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看，大家的目光自然都集中到了那塊金香玉上，隨即議論紛紛。

“這看著也沒什麼特別的呀，所謂金鑲玉，不就是鑲嵌了金子紋飾的玉嗎？”有人提出質疑。

李乘風笑了笑：“你覺得鑲了金子紋飾的玉，還會有人認不出來？除非是瞎了眼。”

“那也不能證明這東西就一定好啊，我覺得所謂金香玉，應該是荊山玉，就是古時候和氏璧的玉原石。《水滸傳》裡西門慶就說過：

‘我不聽你的好意，負了你的期望，正是有眼不識荊山玉，拿著頑石一樣看’，這裡說的就是荊山玉。

還有曹植也說過：‘人人自謂握靈蛇之珠，家家自謂抱荊山之玉’，說的也是荊山玉。到底有沒有金香玉這種說法啊？”

這人引經據典，說得頭頭是道，連宋陽都聽得有些疑惑了。

李乘風卻笑著回應：“你沒見過，可不代表沒有，山裡稀奇玩意兒多了去了，就說能找金子的尋金鼠，你們聽說過、見過嗎？

狼就愛把這金香玉叼回窩裡，因為它散發的氣味能驅蚊防蟲，這金香玉可不只是玉，還是一味藥呢，不信你們去藥店問問，功效神奇著呢。

你們再聞聞這味兒……你們見過能散發香味的玉石嗎？算了，跟你們說也不懂，真是應了那句話，好東西擺在面前都不識貨。”

經他這麼一提醒，拿著金鑲玉的人把玉湊到鼻子邊聞了聞：“這味道，還真挺特別……”

“我看看！”立馬有人伸手把東西奪了過去。

玉石在眾人手中傳來傳去，大家都驚歎不已。

當然，也有人又提出質疑：“這氣味會不會是用別的東西塗上去，或者泡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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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疑問一出，眾人的臉色又變得疑惑起來。

不得不說，大家對這東西都挺感興趣，但又怕買到假貨吃虧，畢竟，要是真的金香玉這種稀罕玩意兒，價值肯定不一般。

就在眾人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清瘦男人擠了過來，看著李乘風放在一旁的袋子問：“老人家，您這袋子裡也是金香玉？”

“都是……”李乘風點點頭，“我攆山一輩子，也就只在狼窩裡找到這麼幾塊。”

“能不能給我看看？”男人打扮儒雅，聽口音是京腔。

李乘風打量了他一眼，把袋子放在桌上：“隨便看！”

清瘦男人笑著點點頭，撐開袋子，從中拿出一塊拳頭大小、顏色像紅糖的金香玉，翻來覆去仔細檢視，又用手在石頭上摩挲一陣，湊到鼻子邊聞了聞，開口道：

“這些金香玉我全要了，一兩六十塊錢。”

男人頓了頓，又補充道：“這是我能出的最高價了，賣不賣，您一句話。”

這個價格，不光周圍圍觀的客商倒吸一口涼氣，連宋陽都吃了一驚。

六十塊錢一兩，李乘風帶來的這幾塊石頭，大大小小少說也有十五六斤呢。

李乘風稍作思考，沒多猶豫，點頭應道：“看你是識貨的，又這麼痛快，我也不多說啥了……行！”

“那您稍等，我去找個秤……”男人轉身擠出人群，朝飯店外面走去。

不多時，從外面攤子上借了把木杆小秤回來，把袋子裡的金香玉和眾人還在翻看的那塊都拿回來，放在秤上一稱：

“十五斤八兩……一共九千四百八十塊，沒問題吧？”

“沒問題！”李乘風看了看秤，點頭說道。

男人也不拖拉，轉身又擠出人群，快步上樓。再次下來時，提著個包，當面數好錢，交到李乘風手裡。

然後他拿著東西，到另一桌坐下。

那些觀望的客商見男人真掏錢買了，紛紛圍過去。

有認識男人的人問：“東西都還沒弄清楚，你咋就敢花這麼多錢買？”

