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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剛送來,就死了?

鹹貴人眉心一跳,嗔怒道:“你這丫頭,怎麼伺候的!”

小宮女跪在地上連聲求饒。

歐陽皇后順勢道:“你這小宮女怎麼毛手毛腳?平白就給主子惹禍,你家貴人柔柔弱弱捨不得罰你們,本宮眼裡可揉不得沙子,來人,送去浣衣局!”

小宮女嚇得一哆嗦,浣衣局苦寒交迫,每日都有幹不完的活,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她連聲哀求道:“皇后娘娘饒命!夫人饒命!貴人救救我,你救救我!”

一把推開小宮女撲過來的手,鹹貴人冷聲道:“如何救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要欺負阿唯!還不快拖下去!”

兩個小內侍依言上前,左右架著就拖了出去。

慕唯瞧著,那宮女至多十一二歲,還未長成的年紀,主子一句話,畢生就這樣被斷送了。

“姨母這裡可有乾爽的衣裳?”

鹹貴人明顯頓了下,似是沒想到慕唯的衣裙只是溼了一個角,便想去更衣。

“宜月,你帶阿唯去找找,看有沒有身量合適的。”

說罷又拉著她柔聲道:“只要你不嫌棄就好。”

慕唯順從地點點頭,便跟著宜月往寢殿走去。

青梧曾報,周亦卿的眼線遍佈皇宮,就連玉笙和落櫻姑姑這樣的大宮女也盡得麾下,唯獨這雨花宮防守嚴密,好似鐵板一塊,半分訊息也透不出去。

她悄悄瞄了一眼在前面帶路的宜月,想來此女與鹹貴人,都不是簡單人物。

“不知夫人喜歡什麼顏色的衣裙?奴婢去找找看。”

慕唯笑道:“但憑姑姑安排。”

宜月也不再囉嗦,俯了俯身便往內室去了。

雨花宮的寢殿比之裕和殿,不知要小了多少,一應陳列樸實無華,沒有特別顯眼的物件,珠簾後的軟榻上鋪著不算華貴的綢緞,顏色也是中規中矩的暗紫色,矮桌上羅列著幾本書籍,就連薰香都是最普通的檀香。

鹹貴人是南錦屏的表姐,按南家那樣財大氣粗,這裡怎麼也不該如此樸素才是。

殿內寬闊通透,一眼就看到了盡頭,慕唯信步轉了兩圈,沒有明顯的犄角暗室之類。

宜月很快返回,手上託著一件淡粉色宮裝。

“奴婢瞧著,夫人與這淡粉色甚是相配。”

皇后娘娘就在前面,她就不怕這主僕做什麼手腳,反而是她們會更怕自己裝模作樣的陷害。

一路往回走,發現宜月似乎換了條小路,小路樹影斑駁,明顯人跡罕至,心中正疑惑,眼角餘光忽然掃到了一扇毫不起眼的月亮門。

門前雜草叢生,門上還掛著一把鐵鎖。

宜月在前方自顧自的說著:“夫人身子重,我們走小路更快些。”

“那是什麼地方?”

宜月駐足:“哦,那裡是後花園,園中有一口水井,一到陰雨天氣,裡面就時常傳出怪聲,就像有人在哭泣一樣。”

“貴人心裡害怕,便命奴婢們鎖了起來,已鎖了有七八年了。”

慕唯站在原地沒動,她只問了一句,宜月就說了很多,還刻意強調七八年,那麼巧,阿澈丟了也有七年了。

“我倒很想去看看那口井。”

慕唯有意無意的說道,隨後便又移步前行,絲毫沒往那邊去。

“那不如…”

宜月忙想接話,沒想到慕唯卻徑直離去了。

暗道一聲奇怪,不是說想去看看?為何又走了?

