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27 水逆什麼時候到頭

許泥能有什麼辦法。

把自已關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發黴長蘑菇,意志消沉了好幾天。

顱內那道神秘聲音只出現過一次,之後任憑許泥怎麼弄都再沒出來。

幽幻飄渺地出現。

不著痕跡地消失。

找不到存在過的證據。

就像許泥的幻覺一場。

許泥抱緊自已。

暫時只能用逃避去解決這個問題,明天的日子還是要過啊,努力打起精神來,她得想想接下來怎麼做。

眼下,大學是沒得上了。

至少今年不行。

好在外婆得到救治。

屬於是不幸中的萬幸。

不管是因為什麼有了變化,命運的軌跡不是一成不變的便是好事。

說不定物理避開就好了?

許泥避開的方式。

是從去朝市打工變成去京市打工,外婆還在京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許泥要首先保證外婆的安危。

八月中旬,夏日正炎炎。

梧桐樹枝繁葉茂。

外婆手術結束。

圓滿成功。

許泥沒忍住去看了外婆。

老人家精氣神好了很多。

許泥和外婆說了很久的話。

因為不想叫外婆憂心,許泥撒了謊,說聯絡上了媽媽,醫藥費什麼的外婆都不用擔心,也騙外婆自已考上了大學......總之,一切往好了編。

最重要的是許泥同外婆說,她沒了外婆就會活不下去,要外婆看著她“出人頭地”,賺好多錢,兩個人將來要一起去旅遊,去全國,全世界。

走時外婆笑得合不攏嘴。

許泥稍稍放下心離開醫院。

此時是晚上七點鐘。

許泥費了好大力氣,在京市郊區找了一個電子裝配廠打工。

包吃包住一個月6k。

一個月只能請一天假。

但每週日會放半天假。

薪酬待遇上來,活自然又多又累,再者京市的物價,貴得離譜。

出了電子廠,許泥深覺活不起。

許泥來京市有一週多。

正好打工到週末有半天假。

這才去看了外婆。

從醫院出來,許泥坐地鐵又轉公交又步行,回到電子廠,擠公共交通擠得滿頭大汗的許泥還沒鬆快下來,想著得趕快洗個澡才行,將將走到了宿舍大門口,一個噩耗,直衝門面。

只見宿舍門口站著一個大高個的黑衣服女人,許泥走近,發現是她們流水線的副組長於姐,她面露難色,手上拿著許泥的行李箱和一些別的什麼東西。

很明顯,她是專門來找許泥的。

簡單兩句後,直奔主題,

“實在對不住啊。”

她遞過一個紅包,不用問,裡面是許泥迄今為止的所有工錢。

“我們也是沒辦法。”

“我們本來就不缺人,我和你說過的嘛,現在組長的親戚提前來了,也住下了......實在不好意思啊小姑娘。”

許泥勉強扯住一個笑。

唯一樂觀的點,

起碼廠裡沒拖欠她工資。

麻利地接過自已的行李箱和雜七雜八的零碎物品,許泥能說什麼,

“沒事。”

失魂落魄地朝外走。

看,這就是京市。

你不幹有的是人幹?不,是再你能幹,也有的是人搶著都要幹。

雙眼無神走出電子廠。

許泥腦子被一個想法盈滿。

像不像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冥冥之中在操控著一切?

好似在告誡著她,

不走你該走的路,沒關係。

你逃不過命運的五指大山的。

掙扎吧,徒勞而已。

結果沒什麼不同。

寸土寸金的京市不歡迎窮人。

天驕遍地集結綻放,軟紅十丈的繁華地方,更不會歡迎你一個普通人。

許泥搖搖頭。

暗道自已魔怔了。

京市的工作本來就難找。

遑論她還是一個高中生文憑。

這很正常。

不要妖魔化。

總得給自已點希望吧。

不然怎麼死乞白賴活下去?

悶熱的夏天裡。

雨原來是說下就可以下的。

方才還好好的,許泥前腳出電子廠,後腳便大雨傾盆,雨如瓢潑兜頭砸下,不給面子,又疼又難受。

許泥還沒走兩步,渾身溼透。

雨水的腥氣灌滿了口鼻。

她眼睛差點睜不開。

許泥深刻領會到什麼叫人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縫,她現在就是。

哭不出來的許泥想笑。

人無語的時候原來真得想笑。

她還想擺爛。

恍然升出一種,消極的,譬如閻王打定主意想叫我三更去死,好吧,那我二更就抹脖子,諸如此類想法。

於是停住腳步不再走。

她啪嗒一聲坐在行李箱上。

讓雨淋。

由風吹。

淋吧淋吧。

吹吧吹吧。

看看能不能淋死她,來。

看看能不能凍死她,來。

短短几分鐘,

睫毛被雨水打溼糊住眼睛。

頭髮打溼成一綹一綹黏在臉上。

視線模糊,眼裡全是水。

許泥喉嚨哽咽發癢暈燙。

也許哭了。

也許沒有。

誰在意呢。

反正老天爺哭得聲音比她大。

她開始猜想起這場雨什麼時候會停,毫無目的重複一些動作,胡亂絞弄手指,望著腳下淤泥傻瓜式發呆。

正如一開始所說。

包括許泥的自我認知。

她並不是一個聰明蛋。

能想出來的自救的手段,

並不高明。

想出法子已不容易。

如果沒有辦法改變局面......

提前死了就不會痛苦了,

是不是?

消極得要命的至暗時刻。

一把黑傘罩過頭頂,

傘柄向她傾斜,下降高度。

她不再淋雨,被水砸打。

許泥眼睛還保持著朝下看的懵呆狀態,所以,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的是對方濺滿各種泥點的銀白色褲腿,遭遇泥漿洗禮髒得不能再看的白色皮鞋。

許泥之前給人擦過鞋。

這鞋子材質一看就很貴。

也看得出來,幾分鐘前它很新。

許泥本能抬頭。

想看看是誰。

對方正巧脫下一件長款男式外套披在她身上,風動間纏綿淡淡玉蘭香,給她裹緊,方淡淡出聲,問她,

“怎麼不找個地方躲雨?”

外套尚攜著主人的餘溫。

對方聲音也帶著燙人的溫度,許泥抬頭看,發現是誰沒來得及張口,怪不得溫度高呢,是她自已燙冒煙了。

再睜眼。

已經身處一個陌生空間。

她赤腳下了地。

床邊擺著一雙純白女士拖鞋。

一次性的。

許泥試探性穿上。

外面是一個色調灰色系佔地大概幾百平的大客廳,有一面一百八十度的落地大窗,燈火闌珊的江景抬眼可見。

許泥想找人。

有些遲疑地活動開來。

“這對你應該不難。”

“我要準確的時間?”

“好,謝謝。”

許泥找到人時,透過一條門縫,看見對方在書房落地窗前打電話,背對著她,這間屋子應該是男人的書房。

談話有條不紊地進行。

許泥見一時半會結束不了,沒有打擾,轉身離開,到了客廳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