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好!”
齊景一眼便辨識出,楚風此刻施展的正是那擊敗周泰的絕技,心中不由多了幾分戒備。
他輕輕將游龍槍倚於腳邊,槍尖微顫,似是與大地共鳴。雙手迅速結印,口中低吟著古老而神秘的咒語,周身瞬間被一層淡淡的結界所包裹,彷彿為他披上了一襲無形的鎧甲。
楚風的幽羅劍影疾射而來,觸及這層結界之時,就如同細雨輕拂靜謐的湖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細膩的波紋,卻難以穿透那層守護之力。
驀地,楚風耳畔驟響一聲悠遠而威嚴的龍吟,彷彿自遠古穿越而來,震顫心魂。
霎時間,一抹璀璨蔚藍的龍影於紛飛的劍光中破浪而出,猶如天際劃過的閃電,帶著無可匹敵的鋒銳與速度,直指楚風而來。
“柳葉輕旋,護我周全——柳葉盾!”
面對這突如其來、未知深淺的攻勢,楚風心中警鈴大作,卻並未貿然側身閃避。他深知,在這高手過招的微妙瞬間,一步之差,便是生死之別。於是,他選擇了最為穩妥之策,以靜制動,施展出防禦絕技“柳葉盾”,企圖以不變之姿,窺破齊景這招暗藏玄機的攻勢奧秘。
咣噹!
游龍槍猶如蛟龍出海,猛然間刺向那輕搖中的柳葉盾,霎時間,空氣彷彿被這股力量撕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兩股洶湧澎湃的法力,在這一擊之下激烈對撞,宛如狂風中的驚濤駭浪,掀起一股強烈的氣流波動,震顫著周遭每一寸空間。
齊景此刻身受重創,往日裡那煉氣化神後期境界的雄厚修為,如今如同被寒風侵蝕的燭火,僅能勉強維持兩成左右的威能。即便如此,這份殘餘的力量,卻也奇蹟般地與他面前的楚風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兩人的實力,在這不期而遇的對峙中,竟顯得難分伯仲。
這一槍,猶如狂風驟雨般兇猛襲來,卻終究在柳葉盾那柔和而堅韌的光芒下黯然失色,被穩穩擋下。
與此同時,齊景因分神於攻勢之中,未曾留意到身側潛藏的危機。楚風便是抓住了這稍縱即逝的絕佳時機,他不僅未減幽羅劍影的凌厲攻勢,反而藉著劍芒的掩護,身形如同離弦之箭,向前疾馳而去。
他的心中已有了計較,那是昨夜長夜漫漫,無數思緒交織後得出的決絕之策——近身搏殺。楚風深知,唯有以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與對手交鋒,方能在這場力量的較量中,尋得那一線勝機。
根據掌握的情況,齊景擅長遠距離攻擊,近戰是他的短板。
“公正盾擊!”楚風接近齊景時,突然將柳葉盾投擲出去。
此乃柳葉盾之第二妙用,法器內蘊玄機,僅需輕輕一撞,便能激盪神魂,令對手陷入瞬間的混沌與迷惘之中。
什麼?!
齊景只覺一股莫名的暈眩如潮水般襲來,心中大驚,連忙運轉靈力,企圖穩住周身那已略顯斑駁的結界。然而,就在這心神稍亂之際,對方的幽羅劍影彷彿嗅到了血肉的芬芳,趁著結界上的裂痕,如蛟龍出海,勢不可擋,意欲一舉將他吞噬於無盡的劍影風暴中。
“哞!”
又是一記悠長而威嚴的龍吟迴盪,齊景輕揮衣袖,游龍槍應聲而歸,宛如馴龍高手般從容不迫。“烈焰猛襲!”隨著他低沉而有力的吟唱,兩道熾烈的火龍驟然騰空,它們在半空中交織盤旋,形成一片絢爛的火幕,將四周籠罩在一片赤紅之中,輕而易舉地消解了幽羅劍影所攜的森然寒意。
齊景心念微動,那兩條火龍彷彿聽懂了主人的意志,它們怒吼著,帶著無盡的熱浪與毀滅之力,猛然轉向楚風,將他緊緊包圍於一片火海之中。火焰如同活物,貪婪地舔舐著每一寸空間,空氣中迅速瀰漫開一股焦灼與炙烤的氣息,楚風在這突如其來的熱浪中,竟隱約嗅到了自己衣襟邊緣被高溫烘烤出的烤肉香味,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糙!”怒罵一聲,他開始反擊,“裂土封疆!”
