

他們表示如果到時候還在魔都的話一定過來討杯喜酒。

阿龍派車把魏明兩人送過去，然而沒想到車子停下後，卻看到洋房裡亮著燈。

魏明：“我們離開的時候忘了關燈嗎？”

魏紅：“沒有啊，電費這麼貴，怎麼能忘呢，而且壓根兒也沒開過。”

突然，她害怕地捂著嘴：“該不會是有賊吧！入室搶劫？”

和平飯店的司機師傅一言不吭，要是在燕京這時候司機高低得整兩句。

魏明道：“師傅麻煩你先別走，你們在這等著，我進去看看。”

幾分鐘後，魏明出來了：“師傅沒事了，你回吧。”

“哥，裡面什麼情況啊？”等人走了魏紅問。

魏明：“小姑來了。”

“啊！？”

另外還有她的助理麗智。

這次小姑是過來談《變形金剛》tv動畫製作的，麗智是魔都人，也想奶奶了，就把她一起帶上了。

“小姑！”魏紅激動地喊了一聲，以示親切。

魏翎翎抱了抱小丫頭，她們身邊還有行李，也是剛到。

“本來就是想過來看看老宅的，等會兒還是住酒店，沒想到收拾的這麼幹淨，那可以直接住這了，順便把當初留在這裡的寶藏找出來。”

“寶藏？！”魏紅更激動了，還有這等好事。

“那個不急，明天再說，”魏翎翎伸了伸腰，“先說說我睡哪裡吧。”

魏明：“床倒是夠，不過新被子沒那麼多，這會兒的魔都可是有點冷的。”

魏翎翎：“那怎麼辦呢。”

魏明：“看來我只能去別的地方暫住一下嘍。”

麗智馬上想到那個所謂龔樰買的老洋房，莫不是要去那裡暫住吧。

她當即道：“被子不夠沒關係，我可以回奶奶家，而且三個女孩子住這裡也不安全啊。”

魏明：“那你一個人回家就安全了？”

麗智：他在關心我！

最終魏明決定麻煩一下阿龍，出去打了個電話，讓他多帶幾床被子過來，如果和平飯店賣的話可以直接從那裡買，然後讓他今晚跟自己住一起。

接著魏明又給華亭路老洋房打了個電話，沒人接，看來霖姐應該是住在招待所了。

“阿龍來了，正好我帶來了《變形金剛》第一話的內容，你過來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改的，小明你也來。”

本來說叫阿龍過來睡覺的，結果說起工作的事，三個人都燃燒起來，聊到很晚。

“這一話的內容相當充實，在雜誌上發表都可以拆成兩期了，20分鐘的內容足夠了，畫風也不錯，離開香港之前我就一直在幫牛佬調整，後面也沒有跑歪。”

魏翎翎問：“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拜訪美影廠。”

魏明：“現在才初三啊，人家還沒上班呢，起碼等阿龍婚禮之後吧，這幾天你就在魔都好好玩玩吧。”

魏翎翎：“感覺也沒什麼好玩的，還不如舊金山的唐人街過年時熱鬧喜慶呢。”

魏明笑道：“你一個外地人懂啥，你可以問問小麗哪裡好玩啊。”

麗智身為本地人也對魔都的春節興趣乏乏：“也就豫園逛逛廟會，別的也沒什麼了，還沒有香港平時熱鬧呢。”

小紅也加入了討論：“那我們看電影吧，《駱駝祥子》我還沒看呢。”

“哦，除了《駱駝祥子》馬上還有一部《少林寺》要上了，”魏明看向麗智，“你們在香港看過了嗎？”

麗智道：“還沒看呢，不過確實很火啊，就連程龍的《龍少爺》都被壓下去了。”

魏明力薦：“可以看看，確實非常精良。”

麗智邀請道：“那你一起啊。”

魏明：“我，我沒空的。”