她刻意選擇這條路,就是為了這扇月亮門,也不知此人上鉤了沒有,眼見慕唯已走出了老遠,她也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歐陽皇后仍在和鹹貴人閒聊,笑意融融的樣子似乎很和諧,慕唯道:“娘娘,臣婦有些乏累,想先退下了。”

“嗯?”

歐陽皇后微異,是她說要來的,怎麼換個衣裳的功夫就要走了?

“既如此,本宮也回去了,貴人好生歇著吧。”

鹹貴人一路相送,直到再也見不到人影,才問身邊的宜月:“可辦妥了?”

宜月自然不會模稜兩可的答話,便說道:“辦妥了,貴人放心。”

鹹貴人點點頭,轉身回了殿。

宜月又問道:“貴人為何不直接告知聖上?”

慕唯此來,很有可能是來尋慕予澈的,在宜月看來,雨花宮是幫皇帝藏人,貴人只需將此事告知皇帝,皇帝自然就會處理,不必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鹹貴人卻雙目空靈,喃喃道:“說不得。”

宜月也忽地打了一個冷顫,想起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沉默不語。

歐陽皇后邊走邊問道:“你在後殿發現了什麼?這麼快就要走?”

在月亮門前時,她能感受到宜月若有若無的急切。

她不知道門後到底是什麼,卻知道敵人越是急切,自己就越不可莽撞,所以她徑直走了。

而又說想去看看,是在傳達自己已經上鉤的訊號,這樣對方才會進行下一步計劃。

但急著走卻不是為了這個,而是為了方才那個小宮女。

歐陽皇后若有所思:“她封閉後花園時,還是本宮點頭的,當年的理由的確如你所說。”

“你說,你弟弟會不會就在裡面?”

慕唯也不確定,但這主僕二人居心叵測,不得不防。

兩人不約而同轉了方向往浣衣局去,對視一眼,都是會心一笑。

方才送出來的那個小宮女,就是雨花宮這個鐵桶的突破口。

守門內侍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兩人來到近前,他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皇后娘娘萬福!見過督統夫人!”

歐陽皇后嗯了一聲:“方才從雨花宮送來的小宮女在哪,讓她出來,本宮有話要問她。”

“是、是!”

內侍邊應邊朝裡面跑去。

沒一會兒又苦著一張臉回來,又是先下跪才回話:“皇后娘娘恕罪!那小宮女撞了牆,死了!”

“什麼?”

歐陽皇后不敢置通道。

剛送來,就死了?

內侍哆哆嗦嗦的招手,幾個老婆子就抬出一個人來,額上帶著一塊赤紅色的血印,已經沒了呼吸,正是方才被髮落了的那個小宮女。

“動作還真是快。”

歐陽皇后咬牙道。

慕唯也沒想到,鹹貴人竟如此謹慎。

輕嘆一聲,說到底,這小宮女也是因著她才落得如此下場,從袖中取出幾塊碎銀遞過去:“有勞公公,給好生安葬了吧,剩下的就給公公買些酒吃。”

小內侍一聽說買酒吃,頓時嚇得一個激靈,皇后娘娘可還在這兒呢,這位夫人怎麼這樣明目張膽。

尋思了半天也沒敢接,直到歐陽皇后說了句收著吧,才哆哆嗦嗦的接了過去。

兩人又一併往裕和殿走,歐陽皇后沉默不語,過去似乎是小看了這個鹹貴人。

這女人半生庸庸碌碌,從不爭寵,就像一個透明人,每日都窩在自己的宮殿裡,她都快要忘了,後宮裡還有這麼一號人。

今日她帶慕唯前來,本意只是想表現出一些聯手的誠意,可此時此刻她反倒覺得,鹹貴人殺伐果斷,留不得。

慕唯沒注意到歐陽皇后幾經變幻的臉色,此時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兩人身後。

從浣衣局出來的這一路上,似乎一直有人在她們後面不緊不慢的跟著。

突然傳來一聲脆響,像是有人踢到了小石子,她猛地轉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