大品天劍訣之第二式,宛如星辰啟明,楚風以身化軸,周身劍氣勃發,猶如百花齊放,絢爛而凌厲,瞬間將那兩條肆虐的火龍撕扯得支離破碎,火光四濺,龍影消散於無形。
藉著這氣勢如虹的一擊,楚風身形靈動,宛若獵豹捕食,一個乾淨利落的前滾翻,悄無聲息地貼近了齊景的身側。他左手緊握長劍,劍光如水,寒芒內斂;右手則持一面堅固盾牌,沉穩如山,防禦無瑕。兩者相配,攻防一體,楚風瞬間轉入了更為直接的貼身近戰模式,戰意盎然,每一動作都透露著不容小覷的實戰智慧與凌厲鋒芒。
在那片被夕陽染紅的戰場上,所謂的法術符咒,不過是女子輕盈身姿下的巧妙點綴,而對於真正的男兒而言,拳風呼嘯,肉身碰撞的轟鳴,才是他們血脈中沸騰的樂章,是力與勇的至高頌歌。
當齊景與楚風短兵相接,游龍槍那曾經所向披靡、一寸長一寸強的輝煌,在狹窄的近身搏殺中彷彿被無形的枷鎖束縛,失去了往日的鋒芒。游龍變困龍,昔日優勢此刻化為虛無,只留下槍尖偶爾閃爍的寒光,映襯著齊景逐漸凝重的神色。
楚風,如同下山猛虎,每一步跨出都帶著山嶽般的沉重與不可阻擋。他的拳,每一擊都裹挾著風雷之聲,直擊要害,沒有絲毫花哨。在這場力量與意志的較量中,齊景竟漸漸落入下風,被逼得步步後退,每一次格擋都顯得那般吃力,彷彿每一秒都在與命運抗爭,卻難以掙脫那被楚風緊緊鎖定的戰局。
這是一場屬於男人的戰鬥,沒有華麗的法術,只有最原始的搏鬥,每一拳、每一腳,都砸在實處,震響在這片被熱血浸染的土地上,講述著關於勇氣與堅持的故事。
“可惡!”眼看著自己就要被逼到演武臺邊緣,齊景內心急躁,單手掐訣拍在楚風柳葉盾上,“大羅手印。”
轟!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楚風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然擊退,足足滑行了十幾米之遠。幸運的是,他手中的柳葉盾彷彿一位忠誠的守護者,替他承受了攻擊中絕大部分的駭人威力。儘管如此,這股衝擊仍舊讓楚風的手臂感到一陣酥麻,彷彿無數細小的電流在遊走,但除此之外,他的身體並無大礙。
“烈光奪魂殺!”齊景的眼中閃爍著不容錯過的決絕之光,作為一位鬥法經驗豐富的強者,他深知此刻正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在短暫的喘息間,他已調息完畢,毫不猶豫地施展出了自己的壓箱底絕技,誓要將眼前的對手一舉擊潰。
整個演武舞臺瞬間被一片絢爛的紅光所吞噬,彷彿天際的霞光提前降臨,與之相伴的是那悠長而威嚴的龍吟之聲,震顫著空氣,預示著齊景的致命一擊已至楚風眼前。
“一劍蕩九州!”楚風胸中血氣沸騰,如同江河決堤,原本緊握於手的柳葉盾,在那電光火石之間,被他毅然決然地收起,轉而選擇了一條更為直接且激烈的道路——以力相抗,與齊景在這方寸之間,展開一場巔峰對決。
槍芒如龍,劍意凌雲,兩者在空中交匯的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彷彿連空間都為之顫抖。演武臺上,一股肉眼可見的能量風暴驟然而起,形成了一朵壯觀的蘑菇雲,將四周的塵埃與氣息一併捲入其中,遮蔽了天日,只留下兩道堅定不屈的身影,在這混沌之中,繼續著他們的較量。
楚風與齊景,兩道身影在同一刻踉蹌後退,腳下的塵土飛揚,劃出一道道紊亂的軌跡。
“噗嗤!”齊景胸膛劇烈起伏,連續數次高強度交鋒之下,舊傷未愈又添新創,終是承受不住,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衣襟。他身形搖晃,臉色蒼白如紙,力量彷彿隨著那抹猩紅一同流逝,只剩下一絲勉強支撐的意志。
此刻,正是楚風反擊的絕佳時機!
