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妘家院子飄出來的都是魚香,幾乎頓頓都是魚,秦爹的刀工因此越來越熟練。
一群泥瓦匠最期待的就是每日的一頓飯,因為沾了葷腥,幹起活來格外有力。
“來了,飯來了,趕緊讓一讓,讓一讓。”
今日負責送飯的是妘絨,來之前她就將盆裡的魚泡挑走了,偷吃完連嘴也不擦,大咧咧地坐在一旁杌子上剔牙。
不遠處大熊扛著巨木哐哐哐地走來,她下意識坐直身體,隨後又覺得自已的行為莫名其妙。
她看大熊的目光有些同情,瀾姐兒真狠,連動物都壓榨起來了。
虞清歡和林意兩人一人端著一盆饅頭。
“開飯了~”
這是虞清歡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容貌秀美,脖子上繫著一條緋色絲帶,襯得肌膚更加雪白。
無錯書吧一襲月白長袍,腰肢盈盈一握,露出來的指節都是粉嫩的,粗糙的衣服質地卻掩蓋不了他靈動脫俗的氣質。
相比肌肉線條流暢,將長袍撐出弧度的林意,兩人站在一起,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虞清歡身上。
低聲驚歎,竊竊私語。
楚春好奇問妘絨:“絨娘子,這位靈動貌美的小郎是誰?”
妘絨撇嘴,這小兔子眼瞎似的,看不見她這個英勇的成熟女人,天天追在妘瀾屁股後面轉悠。
還能是誰,養的夫郎唄。
妘瀾雖然沒有明說,她覺得虞清歡的家世肯定不錯,否則養不出這樣水潤貴氣的小郎來,肌膚嫩得掐一下就能出水來。
好可惜,虞清歡怎麼就不喜歡她這樣成熟有魅力的女人呢。
這可是天生的醒靈者,還是一隻擅長繁衍的小兔子,怎麼著也比後天覺醒的可恨楚秦晏強吧。
妘絨開口:“這小郎是林意的表弟,我勸你別多問,小心瀾姐兒揍你。”
楚春失笑:“我這把年紀,這小郎和我孩子年齡差不多,絨娘子你不必擔心。”
兩人的話清晰的傳入虞清歡的耳朵。
他斜眼看了一眼,卻撞進一雙覬覦貪婪的眼。
林意也發現了,快步擋在虞清歡面前。
“清歡弟弟,我們快回去吧。”
“好。”
張書苦著臉扛著一大塊石頭走過來,她只想著來蹭飯,沒想著來幹苦力啊。
誰曾想滿面風霜的人群堆裡,突然出現一個清麗脫俗的年輕小郎。
這小郎姿容清麗,看起來單純好騙,一定是被妘家人騙過來的。
她心裡酸的要命。
妘瀾就是一個莽婦,憑什麼娶的夫郎一個賽一個好看,目光落在虞清歡梳著的半髻上,忽然有了主意。
“妻主,喝點水吧。”秦彥小心翼翼端來一碗水。
她心裡有氣,沒忍住一巴掌拍掉。
“你想燙死我啊!”
秦彥有些委屈:“妻主,這是溫水,不燙的。”
“你是想灌我一肚子水嗎?你趕緊給我弄點肉來,這一天嘴裡乾巴巴,哪有力氣搬東西。”
妘絨一聽見肉這個字,瞬間跳了起來:“姓張的,這裡是我白草村的地盤,你想耍威風去你白花村,還肉呢,吃狗屎還差不多。”
“你說什麼?!你敢讓我吃狗屎,我今天非要給你們妘家一個教訓不可,免得真以為我張家人好欺負。”
兩人你踩我一腳,我踢你一下。
你揍我一拳,我撞你一下,就這麼打起來了。
“春姐,不好了,不好了,鬧起來了。”
楚春三兩下嚥下饅頭,上前將兩人拉開,結果被踹了兩腳。
妘絨是妘家人,她不好動手,只能全力拉張書。
秦彥怕張書受傷出事,一個著急用石頭砸在妘絨手腕上。
妘絨立刻沉下臉,身上釋放出聖香壓制秦彥,幾乎一瞬間,秦彥身體一軟,撲通跪倒在地。
“女人打架,男人來摻和什麼,還想來我家騙吃騙喝,門都沒有!”
秦彥面色慘白:“妻主不能出事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妘絨呸了一聲:“趕緊滾,難不成指望著秦錦養你們一家子不成!”
張書面色陰沉,拉著惴惴不安的秦彥走了。
路過河岸的時候,李宜蓉朝她打了個招呼:“張姨,秦叔。”
“蓉姐兒,你怎麼從扶柳縣回來了,聽說你在大戶人家上工,每個月能拿不少工錢吧?”
李宜蓉面色微僵,自然是她衝動之下強上了主家男兒,灰溜溜逃回來的。
“我被主家剋扣工錢,做不下去了啊。”
怕張書再問,她故作疑惑道:“妘家怎麼沒請您去家裡坐會兒,秦叔好歹也是妘瀾爹爹的弟弟啊,你們可是一家人。”
張書臉色沉了一瞬:“妘家如今傍上縣令,看不上我這個窮酸親戚,說什麼一家人呢,她是巴不得把我當下人使喚。”
“那可就是妘瀾不對了,您好歹是她的長輩,前陣子聽說您還來給妘家犁地呢,又是費心又是費力,唉...要是我啊,絕不讓您空手回去。”
李宜蓉視線從虞清歡身上劃過:“看來妘家又有好事了,這新來的小郎,樣貌堪比倌樓的頭牌,也不知道得費多少銀子才能娶回來,聽說還是個醒靈者呢...”
“醒靈者?!怎麼可能。”
李宜蓉本來就是隨口說的,沒再接話,笑眯眯走了。
張書回到家,心裡思索著虞清歡的事。
飯桌上,張書牽著秦彥的手:“乖彥兒,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過打人總歸是不對的,明日我帶你去妘家賠不是。”
秦彥有些惶恐,又有些欣喜:“真的嗎?”
張書將青竹簪找了出來,又將之前買的杏糕用紙包好。
秦彥以為青竹簪是妻主送的生辰禮,誰知張書是準備作道歉禮的,想著想著,胃裡翻滾起來,一個勁兒地乾嘔。
張書厭惡地皺眉,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將白花村的醫師請來。
“張娘子,你家夫郎懷孕兩個多月了。”
“真的?!”
秦彥懷孕對張家來說是大喜事,張老太歡喜不已:“太好了,太好了。”
“好什麼好,張書呢?欠下的賭債什麼時候還?”
一群人氣勢洶洶敲響了張家大門,連砸帶拿,整個張家哀嚎不止。
次日,張書帶著秦彥來妘家。
虞清歡正趴在榆樹上偷蜂蜜吃,突然的響聲將他驚了一下,腳踩著樹幹一滑掉了下去。
“啊啊啊...咦?不疼耶。”
妘瀾攬著他的腰,無奈:“你砸的人是我,當然不疼了。”
虞清歡摟著她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瀾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妘瀾將他手掰開,前去開門。
張書招呼了一句,目光熱切看著虞清歡,笑眯眯遞上青竹簪和杏糕。
“清歡啊,昨日是我不小心衝撞了你,這是我給你的賠禮,你千萬不要生我的氣啊。”
妘瀾目光落在青竹簪上,眉目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