他明天還要跟阿龍去龔家下聘禮。

晚上魏明跟阿龍躺在一起，阿龍翻來覆去睡不著，然後扯了扯魏明：“明哥，阿瑩結婚的時候準備穿婚紗呢！”

魏明閉著眼：“從香港帶過來的？”

“對，而且是她親自設計的呢。”

“都能設計婚紗了，進步很快嘛。”

阿龍：“主是要參考的戴安娜王妃結婚的那套，但沒那麼長的尾巴，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特別漂亮！那天你可要好好幫我們拍幾張照片。”

“沒問題啊，不過我拍照的手藝跟老張還是差了點，可惜了，他這會兒放假回老家了。”

阿龍：“我覺得拍照再好也不如動起來的婚禮，所以等回香港再辦的時候我準備用錄影機記錄下來。”

“這個想法好，等老了可以拿出來看看，用啥錄影機啊，直接租攝影機，拍出電影般的質感。”

阿龍也激動起來：“好，好啊，就這麼幹！”

魏明：“乾脆也別等回香港了，就這裡吧，明天送完彩禮我就去上影廠借裝置，膠片雖然是有計劃的，不過我們可以先借，等回到香港後再還給他們嘛。”

“哥，明天就靠你了！”阿龍激動地握住魏明的手，這下子他更睡不著了。

第二天魏明從床上爬起來，阿龍剛睡著沒多久。

他在窗戶邊舒展筋骨的時候就看到小姑拎著一把鐵鍬，關鍵穿的還是都市麗人的範兒，就很割裂。

“小姑，你幹啥呢？”

“挖寶啊，你來不來。”

魏明趕緊下樓，客廳裡小紅已經準備好了，拿著一把錘子，麗智不在，她一大早就去看奶奶了。

魏家三人組到了負一層，把燈全部開啟，這下面空蕩蕩的，之前都是放著原來那個單位的東西，現在已經被清走了。

“應該是這個房間，”魏翎翎道，“最中間的地磚，這裡！”

“等一下，”魏明攔了一下，“挖出來咱們怎麼分啊？”

魏翎翎：“誰喜歡啥就拿啥，挑剩下的給你爸和平安哥，如何。”

三人嘿嘿一笑，都很ok。

魏明接過小紅的大錘，先把地磚砸碎砸開，露出下面的地面，然後再用鐵鍬往深處挖呀挖呀挖。

“挖到了，我看到木頭了！”

但是箱子似乎比那塊碎掉的地磚還大，還得砸磚才能把箱子取出來。

“要不今天就先到這吧，我和阿龍還得下聘禮呢。”魏明及時收手。

魏翎翎：“行吧，那我和小紅去看電影。”

魏明上樓叫醒了阿龍，然後先去和平飯店找他爸媽，再去龔家。

龔家這條弄堂擠滿著想看熱鬧的人，當看到兩個人從汽車裡出來，拎著那麼老些東西，紛紛議論：“聘禮好多啊，一點都不社會主義”“不愧是香港女婿！”“讓一下，我看看，這倆哪個是龔家女婿啊？”

魏明嘴裡配音：都是都是。

雪姐也在家，看到情郎回來了心頭一喜，彷彿他是來給自己下聘的。

魏明趕緊把她拉到一旁：“今天上影廠還沒上班嗎？”

“對，不過劇組沒有停，我是因為沒我的戲才沒去的。”

“哎呀，那麻煩了，我想找上影廠借攝影機和膠片呢。”

“啊？”

然後魏明說了他要用電影裝置記錄婚禮的想法。

“成本很高吧？”

“你妹夫也不差錢啊。”

“可是你會用攝影機嗎？”

魏明邪魅一笑，嘴角呈耐克狀：“我的功力不比那些電影學院的學生差，畢竟我已經參與過那麼多劇組了，我的學習能力你也是清楚的，還不是一學就會。”

“這話你對數學去說啊。”

