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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理想型零幀更改

“江南信”東園。

山水環繞,最大包間裡。

“厲總怎麼來了,”姜煥見到休閒打扮的厲闌庭進了包間,零點零零零一秒,神魂一震,立馬坐直身體,用手肘戳了戳一旁同人說話的厲斯嶼,“嶼哥,亓亓這小子,面還挺大,我成人禮的時候可都沒能把你哥請來。”

起身朝厲闌庭遠距離打了個招呼,彷彿都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與手段。

厲斯嶼也規矩恭敬和兄長打了個照面,直到人走遠好一會,目睹自家兄長同蘇欽允緩步到院外交流,方淡淡道:“你不看看小亓硯他小舅舅是誰。”

是蘇欽允,他哥好友。

“他爺爺又是誰。”

是同他哥私交甚篤的亓老。

“再者你成人禮在海市辦的,我哥和你小叔之前是同學,按理走一趟也沒什麼,可我哥那時在南半球出差,誰能阻擋‘出差狂魔’的腳步?”

人一走,小輩姜煥沒了自覺,癱回沙發,雙手一擺,玩笑道:

“怪我命不好,沒這運氣。”

偌大包間,總共不過七個人。

亓硯攜著一個青年去了厲闌庭二人談話的地方,厲斯嶼則同身邊青年各找起事做,姜煥百無聊賴,只能選擇繼續“騷擾”起厲斯嶼。

姜煥想起什麼般隨口一問,“嶼哥,你同賀哥沈哥不是形影不離嗎?怎麼他們今天沒來一起湊個熱鬧?”

姜煥是才從京市處理完一些事情回來沒幾天,當時還想著既然人都在京市了正好找他們聚聚,算算也一兩年沒見,打電話一問,好傢伙,人全擱蘇市來“團建”了,奇了個怪,這麼些年可沒人見過他們集體往無聊的蘇市來玩過。

聽說還曠課來的,給賀哥過生日也不是這麼個過法,姜煥都好奇這裡是不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特別之處?跟有什麼大型磁鐵一樣吸引他們。

厲斯嶼抽空回他,“他們有急事回京市,我是因為我哥要來。”

“不然我昨天也該到京市了。”

姜煥沒出國前同厲斯嶼他們住一個大院,年齡小嘴甜,管誰都哥哥姐姐叫著,為此京市圈裡小輩人緣很是深厚。

亓硯過去同小舅舅和厲闌庭打完招呼又一番簡單長晚輩的寒暄,心裡掛念著某人,便找了藉口移步去西園。

步伐過於匆忙了些。

這可不太亓硯。

姜煥敏銳察覺到了些什麼。

有貓膩。

反正無聊,姜煥溜出了包間。

悄悄跟上。

姜煥吃瓜心也強。

手機都沒拿,人就跑了。

偏偏這會兒手機上打來一個電話。

他小叔叔,姜薦的。

厲斯嶼也不方便接。

抬步跟了上去。

包間剩下兩個小輩青年,也不敢和兩個大佬共處一室啊,想了想,管他三七二十一,咬著牙就跟上去。

厲闌庭和蘇欽允談著話,餘光掃過包間空無一人,以為是臨時變更了吃飯地址之類,還是發生別的事情,反正不著急吃飯,便說不妨也出去走走。

西園。

白歌月是社交中心圈人物。

源源不斷有人找她交談。

她大方得體,侃侃而談,紅色裙裾在空中擺動墜著輝光般,無一處不璀璨奪目,人群裡的她像羅德斯紅玫瑰,熱烈而明媚,她站哪兒,哪兒就是焦點。

白歌月一時半會顧不上許泥這。

許泥也不擔心歌月來找她了。

心裡全是對那事的思索。

心臟處說不清的難受。

她也知道丟人嗎?還是遲鈍意識到自已永遠是該被輕賤的爛泥命,畢竟就算明白性質了,她也沒有底氣在眼下去拒絕對方的這種幫助。

多“恬不知恥”,她“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認清現實,她整個人蔫蔫的,悶悶的,鼻間堵塞,呼吸微窒。