他眼神一凜,捕捉到齊景的虛弱,毫不猶豫地發動了攻勢,將先前的劣勢一舉扭轉。
“大品天劍訣第四式--水雲龍印。”
“師兄你試試我的這條龍!”
演武臺之上,蒼穹倏忽間被一抹朦朧雲霧溫柔地覆蓋,那雲霧之中,隱隱有龍吟淺唱,穿梭其間,增添了幾分神秘與壯闊。
隨著這股雲霧之氣緩緩鋪展,如同潮水般將齊景整個包裹進了無邊的雲海之中,四周頓時化為一片混沌,唯餘霧氣繚繞,朦朧了視線。
齊景輕輕揮動手中的游龍槍,槍尖劃破霧氣,帶起絲絲縷縷的雲霧繚繞,他試圖在這楚風所施展的一招中捕捉其意境。然而,卻感覺自己彷彿踏入了一片無形的泥濘沼澤,每一步都異常沉重,身形與動作皆被這雲霧所束縛,難以自如施展,平添了幾分掙扎與困頓之感。
“這樣下去不行,我被控了。”齊景額頭滲出汗珠,“莫非要用那一招?此招耗費法力太多,以我現在的狀況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不能做到必殺,處境會更加困難。”
正當他內心交戰之際,一條由雲霧精粹悄然凝聚而成的蛟龍,無聲無息地將他團團圍住,那張開的巨口,宛如深淵,蓄勢待發,欲將他一口吞噬。
“糟糕!我疏忽了!”眼見危機迫在眉睫,齊景氣沉丹田,心中閃過一絲決絕,決定不顧一切,放手一搏。“血戰四方,啟!”
這是他壓箱底的絕技,以法力為引,氣血為魂,於剎那間激發出震天撼地的磅礴力量,誓要在這絕境中殺出一條生路。
轟!
血一般的紅與柔和的乳白,在這方天地間劇烈交織,彼此纏繞、吞噬,彷彿兩股不甘示弱的力量,在無盡的虛空中激烈碰撞,最終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綻放出絢爛卻殘酷的光芒,爆裂開來。
楚風身形踉蹌,被這突如其來的能量餘波狠狠衝擊,接連倒退數步,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震顫。他嘴角溢位一抹鮮豔的血絲,臉色蒼白,卻仍強忍著體內翻騰的氣血,目光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
相較於楚風,齊景的狀況更為堪憂。他依靠著手中那柄泛著冷冽寒光、雕龍栩栩如生的游龍槍,才能勉強維持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汗水與血水混雜,順著他堅毅的臉龐滑落,滴落在地,每一滴都似乎承載著難以言喻的沉重與痛苦。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依舊堅毅,未曾有絲毫退縮之意。
“竄心釘,出!”這本該隱匿於暗處,作為致命一擊的幽影暗器,在楚風手中卻堂而皇之地閃耀而出,劃破空氣,帶著一抹不羈的光芒。
齊景眉宇間掠過一抹輕皺,隨即指尖輕彈,一枚古樸方印騰空而起,穩穩地將那疾馳而來的竄心釘攔腰截斷,淡淡道:“師弟,暗器之道,貴在隱匿無形,你這般使用,倒是失了其真意。”
楚風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多謝師兄指點迷津,不過此番,我不過是借這竄心釘為餌,引君入甕罷了。”言罷,他心中已是一片豁然,深知這一局,自己已悄然佔據了上風。
什麼?