“為啥不敢，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你們不識貨，我可認識……

乾隆年間的大學士紀曉嵐對金香玉就有研究，他在《閱微草堂筆記》裡，對他家收藏的一塊金香玉有過敘述。

他書裡是這麼寫的：《杜陽雜編》記李輔國香玉辟邪事，殊怪異，多疑為荒唐。然世間實有香玉。

先外祖母有一蒼玉扇墜，雲是曹化淳故物，自明內府竊出，製作樸略，隨其形為雙螭糾結狀，有血斑數點，色如溶蠛，以手摩熱嗅之，作沉香氣；如不摩熱則不香，疑李輔國玉，亦不過如是。

紀曉嵐是個嚴謹的大學士，他對金香玉的描述可信，還說明了金香玉受熱後能散發香味的現象。

這幾塊石頭完全符合這些特徵，我敢肯定這就是金香玉。

我這次算是淘到寶了，要是帶回京城，肯定能賺一筆！再說了，你們不少人在這兒也混了挺長時間，想必沒少聽說有人得到金香玉的事兒……

不瞞你們說，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了，上次看到一塊二十多斤的沒買到，這次可算如願了。

這幾塊金香玉，原石帶皮，形狀天然，色似紅糖、質地純淨，而且這香味特別濃郁，絕對是地地道道的上品。”

這番話一出口，又引發眾人一陣熱議。

還有人專門跑到老藥店打聽，回來似乎確認了金香玉的神奇功效，立馬有人開口商量，想從男人手裡高價買一塊。

動了心思的人越來越多，給出的價格也一個比一個高。

沒過一會兒，價格就漲到了八十多塊。

男人經不住眾人糾纏，最後自己挑了一塊最大最好的留下：

“行行行，我自己留一塊，剩下的幾塊，就按八十五塊錢一兩的價格你們分了，正好，我這錢也能回籠一些，來這邊還有正事要辦呢。”

這一轉手，人家就賣了個高價，宋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不愧是做生意的啊。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些人學識淵博，隨便就能引經據典，換做一般人，還真吃不了這碗飯。

李乘風笑著看了看宋陽：“別覺得賣虧了，總得讓人有點賺頭，本來還想讓他們爭一爭，可識貨的人太少了。人家能賺錢，那也是人家的本事。”

宋陽點點頭，明白李乘風說得在理。

這也讓他越發堅定了去山裡找找金香玉的想法，要是能找到，這收入可比尋崹參多多了。

那中年手中其餘幾塊金香玉很快就賣出去了，沒買到的人滿臉遺憾，立馬又有人湊到李乘風跟前：“老人家，以後要是在山裡再找到，可一定要再送過來啊！”

李乘風笑了笑：“哪有那麼容易，全看運氣。要是能再碰到，肯定還來！”

宋陽心想，經此一事，這金香玉的事兒肯定會被不少人傳開，要是自己能找到，根本不用擔心賣不出去，心裡頓時有了底。

就在這時，飯店主事的讓人把廚房準備的酒菜送了上來，雞鴨魚肉擺滿一桌，十分豐盛。

那兩個之前溜走的服務員躲在大堂一角看著，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剛剛還被他們看不起的兩個山民，已然身懷近萬錢財。

就他們那點工資，得掙好些年才能有這麼多錢，哪還敢再有絲毫輕視的神色。

李乘風催促道：“趕緊吃，吃完早點走，說不定還能趕上那小子的車，不用在這兒多耽擱。”

他現在可是帶著“鉅款”，得格外小心。

在這城裡多待一分鐘，說不定就多一分麻煩。

宋陽點點頭，和李乘風一起快速吃喝起來。

可惜，一個多小時前剛到漢中時，在館子裡才吃飽，現在實在吃不下多少，這一桌子好酒菜算是浪費了。

兩人很快吃完，用牛皮紙把沒怎麼動筷的雞鴨和牛肉包起來帶上，各自拿起獵槍走出飯店。

到牆角喚上兩條獵狗，徑直往糧管所趕去。

然而在穿過一條巷道時，前後突然冒出七八個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