啊！魏明被戳到了痛處，要不是這是龔家，他肯定也要回擊雪姐的癢處。

見魏明遭癟，雪姐“噗嗤”一笑。

“沒上班也沒關係啊，我直接帶你去找謝進導演，請他幫忙好了。”龔樰提議。

這倒是個辦法，魏明揹著眾人飛吻了雪姐。

那邊阿龍也走完程式了，送的東西大部分都是直接從香港帶回來的高檔貨，另外還有彩禮一萬塊外匯券。

龔媽媽趕緊收好藏了起來，因為太多都不敢說出去炫耀，一萬人民幣還好說，這可是外匯券，大城市的人太喜歡這玩意兒了，那是真正能讓自己跟其他人分出階層的東西。

“媽，我和小魏有點事要出去。”龔樰道。

“你們，什麼事啊？”

“為了阿瑩的婚事。”龔樰戴上帽子圍巾，顯得更年輕嬌俏了。

魏明對阿龍道：“你跟叔叔阿姨解釋，時間緊迫，我們先走了。”

去謝進導演家不好空著手的，魏明去友誼商店買了一些禮物，就是不買酒。

這時的謝進還在《秋瑾》的籌備期，年內大概能開機，李秀明特意為角色增重，是龔樰怎麼吃都達不到的效果，畢竟骨架太小了。

“借攝像機，還要借膠片，竟然只是為了把結婚的過程拍下來？”謝導有些難以理解。

魏明：“香港的資本家嘛，放心，不白借，機器給錢，膠片到時候從香港買了高檔彩色膠片還回來。”

魏明面子謝老還是給的，今時不同往日，這件事跟廠長說他也肯定沒二話。

人家魏明能把自己的小說和歌曲傳播到全世界，這點比他們電影人強多了，文化口誰能不給他面子啊。

“行吧，跟我來廠裡一趟。”

到了器材庫，聽到魏明各種裝置頭頭是道，謝進點點頭，確實很懂。

“不過彩色膠片不太多了，新的還要等一等。”

“有黑白的嗎？”

“有。”

“那就各來一點吧。”

謝進笑問：“你是想學《小花》嗎。”

當初北影廠的《小花》拍攝的時候就是因為彩色膠片不夠，於是導演就利用彩色膠片拍正常時間線的故事，黑白膠片拍回憶的部分，彩色和黑白穿插，既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大膽創新，對中國電影語言革新有著重要意義。

魏明笑笑：“不僅要彩色電影和黑白電影穿插，還要默片和有聲電影混用。”

“你啊，就瞎折騰吧，老宋你到時候記一下拿走了多少，黑白彩色一起記，咱們讓他全都還彩色的。”謝進導演叮囑門房。

今天魏明沒帶走攝影機，只是確定了用哪一臺。

出了倉庫謝進又道：“這樣，我再給你派個導演吧。”

魏明：“不用吧，我就是導演兼攝影啊。”

“我是怕你使用不當把機子弄壞了，我派個人，你們到時候管頓飯就行。”

“誰啊？”

“人家是電影學院的高材生，78導演系的張建亞。”

“他啊。”

“哦，你認識？”

魏明笑笑：“我跟電影學院的人基本都認識，而且張建亞也算是新郎官的同學了，本來也該請他參加。”

張建亞最著名最成功的作品當屬電影《三毛從軍記》了，算是國產漫改電影的封神之作，另外還拍過《絕境逢生》《緊急迫降》等商業片，《貞觀之治》等歷史劇。

再後來他不當導演了，開始出現在各種影視劇裡客串，比如《繁花》裡蔡司令。

不過整個八十年代他最出名的身份還是著名女星張渝的丈夫，哦，後來就成前夫了，人家出國不要他了。

離開上影廠後龔樰也要回家了，妹妹大婚，處處都需要自己，她儼然成了家裡的主心骨。

魏明對能幹的雪姐道：“那你要是碰見了霖姐說一聲我回來了，不過小紅跟在身邊，我美國的小姑也回來了，難纏的很，我就住在覺園二號，你們想我了就來看看我吧。”

