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張順出事，萬天明立馬清醒了，一邊牽驢套車，一邊問怎麼回事？

路上才知道，這翻牆進來的姑娘叫沈小飛，就是那次樹林子惡劣事件之後，縣裡重新分派來的替補女老師。

小姑娘看著歲數不大，也就十六七歲光景，不知道高中畢業了沒有。眼睛挺大的，臉上稍微帶點嬰兒肥，算不上多漂亮，不過挺耐看，長相偏甜，屬於不招人討厭的那種型別。

就是性格有點虎，而且，手勁兒太特孃的大了，沒輕沒重的。萬天明嚴重懷疑自己臉被這丫頭給打腫了。

今年過年她要是不回家，殺豬鐵定得叫上她，安排在後邊按豬腿，絕對好使。

萬天明一邊趕車，一邊在心裡嘀咕。

想想好像挺過分的，人家一個小姑娘，頭一回見面，就惦記著讓人家幫忙殺豬，也真是沒誰了。

而且，張順怎麼樣還不知道呢，自己這是瞎琢磨什麼呢？

萬天明甩甩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清除出去，趕緊問沈小飛，張順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原來，張順今天中午沒回家，在他姨家裡胡亂對付一口飯，借了他姨夫的腳踏車，就找秦嫣去了。

張順不是馬坡大隊的，之前跟秦嫣又不熟，就這麼直接上門，還說要教人家騎腳踏車。說實話，真挺冒昧的，秦嫣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可秦嫣她媽問了問張順家裡情況，又跟隔壁張順他姨確認了一下，小夥兒沒撒謊，就推著秦嫣出來騎腳踏車了。

男大女大的，秦嫣覺得兩人這麼走在大街上都彆扭，更別說讓張順教她騎車了。

為了緩解尷尬，秦嫣回了趟學校，把在學校宿舍住的沈小飛喊出來，陪她一起學騎腳踏車了。

沈小飛知道是當電燈泡，可看秦嫣都快哭了，也只好跟著出來。

張順自然是嫌棄沈小飛的，一中午都在想方設法，怎麼讓她離遠點。

而秦嫣卻是死死拉著沈小飛，就跟沈小飛一遠了，張順就會把她怎麼樣似的。

一個想趕開沈小飛，一個死死拉著沈小飛，這一中午把孩子難為的，尷尬勁兒就甭說了。

不過張順這一中午也不好過，秦嫣騎車騎得巨爛無比，歪歪扭扭的，十次有九次都會撞在張順身上，最後一次，終於成功把張順撞到了溝裡，把張順摔了個動彈不得。

“你是說，秦嫣故意騎著腳踏車撞張順，張順傻啦吧唧的，也不知道躲，是嗎？”

萬天明心裡火噌就起來了，認識張順時間雖然不長，可這小夥挺單純的，秦嫣不想跟他一起騎腳踏車，直接拒絕就行了，至於把人撞傷嗎？

沈小飛一看萬天明反應這麼大，立馬就準備閃了，“你說的啊，我可沒說秦老師故意的，我什麼都沒說。”

萬天明也不是非要沈小飛作證什麼，人家能告訴自己這些，就已經很好了。趕緊擺手說沒事兒，然後又認真跟沈小飛道謝。

沈小飛這才沒直接跳車開溜。

萬天明深呼吸幾次，儘量平復自己的情緒。

他這麼火大，除了氣憤秦嫣的惡毒，也是惱他自己，如果不是他跟張順說，秦嫣想學騎腳踏車，張順怎麼會被摔傷？

希望張順跌這一跤，能把他跌醒了吧，他要是能就此離開秦嫣，也算一件好事。

張順摔傷地方離著不遠，小毛驢跑起來，很快就到。

現場已經有幾個人了，張順的二姨和姨夫都在，張順躺在溝裡，腦門上全是汗，胳膊上纏著幾根布條，上面有明顯的血跡。

秦嫣蹲在溝邊，在抹眼淚。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騎腳踏車，順子哥就不會受傷，都怪我。”

看到秦嫣這樣，萬天明真是覺得噁心。尤其這句順子哥，她明明比人家張順大，好不好？

可偏偏張順喜歡，自己疼得直冒汗，還不忘安慰秦嫣，說自己沒事兒。還說能讓秦嫣為他掉眼淚，摔斷腿也值得。

氣得萬天明都想直接給他一巴掌。張順二姨兩口子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張順不知道具體摔傷了哪，整個下半身都不敢動，一點不能使勁兒，最後是他姨夫秦建軍、萬天明，還有沈小飛，三個人下到溝裡，才把他抬上來。

萬天明不得不再次感慨，沈小飛這丫頭，個頭不大，力氣是真不小，如此嬌小的一個身體裡，居然有這麼驚人的力量，簡直不可思議。

妥妥的殺豬幫手，有機會一定得邀請她參與一下。

三人把張順抬上毛驢車，沈小飛就趕緊回學校上課去了，其他三個人，秦建軍兩口子還有秦嫣，都跟著一起去了公社的衛生所。

還好沒什麼大事兒，髖關節錯位了，還有胳膊上有幾處劃傷，另外身上淤青有點多，似乎是經歷了多次摔倒或撞擊。

雖然張順一直說沒事兒，可秦建軍兩口子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看，讓他以後不要再教秦嫣騎腳踏車了，否則出點什麼事兒，沒法跟他爸媽交代。

張順也不敢反駁，只能先答應著。

醫生給張順處理完傷口，輸上液，秦嫣就讓大家都回去。

張順是因為她才受傷的，她得留下來照顧張順。

張順立馬樂開了花，雖然秦建軍兩口子不放心，張順還是推著他們趕緊走，家裡和生產隊裡還一堆活呢，不能這麼多人都在他這耽誤著。晚點讓他爸媽過來接他就行。

張順這話也有道理，一堆人都擠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張順該疼了還是得疼。

反正禍是秦嫣闖的，就讓她一個人扣工資吧。

萬天明牲口棚那邊也不能一直沒人，就趕著車，跟秦建軍兩口子一起回村了。

驢車放回棚裡，又看了眼牲口們都沒事兒，萬天明就又騎車去了趟柳林子大隊，告訴張順爹媽，張順摔了的事兒。

估摸著，天黑前液能輸完，讓他們放了工，跟自己一塊兒去接張順。

那年代不流行住院，公社衛生所也沒那條件，別說摔一下了，女人生完孩子都是當天就走。

醫生也沒說還有別的事兒，仨人傍晚就去衛生所接人了，可去了之後才發現，張順和秦嫣早就不在那了。

一問衛生所工作人員，張順媽差點直接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