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

“炮兵班長...”

“部隊大遷移...”

“我一發炮彈直接轟到...”

“集體二等功，個人三等功...”

“在部隊十二年轉業，最後進入當地機械廠上班。”

爺爺只要一講起來，那就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臉上滿是自豪與懷念交織的神情，每一個細節都彷彿刻在了他的腦海裡，講得繪聲繪色。

沈淮月聽得格外入神，眼睛裡閃爍著敬佩的光芒。

商宇對此早已習慣，從小到大不知聽了多少遍。

這時，奶奶從廚房吆喝一聲。

“飯好了，來吃飯了！”

“好賴！”商宇答應一聲，連忙走進廚房幫忙端飯。

“淮月要是愛聽，以後有機會再給你講講。”

“爺爺那就這麼約定了。”

“嗯，先去吃飯。”

“爺爺我扶著你，慢點。”

“好孩子。”

學姐攙扶著爺爺慢慢回到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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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家人全部落座，商宇端著兩個碗走進廚房。

爺爺奶奶吃飯平時清淡，也不喜歡吃辣，完全不符合他的口味，所以他要重新配一碗調料。

既然他都不喜歡，那麼學姐也需要重新配一碗。

走進廚房，往碗里加點辣椒麵，滴點香油，撒點鹽花，弄點十三香，收工。

商宇把調配好的一碗調料端了出來，笑著對沈淮月說：“學姐，爺爺奶奶吃得清淡，我怕你也不習慣，你嚐嚐看合不合口味呀。”

沈淮月看到碗底的辣椒麵，眼中滿是驚喜。

奶奶看到這一幕，眼睛頓時瞪了起來。

“少吃點辣椒，吃太多對胃不好。”

商宇沒有回答，反而打著哈哈。

主打的就是我聽，但我不改。

奶奶收回目光，然後又慈祥地看向一旁的沈淮月。

“淮月，辣椒夠不夠啊？不夠我再給你加。”

沈淮月趕忙笑著回應道：“奶奶，夠啦夠啦，這看著就挺合適的呢。”

看著奶奶這見人下菜碟的行為，商宇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只能充當一位默不作聲的透明人，老老實實地為幾人盛飯。

剛一開啟鍋蓋，當看到鍋裡飄著肉片以及蝦仁時，商宇心裡再次受到重擊。

怎麼跟之前吃的不一樣。

大米鹹飯不應該是大米、麵條和爛菜梆子嘛...

這油花、瘦肉片和蝦仁從哪裡來的...

轉頭看到奶奶吃飯前還不忘拉著學姐聊天。

商宇突然明白了。

將每個人的飯盛好，他想找爺爺尋求安慰。

然後又看到爺爺慈愛目光看向沈淮月，那眼神裡滿是喜愛，彷彿沈淮月就是家裡最寶貝的孩子一樣。

商宇心裡那叫一個無奈呀。

一切都晚了，學姐早已將爺爺奶奶的心俘虜。

得！這次真成外人了。

商宇嘆了口氣，默默地坐下來開始吃飯，心裡酸溜溜的。

小白菜呀，地裡黃呀，三兩歲呀，沒了娘呀...

一頓飯，盡是奶奶和學姐的聊天聲，爺爺時不時插上一嘴，好不熱鬧。

可商宇只感覺他們有些吵鬧。

這時，奶奶突然喊道：“濤。”

商宇愣了一下，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我就知道，奶奶不可能忘了我的。

他趕忙抬起頭，回應道：“哎，奶奶，怎麼了？”

“沒事啊！”

“沒事的話你下午帶著淮月去村裡轉轉。”

“呃...”

商宇無言。

又是學姐。

“怎麼？你不願意。”

“我願意。”商宇低頭繼續吃起飯來，不知為何，有點苦澀。

沈淮月好似看出他的心境一般，抱著奶奶的半邊的胳膊，揚起下巴，傲嬌之色盡顯。

看吧！奶奶最喜歡我。

商宇看著沈淮月那副傲嬌的模樣，心裡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想著這學姐還挺會“炫耀”呢，不過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悶頭往嘴裡扒拉著飯。

他心中有股奇妙的感覺。

自從學姐來到自已的家裡，總感覺變了許多，要是變化在哪裡，商宇說不清。

.......

