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內。
金色的琉璃瓦被夕陽對映得如同美玉,整座皇城顯得更加莊嚴肅穆。
好似天上的宮闕。
趙凌來到了皇城內,在奉天殿外的高處。乾元帝和中書省侍郎,余天華默默注視著他走到面前。
“兒臣叩見父皇。”
“安洲王!你可知罪!”
余天華一聲厲喝,那張留著山羊鬍的眯眼神色內斂道:“擅殺一朝宰相,可是死罪!!”
趙凌看向余天華。
要是沒記錯的話,他是太子的人
太子這是一知道訊息,就來給他上眼藥了嗎。隨後他又看向了乾元帝,對方毫無表情,神情異常冷淡。
“小六,你是不是該給朕一個解釋。”
晚風,帶著燥熱,父子兩人的身影在夕陽的光輝下,被拉得老長。
“父皇想要什麼樣的解釋?是胡庸為何必死的理由?”
乾元帝將黑龍衛交給自己的時候,肯定已經知道自己拿黑龍衛要做什麼。
賑災數十萬人,需要的銀子龐大無比。
短時間內這些銀子哪裡來?
除了自己有外,那就只剩下別人有!
別人的銀子怎麼變成自己的?
除了搶,那就是殺!
黑龍衛擁有‘先斬後奏’的特權,在乾元帝將其交出來的時候,他肯定就已想透了自己要幹什麼。
更何況,胡庸是個鉅貪!
“安洲王!不管什麼理由,都不是你擅殺一國丞相的理由!陛下,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余天華拱手告狀道:“臣請皇上,將安洲王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乾元帝皺起眉頭。
趙凌不屑地瞧了眼余天華,開口道:“父皇,不管胡庸是不是丞相。”
“他都必死無疑!”
余天華立馬呵斥道:“安洲王,你還敢囂張,這天下不是你的!”
這話,明顯是在汙衊。
乾元帝淡淡瞧了他一眼,趙凌殺意凌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父皇胡庸當了三年宰相。貪了將近兩千萬兩的白銀。”
“父皇可知這麼多銀子,哪裡來嗎?又可知道,因為這千萬兩,多少百姓枉死嗎?”
兩千萬兩!
乾元帝眉目緊了緊。
這都快趕上朝廷一年的稅收了!
“兒臣一刀結果了他,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余天華瞳孔也微微震動了一下。
那可是兩千萬兩啊。
怎麼可能會那麼多啊!
“這……安洲王,你別在這胡言亂語!兩千萬兩,這怎麼可能!”
“餘大人。你當了六年的中書侍郎,貪的也不少了吧。”
余天華聞言,立馬顫抖了兩下。
“你,你別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查一查就知道了!”趙凌拱手朝乾元帝說道:“父皇兒臣請旨,徹查餘大人。”
乾元帝冰冷的眼眸,撇了一眼余天華,他立馬嚇得跪在了地上。
真要去查起來。
那他死定了!
整個廟堂,有誰屁股底下是乾淨的啊。
“陛,陛下,臣冤枉啊!”
“哼!”
乾元帝冷哼一聲,將目光看向趙凌。
果斷,狠辣,有分寸……
小六。
是不是變得太過優秀了?
“小六,賑災款的事情解決了,你想要朕賞你點什麼?”
趙凌恭恭敬敬給他行禮道:“請父皇賞兒臣點財物,兒臣想要跟公孫小姐,辦一場婚禮。”
“錢財?婚禮?”乾元帝道:“你只有這點追求?”
“父皇若嫌少,那就賞雙倍財物吧,兒臣缺錢缺得厲害。”趙凌自嘲地笑了笑。“兒臣可不像太子一樣,那般有錢。”
“你,你胡說!太子哪裡有錢了!”
余天華聞言立馬反駁:“若太子有錢,為何不拿出來賑災!”
這個時候還要護著自家主子!
趙凌冷笑著剛要開口,乾元帝抬了抬手。
“行了。”
他示意趙凌可以走了。
趙凌也沒廢話,轉身便離開了。
“小六……”
乾元帝呢喃了一句。
想到太子,三皇子,五皇子,再看向迎著夕陽走向宮外的身影……
“陛下,六皇子讓老奴帶句話。”
馮公公趕忙上前遞出了趙凌給的一本賬本:“此次賑災,要看好銀子。”
乾元帝沒說話。
甩開袖子,轉身回了承天殿內。
留下余天華跪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
很快一道聖旨,從承天殿內發出,傳旨的太監,帶著數十人浩浩蕩蕩地朝太子府走去。
得知聖旨內容。
趙天鳴眼神越來越亮,最後他壓下狂喜,雙手捧著接過了聖旨。
一千萬輛的賑災銀啊!