齊景只覺後背一陣陰冷之氣悄然蔓延,彷彿有寒風穿骨而過,未及反應,四肢已相繼被一抹金光與碧綠交織的絲帶緊緊纏繞,宛如被無形的枷鎖束縛,瞬間,他整個身軀被捆紮得嚴嚴實實,唯餘一顆頭顱孤零零地露在外頭,顯得格外無助。
早在楚風施展那翻雲覆雨、氣勢磅礴的水雲龍印之時,他便已暗自將金絲玉帶祭出,卻不急於一時,只耐心地潛伏於暗處,如同狩獵者靜待最佳時機。楚風深知,對付齊景這樣的對手,一擊不中,便是給了對方喘息之機,故而始終隱忍不發,直至那決定性的一刻來臨,方才猛然發難,精準無誤。
楚風手腕微翻,祭出了那枚暗藏殺機的竄心釘,此舉正是為了巧妙編織一場誘敵深入的計謀。
對招之間,電光火石,楚風藉機而發,竄心釘劃破空氣,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寒芒射向齊景。齊景見狀,本能地以為這是楚風攻勢的延續,連貫的招式令他難以分心,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被緊緊牽引。這正是楚風精心佈局的一環,他要的,就是齊景這份不假思索的反應,為後續的動作鋪墊下完美的契機。
金絲玉帶,二階上品的法器,其束縛之力非比尋常,即便是全勝時期的齊景,也難以在短時間內輕易掙脫,更何況是此刻的他?
楚風手持雲梭,身形輕盈一躍,便已至齊景身前。劍尖輕顫,穩穩地抵在了齊景的脖頸之上,只差分毫,便能見血封喉。“師兄,承讓了,你輸了。”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四周一片譁然,眾人皆是瞠目結舌,這個結果,實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就連那位美麗的女裁判,也愣在了當場,一時間竟忘記了宣佈比試的結束。
主席臺上的風華真人,臉色先是猛地一沉,彷彿烏雲壓頂,但隨即又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的目光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惋惜,有無奈,也有對命運的感慨。“哎,時也,運也,青雲宗……怕是難以再現往昔輝煌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沉重,彷彿是在為一段逝去的傳奇,畫上了一個不太圓滿的句號。
對於徒兒可能落敗的結果,他心中早已暗自鋪墊,深知幽雪那一擊給予齊景的重創,絕非旦夕間可以復原。身為掌門,固然希望自家弟子能摘得桂冠,光大門楣,但宗門之內,各峰弟子同氣連枝,無論誰登頂,皆是青雲宗之榮耀。
唯獨念及那掌門令牌,或將轉手至阮悠柔之手,心中難免泛起一絲漣漪……
“呸!你這臭老頭,究竟安的什麼心?輸不起就直說,何必拿掌門令牌做幌子?難道真當我阮悠柔是三歲孩童,以為拿塊令牌哄我玩上半年,咱們宗門就得散了架?哼,我告訴你,別逼急了我,否則我真能一揮手,召集一班兄弟另起爐灶,到時候,看你哭不哭!”說著,阮悠柔猛地從座位上彈起,袖子一擼,滿臉怒氣,大有立刻與風華真人當面理論一番的氣勢。
若非實力懸殊,讓她心有忌憚,此刻的阮悠柔定要拽著風華真人,直奔演武臺,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試,以證自身鋒芒。
她心中自有一杆秤,衡量著能力與衝動。憶起上次與掌教師兄的那場意外交鋒,實則是被機智的師兄一眼看穿了她的小九九,羞赧之餘,更多的是面子上的掛不住,那份尷尬至今仍讓她記憶猶新。
“令牌何在?快快呈上!”阮悠柔雙手叉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神情活脫脫一隻勝利後趾高氣揚的鬥雞,滿是孩子氣的得意與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