“才不想你呢，走啦。”

魏明到家的時候已經下午了，姑侄倆也從外面回來，看了電影，逛了豫園廟會，買了一些有用的沒用的東西。

魏紅道：“電影院說下個月才放《少林寺》呢。”

“還有幾天就下個月了，很快的，”魏明道，“那咱們繼續挖寶藏？”

魏翎翎起身：“走著！”

結果可能是因為燈泡一直沒換過，在閃了幾下後燈泡燒了，下面沒有光線還比較暗，無法工作。

魏明上樓去取了蠟燭和火柴。

來吧，人點燭，鬼吹燈。

魏明在挖開洞的四周分別點亮了蠟燭，繼續下去開挖。

突然，蠟燭滅了一根，緊接又滅了一根，很快就只剩一根了。

魏明趕緊從坑裡爬出來：“什麼情況？”

“我感覺到了有一股風？”

“不知道啊。

“怎麼了？”

魏明不禁毛骨悚然：“是不是多了個人啊？”

為什麼有三個人回答自己？

麗智忙站到僅存的蠟燭旁邊：“多了一個我，別怕，我是小麗啊。”

燈光下她的臉更白了，破案了，她偷偷進屋，然後引起了風，把蠟燭吹滅了。

“你進來就不能吭一聲啊。”魏明坐在地上埋怨。

“我猜到你們是在挖寶，不敢聲張嘛。”麗智愧疚地把腦袋埋進胸裡。

原諒她了。

今天的挖寶到此為止，明天換個燈泡繼續。

上到一樓，四個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幹啥，魏紅嘆息：“好想看電視啊，聽說央視已經開始播《霍元甲》了。”

“你聽誰說的？”

魏紅：“我們今天看到有人排隊買電視機，他們說的，大年初一晚上就開始播了。”

魏明：“不早說，明天去友誼商店抱一臺回來。”

魏紅不好意思起來：“哥，會不會太浪費了，咱們又不怎麼住這裡。”

魏明：“我計劃起碼初十之後才走呢，還得住好幾天呢，買！”

第二天就初五了，魏明上午換好了燈泡，魏紅也裝上了進口彩電。

下午魏明鏟了兩鐵鍁就跑去上影廠取裝置，他得提前適應適應。

張建亞已經奉命在器材庫等他了，他本就是上影廠的員工，所以在電影學院學習四年後還能回原單位。

見了之後他緊緊握著魏明的手錶達了敬仰之情，以前雖然見過，但他跟魏明根本說不上話啊，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夠合作一把。

除了一臺國產攝影機，他們還領到六卷樂凱黑白膠片，五卷魔都膠片感光廠的彩色膠片。

黑白的五十塊一卷，彩色的100一卷，這就800塊了，關鍵還是供應緊張，魏明用了必須給人家補上，要不然可能會耽誤拍攝。

每一卷的極限是能拍10分鐘，也就是說一共也就能拍100分鐘的素材，這就註定魏明不能太浪費，最好把片子時長控制在30分鐘之內，而通常正規電影的廢片比在5:1到10:1。

這兩天他一直在構思拍攝的細節就是為了降低廢片比。

跟張建亞見面後魏明跟他講了自己的拍攝構思。

張建亞還以為讓自己幫忙是當導演兼攝影呢，沒想到魏老師心裡早有了計較，而且聽上去還很有想法。

如果真能按照這個實行，感覺拍出來應該不比田撞撞他們拍的那個《小院》差。

“魏老師，我聽明白了，那現在咱們去哪兒？”

魏明：“先去和平飯店，我要拍一些新郎的工作片段，對了，師傅，能不能再讓我們拿一組燈光和擋光板。”

魏明打算自己掌鏡，讓張建亞打燈，他學導演的肯定會學燈光，如果不會自己也能教教他。

張建亞感覺自己一個人有些勢單力孤，魏明道：“沒事，必要的時候可以讓龔樰給咱們打下手。”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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