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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今生永訣

陳宇站在原地,拳頭握得死緊,指甲嵌入掌心卻毫無知覺。

他的目光空洞,眼前的一切彷彿失去了焦點,腦海中不斷回放昨晚那些熟悉的畫面:

於潔的笑容,她清澈的眼神,還有那句“我們一起買火車票,一週後回家吧”,像餘音繞樑,揮之不去。

“於潔,你怎麼能這樣一聲不響地走了呢?”

“你一向重諾,怎麼會突然放我鴿子呢?”

陳宇喃喃自語,語氣中透著難以置信。

他的心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地揪住,連呼吸都變得不暢快。

陳宇努力回想昨晚兩人在操場上並肩而行的情景。

當晚,他說,他想成為一名大律師,改變自已的命運。

而於潔則仰頭望著星空,笑著說她要成為大老闆,過上“想坐飛機就坐飛機”的生活,再也不擠綠皮火車。

那時的於潔笑得那麼明朗,自信得彷彿要擁抱整個世界。

可如今,於潔的那抹笑容成了陳宇心頭最深的刺。

“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買火車票,一起結伴回家的嗎?”

陳宇低語,聲音哽咽,拳頭不由自主地再次攥緊。

他的思緒像脫韁的野馬,飛快地奔向各種可能性:

於潔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突發狀況?

是不是保研沒有透過,心情低落,以至於連行李都無心帶回家了?

可無論如何猜測,沒有一個答案能讓陳宇真正安心。

他從女生宿舍樓衝出來,沿著林蔭小道疾步而行,目光茫然地望向校園大門的方向。

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急切,那最後的一點僥倖還在支撐著他——

或許於潔只是暫時離開,躲到某個安靜的角落散心而已,她終究會回來的。

可是,林蔭道上空空蕩蕩,只有晨風輕輕吹過,捲起幾片落葉,卻沒有於潔的身影。

“她一定不會就這樣離開,一定還會回來的……”

陳宇喃喃自語,試圖安慰自已,可是握著飯盒的手卻越來越冰冷,彷彿那最後一絲希望也正在從指間滑落。

而此時,於潔已經乘坐了省城政法學院通往火車站的班車……

中午一點,一列綠皮火車緩緩駛離站臺,車窗旁,於潔靜靜地坐著,目光投向窗外飛速倒退的城市景色。

她的神情平靜得如同這列火車駛向遠方的軌跡,沒有波瀾。

“此生永別了,陳宇。”

她輕聲自語,聲音很輕,卻無比篤定。

那些過去的痛苦與糾纏,就此別過。

她的手輕輕地覆在膝蓋上,不再猶疑,也不再回望。

綠皮火車的鳴笛聲漸行漸遠……

省城政法校園的林蔭道上,梔子花開得正濃,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花香。

可是那香氣卻無法掩蓋陳宇心底的慌亂與遺憾。

他站在原地,提著冰冷的飯盒,目光空洞,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在迴旋:

“為什麼……她什麼都沒有對我說?”

未兌現的約定和未出口的喜悅,最終被定格在這一場無聲的別離中。

梔子花的芬芳,也成為陳宇記憶中最深的痛楚。

6月22日凌晨一點,經過36個小時的顛簸,於潔終於回到了家鄉——清門鎮。

她拖著沉重的行李箱走出火車站,夜晚的涼風撲面而來,熟悉的鄉土氣息瞬間湧入鼻腔。

這氣息裡有柴火的味道、麥田的清香,還有雨後潮溼泥土散發出的微涼。

四周安靜極了,只有不知名的蟲鳴和青蛙低低的叫聲在田野間迴盪。

她站在站臺外,環顧這個闊別已久的地方,心裡湧起一陣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熟悉的街景在昏黃的路燈映照下依稀可見,那些兒時玩耍的角落、小時候奔跑過的街道彷彿還留著過去的影子。

可是這些記憶的溫暖,如今卻夾雜著一絲苦澀。

她拎起提包,朝家的方向走去。

街燈柔和而明亮,路上的人並不多,只有幾個匆匆趕路的行人。

偶爾有車輛駛過,燈光掃過溼潤的路面,短暫地照亮她的影子。

十分鐘的路程,於潔卻覺得格外漫長。

她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那個大一寒假的場景——

那是她記憶中最溫暖的一段時光。

那時,她和陳宇一起坐火車回家。

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陳宇幫她提行李,買站臺的小吃,還在綠皮火車過道上為她擋住擁擠的人群。

陳宇總是那樣體貼,讓她覺得無比安心。

回到清門鎮後,於潔特意邀請陳宇到家裡吃飯。

母親燉了一鍋豬蹄湯,父親和哥哥放下手中的活兒,熱情地招待陳宇。

那天家裡其樂融融,溫馨得像冬日的陽光,驅散了所有寒冷。

飯後,於潔又送陳宇到中巴車站,目送他登上開往昌盛鄉的中巴車。

於潔記得,那時站在路邊,直到中巴車緩緩地駛離,她還一直揮手,直到車影消失在盡頭。

那時的於潔,滿心歡喜,以為找到了能夠託付一生的人。

甚至她的父母和哥哥,也看得出她對陳宇的那份情愫。

他們眼裡的笑意似乎在鼓勵她去大膽追求自已的幸福。

可如今,再想起這些畫面,於潔的心像被撕裂一樣疼。

陳宇的笑容、溫暖的關懷、體貼的話語……一切都成了刺痛她的利刃。

四年的大學時光裡,陳宇扮演著完美男友的角色。

無論是在學校圖書館,還是她生病時,陳宇總是悉心照顧,無微不至。

他陪她備考,一起暢想未來的美好生活。

那些溫暖的話語和堅定的承諾,讓她深信不疑——

陳宇就是她可以依靠一生的人。

然而,這一切不過是陳宇精心編織的謊言。

可以想見,每逢寒暑假,陳宇回到家鄉時,定然是在未婚妻汪倩身邊,過著你儂我儂、柔情蜜意的日子。

每當想到這些,於潔便覺得胸口湧起一陣灼熱的憤怒。

彷彿那團燃燒的火焰正在一點點吞噬她的理智,讓她幾乎窒息。

“陳宇,你為什麼要這般對我?”

他在省城和家鄉過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遊刃有餘地扮演兩個角色。

他的兩面人生,將於潔的信任和感情踐踏得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