下午一點。

爺爺睡午覺，奶奶獨自一人溜門（去熟人家拉呱）。

商宇從庫房中騎出一輛鳳凰牌腳踏車。

車漆掉落的差不多，露出本來的銀白色的模樣，輪轂被鐵鏽侵蝕的不成樣子。

商宇拍了拍後座，挑眉道：“學姐，快點坐上我的寶馬。”

沈淮月打眼一瞧，商宇騎車在院裡晃悠，車輪與車架摩擦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你從哪淘出來的老古董。”

“什麼老古董，這可是我的寶馬。”

“別看它破，但對我來說可是無價之寶。”

沈淮月聽罷，心裡提起興趣。

“怎麼個說法？”

商宇沒有著急回答，反而賣起關子來。

不說前提，怎麼能彰顯這腳踏車的珍貴之處。

“學姐我問下你哈，你生日都是每年一過嗎？”

沈淮月：“對啊，生日不就是每年一過嗎？”

“你們那邊生日一年一過，那你可知我們這邊幾年一過？”

沈淮月思考一會給出答案，“五年一過？”

商宇搖頭。

“三年一過？”

商宇還是搖頭。

“小色狼你快說吧，別賣關子了。”

“我們這邊大部分都是一生只過一次生日。”

聽到商宇的回答，沈淮月驚訝的小嘴微張。

商宇又補充道：“大部分人家都會在10週歲時過一次生日，只有少數人會在20週歲時再過一次生日。”

沈淮月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忍不住追問道：“一生只過一次生日？這也太奇怪了呀，為什麼會這樣呢，小色狼，你快給我講講唄。”

商宇看著沈淮月那好奇又驚訝的模樣，心裡暗暗得意，覺得自已這關子賣得恰到好處，這才慢悠悠地解釋道：

“學姐，在我們這兒呀，以前的老傳統就是認為生日是個很重要的日子，要過就得鄭重其事地過，而且以前生活條件不好呀，哪有那麼多精力和錢財年年都過生日呢，所以就慢慢形成了一生只過一次生日的習慣，一般就是在成年的時候，家裡會大辦一場，熱熱鬧鬧地慶祝呢。”

說完，商宇重重拍了拍底下的車座。

“這輛腳踏車可是我十週歲的生日禮物，足足花了800大洋呢。”

“當時家裡詢問要啥生日禮物時，我可是毅然決然選擇了這輛腳踏車。”

沈淮月聽了，不禁疑惑，“為什麼會選腳踏車？”

商宇一臉懷念地說：“學姐你不知道，當時我就盼著能有一輛屬於自已的腳踏車，看著別人騎著車在路上飛馳，可羨慕了。所以當家裡問我要啥禮物的時候，我想都沒想就說要腳踏車了。

奶奶當時還嫌太貴要給我換一個，我那時候一聽，當場尥蹶子不幹，死活就要腳踏車，為了要腳踏車，我足足三日以淚洗面。

最後，奶奶於心不忍，給我買這輛車。

我拿到手的時候，那高興勁兒就別提了，天天都騎著它在村裡到處跑，感覺自已可威風了。”

“這輛車可謂陪伴了我的小學大部分時光，以及初中三年。”

沈淮月聽著商宇的講述，彷彿能看到那個倔強又充滿渴望的小男孩，為了得到心愛的腳踏車又是哭鬧又是堅持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打趣道：“沒想到你小時候還是個小倔脾氣呀。”

“那可是，我可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商宇目光火熱盯著學姐的身形。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沈淮月沒有注意到商宇那火熱的目光，雙手背在身後，圍著他打轉，“小色狼是個倔脾氣，那就是小色狼是個小倔驢，又是膽小鬼、調皮蛋。”

“你的外號有點多哦~~~小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