足足一千萬兩啊!
就算是前年西山省遭了蝗災,數百萬百姓遭難,那也不過只是撥款三百萬兩!
三百萬兩,他一人就掙了一百萬兩。
這一次,可是一千萬兩啊!
發財了!
數十輛大車,在數百名東宮六率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從東宮出發,來到了丞相府。
一進門。
滿院子的金銀珠寶,在火把的光亮中,閃爍著迷人的光暈。
趙天鳴見此,狂笑出聲。
發大財了!
一千萬兩啊。
真的有一千萬兩啊!
錢。
可以生權!
權。
可以生錢!
有了這些錢,他的太子位,肯定會越來越穩固!
三更天。
數百人舉著火把,猶如一條火龍般,在黑夜中護送著裝滿了錢財的大車,朝東宮走去。
領頭的就是趙天鳴的座駕。
他是不是轉頭警惕地看著身後的大車,他必須看著錢財收入他的庫房裡。
否則,他不安心!
萬一有人要是動了不該有的心思,那怎麼辦。
錢!
那都是自己的!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在開啟庫房的時候。
頓時嚇得他滿身冷汗。
一個身穿明黃色五爪龍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雙眼盯著他。
涼氣從尾椎骨向上。
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冷汗順著鬢角流下。
“父,父皇。你怎麼在這!”
“朕為何不能在這!”
乾元帝瞧了一眼,延綿不絕的火龍,眼底燃燒著怒火,嘴角帶著冷笑。“太子,要是朕沒記錯的話,在奉天殿,你可是跟朕,跟滿朝文武說了。”
“你沒錢!”
“甚至無法賑災。”
趙天鳴連忙跪下,剛要說什麼,就被打斷。
“那現在,這些都是什麼?你是不是該給朕好好解釋一下?”
“父,父皇。兒臣,兒臣這是……”
冷汗在晚風的吹襲下,讓他渾身冰冷。
“兒臣,兒臣……”
“你說不出來,朕替你說!”乾元帝站了起來,走到趙天鳴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這是不是丞相府內的賑災款!”
“這,這……”
“是不是!”
乾元帝暴喝,馮福馮公公嚇了一跳。
跟著皇帝十來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生氣。
“太子,你就趕緊說吧,彆氣壞了陛下。”
趙天鳴將頭死死抵在地面上,被抓了個現行,還有什麼好說的啊!
“是,是。”
“孽子!”
乾元帝一腳狠狠踢出。
將趙天鳴直接踢滾了出去。
“枉朕如此看重你,就連你戰敗也不曾加罪於你!你就是這麼報答朕的!”
這一次。
乾元帝狠狠將賬本摜在地上,掀起了一陣灰塵。“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看見自己的受賄賬本。
趙天鳴的眼裡露出絕望,隨後是悽然的笑容。
“你幹了什麼。”
“孤幹了什麼,皇帝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嗎!”
“孽子!你在說什麼!”
“對。”趙天鳴從地上站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孤是孽子!孤成為孽子是誰逼的!”
“是你!父皇!”
“你寵愛老三,信任老五,甚至讓他們一度凌駕在孤的頭上!!”
“孤是太子,父皇!”
“你有沒有想過,孤會怎麼想!滿朝文武會怎麼想!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孤不是太子了,孤會怎麼樣嗎!”
乾元帝的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眼裡蘊含著凜冽的風暴。
“你這麼,都是朕的錯了?”
“難道不是嗎!”
趙天鳴指著自己咆哮道:“孤是嫡長子,孤天生就應該繼承大乾!父皇你是什麼意思?”
“想要讓,老三,老五,還是老六上位!!”
乾元帝冷冷撇了他一眼:“朕,不是你幹出這些事情的理由!”
他朝外走去,沿途只留下了一句話。
“太子失德命起閉門思過,無旨不得外出!”
說完,他轉頭看向趙天鳴:“命,六皇子趙凌,全權負責此次賑災事宜!”
“你滿意了嗎,太子?”
趙天鳴愣神之後,悽切地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在黑夜中,傳出了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