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遠和宋志學居然真的就那麼走了,就跟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走之前,還和萬天明一起去看了張順。
張順手術已經做完,有驚無險,手術很成功,歐陽主任和韓大夫都鬆了一口氣。
看看時間已經中午,宋文遠和宋志學還去醫院食堂給大家打了飯。
幾人一起吃過飯,宋家兄弟離開後,萬天明才注意到,一直沒看見秦嫣。
“秦嫣呢?”
“你沒看見她嗎?你前腳出去,她後腳就跟著去追你了呀!她說你在縣城又不認識什麼人,還不如跟她一起去找縣裡認識的老師,說不定還能幫上點忙。剛才那兩位,不是秦老師在縣城的朋友嗎?”張順爹一臉詫異。
萬天明直接告訴他,不是,那兩位是宋老師的朋友,也是沈老師的朋友,就是跟秦老師沒有關係。他沒看見秦嫣,走的應該不是同一條路。
“呃,這樣呀?誒呀,那秦老師去哪了?縣城這麼大,她一個女孩子家,可千萬別迷了路?”張順爹急得團團轉。
張順畢竟是為了秦嫣才弄成這樣的,秦嫣又在醫院照顧了張順一宿,張順爹不自覺地,就把秦嫣當成了未來兒媳婦。
人家是學校裡的老師,工作體面,還有工資,跟兒子感情又好,這要是成了,還不把自己老兩口美死?
兒子現在已經安全了,媳婦出去這麼久還沒有回來,肯定是要擔心的。
“要不,我在這看著順子,長貴你出去找找吧,好好一個大姑娘,可別給弄丟了。”
這可難為張長貴了,這上哪找去?不免就瞅向了萬天明。
萬天明自然也不願意出去找。
“她既然在縣城有朋友,現在估計是在朋友家吧。他們文化人禮節多,說不定是她朋友留她吃飯喝茶,一時忘了回來了吧。”
提起秦嫣,萬天明自然是沒有什麼好情緒,語氣不免就有些不鹹不淡。可張順爹滿腦子都是兒子化險為夷、轉危為安,又覺得可能因禍得福,連媳婦都搞定了,心裡琢磨的都是美事兒,哪裡注意得到萬天明的語氣。
只是點頭哦了幾聲,“這樣啊,那一會兒應該就能回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可千萬別太晚了,也不知道她吃飯了沒,剛才該給她留點的。”
旁邊的張長貴聽出萬天明語氣不對,再次扭頭看了過去。
萬天明也正好看向張長貴,兩人對視一眼,又立馬各自挪開了目光。
“我有點犯困,出去透透氣。”萬天明起身離開病房。
張長貴也跟著站了起來,“我也出去抽根菸。”
兩人在樓梯轉角處停下,張長貴開門見山,“你和那個丫頭,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張長貴之前跟萬天明差點做了親戚,多少知道點他和秦嫣的事兒。
萬天明也很直接,“娶不起,還能什麼情況?”
“你要是不打算跟她在一塊兒,就斷乾淨點。禿子的事兒已經讓你攪了,你不能再坑順子。”
萬天明點頭,說:“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張長貴夾煙的手都有點抖,紅著眼睛道,“三歲看小,七歲看老,禿子打小就混賬,他落個什麼下場,那都是老天爺的意思,我能管的管,管不了的,我也懶得跟著他造孽。”
“可順子不一樣,順子是個實打實的好孩子,說句不好聽的,我以後養老送終指望不上禿子,都得指著他。你要是敢禍害順子,我特麼跟你玩命。”
張長貴能說出這樣的話,萬天明還真挺驚訝的,靠牆看著窗外,也只能又重複了一遍,“我知道。”
樓梯上有人上來,是跟他們一起來的韓大夫。
韓大夫臉色凝重,明顯是在思考什麼事情,直接從樓梯轉角處經過,竟然沒注意到兩人。
萬天明趕緊追過去,問他怎麼了?是不是張順的病情又有什麼變化?
韓大夫看了一眼,見只有他們兩個,便問他們有沒有事情,要是沒事,就跟他去趟歐陽主任辦公室。
張長貴和萬天明對看一眼,立馬就跟著去了。
張長貴和萬天明跟韓大夫都算比較熟,萬天明上次見義勇為,就是韓大夫給他處理的傷口。張長貴更是年輕的時候,就跟韓大夫有交情。
三人來到歐陽主任辦公室,歐陽主任桌子上攤著很多資料,還有手繪的血管圖、外文的信件和翻開的書。
書也大部分都是外文的,每本書上的文字都不一樣,有大部頭的,也有外文刊物,哪怕是萬天明這種重生回來的,也感覺是一桌子天書。
歐陽主任手裡拿著的,是一份去年的報紙,應該是醫療系統內部的,屬於那種學術型的報紙。
而歐陽主任現在看的,正是報紙上轉載的,國外一起空氣針謀殺的案例。
歐陽主任招呼三人坐下,韓大夫又說了一下萬天明和張長貴的情況,告訴歐陽主任,這兩個人都足夠冷靜、理智、值得信任,讓歐陽主任有什麼事情,可以放心跟他們說。
歐陽主任猶豫了一下,把手裡的報紙遞給了萬天明和張長貴,等他們看完,又耐心地指著書上的圖,給兩人講了關於血管進空氣的幾種情況。
插圖萬天明還能勉強看懂,至於下面的文字解釋,他就只能聽歐陽主任翻譯了,全是外文,萬天明連是哪國字都認不出來。
張長貴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歐陽主任的意思他們倒是明白了,張順血管裡的空氣,是有人故意注射進去的,不是意外,跟那個空的輸液瓶子也一點關係都沒有。
“大夫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有人要謀殺順子?那你還等什麼,還不趕緊報警,把兇手抓起來?”張長貴當場急眼,直接就站了起來。
歐陽主任卻搖頭說沒用,雖然他有九成把握,事情就是他推測的那樣,可要他去說服法官,讓法官相信這是謀殺未遂,他連一成把握都沒有。
就算同樣是醫生,一百個裡面,也不一定能有一個可以相信他說的。畢竟這種案例太少,醫生都不一定有人見到過,更不用說法官了。
他給張長貴和萬天明看的,是國內報刊上唯一一次提到空氣針,而其他的,都是他從國外蒐集到的資料。
他不可能拿著這些信件去跟法官講,講了人家也不會聽,聽了也不會信,信了也很難去調查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