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沙發上。
壓著火氣,林眠順著他手上的力道也往下撲,落到他的懷間。
溼漉漉的雨水瞬間浸透了她的睡衣。
帶著刺骨的涼。
她不自覺抖了抖。
他將他的頭抵在了林眠的脖頸上,口中的熱氣隨著說話聲便那麼落在她頸部的肌膚上,灼燙得嚇人。
許久,他平緩了呼吸。
像是暴風雨過後的平靜。
他說:“林眠。我頭好疼。”
他既是這麼說,她也不敢對他生氣。
生怕撕開了這表面的溫和,露出暗潮洶湧的內裡來。
那一夜,林眠幾乎是膽顫心驚過了一夜,因為她知道,平靜是暫時的,暴風雨還沒有來。
一整晚,林眠都在擔心,生怕他下一秒說,林眠你惹我生氣了,我們的協議不作數了。
或者,他會敲斷她的腿,惡狠狠的問她,林眠,你還敢不敢走!
然而,都沒有。
可因著那夜,林眠更加小心,每次老宅來電話喊她去吃飯時,除了必要,她都推脫掉。
她不確定,再來一次,傅修瑾會不會對她發火。
甚至,後來她幾次三番的與傅修瑾解釋,這件事情不是出自她的本願。
她只是想要和老宅那面打好關係,因為傅母是傅修瑾的母親,所以林眠才想要討好傅母。不讓傅修瑾在兩人之間為難。
傅修瑾信沒信林眠不知道,可她哄騙的多了,自已都相信了。
有時候林眠甚至覺得,他可以對她發怒,卻不要這般晾著她,好像頭頂一把懸而未決的刀。
隨時隨地都可以取掉她的性命。
而在取走她的性命之前,等待判決的時間是最難熬的。
兩個星期過去了,傅修瑾還是對這件事情沒表態,甚至很是溫和。
只是每次林眠在提到這件事情時,當夜,傅修瑾必定會給她嚴重的教訓。
以至於,第二天通常她都下不了床。
無錯書吧後來,被傅修瑾逼迫著解鎖了廚房姿勢後,他這才放過了她。
像是饜足一般,傅修瑾對著她說:“我媽那面,你不用在意。你的丈夫是我,不是她。”
林眠只能含淚點頭。
才放下心來,這事兒算是過去了。
林眠總覺得傅修瑾對她的態度有些奇怪,不像是有想要放走她的意思,可他卻沒有必要騙她。
為了十年之約,林眠覺得自已還可以再忍忍。
只需要安穩度過這三年。
最後這三年。
林眠的目光落在傅修瑾握著她的手上。
鍾醫生此時正和傅修瑾說話。
傅修瑾不甚在意,甚至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
林眠不厚道的想,他甚至都沒有玩她手那麼上心。
然後又看著自已的手,比起傅修瑾十指修長節節分明,林眠覺得自已的手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甚至還因為寫字畫畫過多導致食指中指尾指上都留下了一層老繭,有什麼可玩的。
可傅修瑾甚是喜愛她的手。
十指相扣又分開,或者一個一個掰開她的手指,捏她的手骨,不時撓撓她的掌心,撓完還要看她反應,看到她不耐的瞪他,才會眼帶笑意的收斂。
有時候他甚至能玩一小時。
林眠挺無語的。
在鍾醫生重複了三次請傅修瑾去家中吃飯,但是傅修瑾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沒有回答,鍾醫生只得轉頭問林眠時。
她就挺不好裝聽不到的。
林眠按住了他作怪的手:“鍾醫生問你哪天有空,他請你去他家吃飯。”
“嗯?”傅修瑾順勢抬眸,淡淡的瞥了鍾醫生一眼,帶著壓迫感:“你要請我吃飯?”
他的話語意味不明。
“是是是。”
“說來我們兩家也算世交,小時候咱倆還一起玩。”
傅修瑾認真的看了他一眼。
見傅修瑾總算給了他一個正眼,鍾醫生順勢把目光落到了傅修瑾身上,就挺諂媚的。
傅修瑾微微抬了抬下巴,笑道:“那你得問問我太太同意不同意。”
被點到名的林眠抬起頭,目光落到傅修瑾精緻的下頜線上,她發現他這神情就蠻倨傲的。
有一股子輕視人的意思。
若她是鍾醫生,早就冷笑一聲甩膀子走人了。
可鍾醫生卻像是沒有發現似的,笑著朝她問:“林小姐同意嗎?”
這才笑容誠摯多了。眼神中也多了幾分討好。
林眠知道傅修瑾這是在給她臉,在為她被鍾醫生輕視而出氣,可林眠突然就覺得挺沒意思的。
她站了起來:“你們聊,我出去走走。”
算著時間,傅母也差不多快出來了。
她正好出去避開她,免得惹了她心煩。
傅修瑾頷首,沉聲叫她名字:“林眠。”
林眠停下步子,“我是真的覺得有點悶,出去透透氣。”
然後笑著對傅修瑾說:“我要說同意,萬一鍾醫生找了不少美女作陪,那我不得擔心我這傅太太位置是不是還能坐穩啊。我要是說不同意,鍾醫生又會覺得我小家子氣。”
林眠嗔怪:“你自已的難題,自已解決,少在這兒為難我。”
聽了林眠的話,鍾醫生摸了摸自已的頭頂,已經冒出虛汗,此時他已經知道林眠在傅修瑾心中的地位。本來因為傅修瑾母親的態度,他才對林眠有了輕視之心,甚至這一場談話下來都在試探傅修瑾,看看他對林眠的重視程度,值不值得他開罪傅修瑾母親。
畢竟傅修瑾母親和林眠不和,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端水的時候也沒給她倒。沒想到傅修瑾當時沒發作,後來卻以同樣的態度回敬了他。甚至還有晾著他的意思。
他這才覺得自已押錯了寶。悔不當初想要道歉請兩人吃飯時,傅修瑾卻遲遲不應。
鍾醫生心中咯噔一聲,覺得自已的事業走到了盡頭,甚至要慘遭滑鐵盧。
直到聽到傅修瑾的一聲輕笑,才知道,剛才林眠的一番話,表示她已經不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