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
這回,柏楊毫不猶豫的做了決定。
但機器人並不搭理他。
還是柏柔弱弱的說了句:“我想聽,要付多少錢?我的錢夠嗎?”
機器人:“夠的,十冥幣已支付,將為你播放完整留言。”
“女兒……我的寶貝女兒,沐沐,你死的好慘啊……你放心,媽媽一定會為你報仇的!如果真有地獄的話,你收了這些錢一定要吃好喝好,過些好日子,千萬別冷著熱著了……媽媽好想你啊……”
語音播放結束,這次機器人沒再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柏楊才道:“沐沐,是你的名字。”
柏柔睜大了眼睛:“哥哥,這聲音我有點耳熟……我好像確實叫沐沐,我……嘶!”
她一把抱住腦袋。
“柔兒!你怎麼了?”
“我……”
柏柔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頭疼欲裂,令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很快,她頭一歪,昏死了過去。
柏楊及時扶住她要摔倒的身體,眼底滿是心疼。
這幾年的相依為命,他早就把她當做親妹妹。
聽話懂事的讓人心疼。
他一直都很難理解,究竟是怎樣畜生的父母才會狠心的拋棄她,讓她不過十來歲便魂歸地獄?
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這個自稱母親的女人,似乎很痛苦。
難道她不是被拋棄,而是被什麼人給害死的?
難怪……
並不是她特殊,而是因為今天剛好是有人在給她燒錢,所以她才會有錢。
柏楊急匆匆的抱著昏迷的柏柔走了。
其他村民對於柏柔的事多少知道一點。
當初這小鬼出現在三楊村,是沒有人認識的。
就連剛死沒幾天的柏楊都不認識。
這倆人年齡也就十歲之差,在村裡本來應該是同輩的人,怎麼著也應該認識才對。
而既然他不認識,就說明這女孩不是村裡的人。
不僅如此,別人剛死身上都帶著大筆錢,但她身上啥都沒有,就連自已姓甚名誰她都不知道。
原本他們是打算不管她的,畢竟他們自已也過得很艱難。
但柏楊剛來地獄,不懂這裡的殘酷,同情心氾濫,非要收留對方。
他是村長重孫子,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反正他要收留那他就自已養。
就這樣,兩人成了兄妹,相依為命了五年。
大家一致認為這樣一個無名無姓的夭折的女孩,應該是被父母無情的給拋棄了。
現在突然出了這事,他們也怪驚訝的。
“聽起來像是被害的?”
“可憐人啊……”
……
因為著急,柏楊是直接帶著柏柔飄回去的。
“哥哥……”
剛開啟門,懷裡傳來細微的聲音,柏楊立馬低頭看她:“怎麼樣?你感覺還好嗎?”
柏柔搖搖頭,衝著他笑了笑:“我沒事,你放我下來吧。”
“嗯,沒事就行,是想起什麼了嗎?”
“沒有,就是感覺頭很疼。”
“那你休息一會,要是想到了什麼一定要跟哥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他剛才好像看見她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
但眼前的柏柔看起來和以前一樣。
應該是他看錯了吧。
“嗯好,我沒事的,哥哥你去忙吧,不用在這守著我。”
“行,那我去城裡工作了,你一個人在家乖乖的,不要亂跑啊。”
“好的。”
柏楊再三叮囑,滿臉憂慮的離開了。
門被關上,原本躺到床上的柏柔忽然坐了起來,臉上出現一道道刀痕,鮮血瞬間遍佈整張臉,頭髮散亂因為被血液浸染,導致成了一縷一縷的。
胳膊,手臂發出咔咔的響動,骨節皆呈不自然彎曲的狀態。
她雙目猩紅,身體扭曲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她想起來了。
她生前不是三楊村的人。
但她也不知道自已應該是什麼地方的人。
只知道自已叫沐沐,小時候爸爸媽媽總是會親切的喚她的名字,給她穿漂亮的裙子,給她好吃的,會抱著她出去玩。
可是這一切在她遇到一個怪叔叔之後,結束了。
他把她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和很多孩子一起每天上街要飯。
能要到錢的就能吃上飯,要不到的就餓著。
動輒便是打罵。
這樣的日子,她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有一天忽然有人把她帶走了,說是賣了個好價錢。
好像是把她賣到一個山村裡給人做童養媳?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看著那些人高興的樣子,她就知道這肯定不是好事。
她想爸爸媽媽了,她想回家。
可能是認為他們這些孩子已經被打怕了,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他們說什麼都不避諱她。
然而,就在那天夜裡。
車子壞了,趕上天黑,又逢下了大雨。
那幾個人忙著修車,沒顧上她。
天大的好機會,於是她逃了。
一開始確實沒有發現她不見了,她不敢走山路,跑的都是雜草橫生的地方,那草木繁茂,能把她遮的嚴嚴實實。
她慶幸自已聰明,終於逃離了那個魔窟。
可是,第二天她又餓又冷的躲在樹林裡時,就那麼被找到了。
她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找到她的,但她知道被抓住肯定是一頓毒打。
於是她逃啊,拼命的逃。
可是她太小了,不小心摔下山坡摔斷了腿。
她至今都記得在確定她斷了腿之後,那些人憤怒的樣子。
“媽的!腿斷了,這下好了,買家不要了,那可是出了大價錢,就是要買一個好貨啊。”
“真是個賠錢貨,擦尼瑪的,我讓你跑!”
“砰!”
“啊…別打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一腳又一腳如同雨點一樣落在身上,她哭著喊著求饒卻根本換不來半點同情。
痛,真的好痛啊。
怎麼會這麼痛?
到最後她哭到哭不出聲,心中恨意滔天。
為什麼?
為什麼是她?
為什麼要打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們怎麼不都去死啊!!!
可惜,沒人在意她的不甘,死的也不是他們,而是她。
她就那樣,活活被打死了。
回憶起生前,她雙目猩紅,身上的衣服逐漸被血液染成了鮮紅,衣衫長髮隨著陰風陣陣而鼓動,面目猙獰的如同前來索命的厲鬼。
當然,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