出去走走吧。

這麼想著。

她默默離開了熱鬧的西園。

出來不久,剛走到一個傍水孤亭,實在穿不慣小高跟的腳彆扭難受,隨意停下了打算歇腳發會呆,隨身小提包裡,自已的老年機忽地響了,老大的聲音,嚇得魂不守舍的她一跳。

是亓硯打來的。

許泥愣了愣,點了接聽。

他問她,現在在哪。

他來了西園,卻沒有看見她。

意思是他有事要過來找她。

許泥記起自已還有禮物送他。

她已經沒有了吃飯的心情,不如趁這個機會把禮物祝福送給亓硯,自已先回家算了,晚點再和歌月說一聲,她不想擾了歌月的興致,歌月今天打扮得這麼明豔動人,就應該站在人前閃閃發光的。

這麼做完打算,她告訴了亓硯她大概待在哪兒,亓硯說麻煩她在附近再稍等一會,他還有點事,處理完會馬上過來。

作為今天的壽星,宴會主人翁,亓硯可想而知的忙碌,過去西園肯定會被人團團圍住,一時半會的必然脫不開身,估計要等好久去了。

但許泥無所謂等多久。

讓聲音努力聽起來陽光正常,回他,“嗯嗯,不急,你慢慢來就好。”

一個人與自然相處,人造景也是自然,幽涼意境一來,人骨子裡便沾染些點傷春悲秋的特質,“無病呻吟”也是不遠了。

許泥瞧著水波盪漾,竹葉亂晃,風打在面上,亭外似乎下了點細雨。

江南信選址極好,冬暖夏涼。

園子裡夏天像春天。

天色暗暗,

身上心裡都冷冷的。

許泥獨自坐那兒,

不住地越想越委屈。

傷傷心心啪嗒掉眼淚。

悄無聲息的,

只有月亮看得見她的懦弱無用。

自已好賤...好惡心啊...

她怪不上厲先生,前提就是自已拿了他的錢不是嗎?人家沒逼迫她什麼,反觀自已,拿了好處還要怪罪“衣食父母”的不是?許泥...做不出來。

他是同學口中那種處於社會階級頂端還要金子塔尖的人物,不論臉身材還是別的都是拔萃無二得好,不道德的說,世界上有的是人“趨之若鶩”上趕子和他...有些什麼,他玩人,人都覺得是莫大榮幸。

許泥能被他有興致撿去玩玩。

也該沒什麼蹬鼻子上臉的怨言的啊,怎麼看,好像她也不虧。

她長得不好,身材也不好。

所以為什麼要選中她呢?

放下這個暫時無解的命題。

一想到,厲先生將來自然會找一位配得上他的優秀美麗小姐談戀愛乃至結婚,做了什麼也不會影響他綽有餘裕,如履平地步入光輝未來。

許泥呢?她完全不行,這段關係結束,許泥覺得,自已以後別說是嫁人,就是談男朋友都不可能......她似乎已經看見了嫌棄又厭惡的眼神在她身上游弋,活像在罵她不知廉恥,傷風敗俗。

也不止是這些。

她還害怕她做這事若是叫外婆知道了,不敢想象外婆會有多痛心,說不定還會說她不檢點,被氣得病情加重。

母親更不必說了,她要是知道這事一定會打死自已,又會說後悔生了她這個賤種怎麼不在襁褓時就把她掐死。

許泥更害怕周遭人的指指點點。

不行,許泥一邊哭一邊害怕地想,這件事她不能告訴任何人。

包括歌月。

回憶起白歌月面上深惡痛絕的神色,許泥覺得這事更要瞞住歌月。

她不想歌月討厭她嗚嗚。

厲斯嶼途徑長亭,無聲哭泣的女孩子一下闖入眼簾,纖纖細細的輪廓,僅一眼,便勾走他全副心神。

娉娉嫋嫋一抹,翠色旗袍溫婉柔弱,臉上的妝被水澤暈花了一些,是不符合他明豔活潑審美的懨懨脆弱易碎,然而厲斯嶼發現,理想型這東西,原來非常可笑,可以變得輕易。

便是她眼尾一點暈黑眼線,此刻落在厲斯嶼的眼裡,也如同一枝沾水待放秀怯嬌妍的墨蘭,招得他心軟無盡。

他呼吸錯亂,剋制不住看見她就心臟壞掉了弄死了似地,還是被只垂耳的乖順白軟兔子發瘋拿胡蘿蔔戳死的。

不明情況下,心疼侵佔理性的大腦,同時恨死惹她傷心的爛貨。

雙腳像生出了自我意識,等厲斯嶼清醒,他已經走到了人身邊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