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懷鴻出了坤寧宮後,就去了國師殿。
福星看到是他的時候,明顯有些驚訝,她本以為是聞人厲回來了。
她沒主動跟元懷鴻說話,轉身往裡面走去。
或許整個後宮都覺得這個太子仁慈、寬厚,但她明白,那是因為所有的惡事都有上官靜蘭做了,而且,經過昨晚的事之後,元懷鴻對她來說,不過是個想殺她而後快的人。
對於這樣的人,她實在是沒什麼搭理的必要。
元懷鴻自然知道福星的想法,也知道自己昨晚的行為已經在福星心裡埋下了種子,他們不可能成為朋友了。
“謝謝!”他跟在她後面,主動說道。
雖然他明白福星所做一切是為了李歲寧,但是畢竟也算幫了他,他應該感謝。
福星依舊沉默著。
元懷鴻又繼續說道,“聞人厲……不會回來了。”
福星的腳步停了下來。
“但是你放心,”元懷鴻猜測福星怕自己難逃一死,“我母后的意思,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動你,可能……她會給你找新的搭檔,你……”
福星猛地轉過身,摘下了帽兜,聲音有些顫抖的響起,“你們……殺了聞人厲?”
元懷鴻微微驚訝,他沒想到福星會在意這件事兒。
他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母后有這個打算,但是……”
他想了想自己臨走的時候,跟聞人厲說的話,“你原本打算讓聞人厲怎麼跟我母后解釋?”
福星沒說話,眼眶微紅,似乎情緒有點不穩定。
元懷鴻去坤寧宮的路上就想過了,只不過,他原本以為福星會選擇犧牲聞人厲,可看福星此時的反應……
“你讓他……把你推出去?”
福星依舊沉默,轉過身,繼續往裡面走去。
元懷鴻知道自己猜對了,福星讓聞人厲推她出去,她或許還能找到一線生機,又或許……她早就不想活了。
可現在……
元懷鴻輕輕嘆了一口氣,“我離開的時候,跟聞人厲說了一些話,我想……我母后應該會今天就動手。”
“所以呢?”福星再次轉過頭,眼中似乎有淚光,“你來邀功?覺得自己處死了一個罪大惡極的人,我應該感謝你嗎?”
“我沒想讓你感謝,我只是……”元懷鴻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心思,“只是如果死的是你,歲寧妹妹肯定會傷心。”
福星咬了咬牙,“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現在可以滾了!”
“好,我現在就走。”元懷鴻轉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說了一句,“對不起,我的不當行為傷害到了你,實在是抱歉!”
他雖然不理解福星的想法,但是能感覺到福星的情緒。
不管自己的出發點是什麼,有意還是無意傷害對方,只要確實傷害到了對方,他就是錯了,沒什麼好狡辯。
元懷鴻很快離開了。
福星去了聞人厲的房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一進去,就能感覺到聞人厲身上的氣息,這種氣息曾經讓她十分噁心。
她坐在椅子上,回想著她跟聞人厲怎麼一步步走到皇城,走進後宮,住在了這金碧輝煌的國師殿。
或許沒有人會明白她為什麼因為聞人厲的死流淚,因為只有她自己知道,聞人厲……也是支撐她活下去的理由。
一開始是因為恨,後來,變成了同病相憐。
福星總是不斷地告訴自己,聞人厲這種畜生都活在這個世界上,她為什麼要去死?她也可以活下去。
可現在,聞人厲死了。
她怎麼辦?
她這麼骯髒、不堪的人,怎麼活下去?
入夜的時候,聞人厲的屍體被抬了回來,與此同時,還有上官靜蘭的大駕光臨。
聞人厲的屍體被放在外面。
上官靜蘭緩緩進了國師殿大廳,她今日也帶了帽兜,遮住了臉,進殿之後,才摘下了帽兜。
福星安靜地跟在她後面。
“把帽兜摘下來。”上官靜蘭沉聲開口。
福星緩緩摘下帽兜,露出了臉,但是她始終低著頭。
上官靜蘭想象過這會是個什麼樣的女孩,但絕沒想過會是眼前這樣。
“抬起頭!”她的聲音已經帶了幾分不自知的怒意。
福星慢慢抬起頭,將整張臉展現出來,安安靜靜,依舊是美的奪人心魄。
上官靜蘭顯然驚了,身側的手不禁握成了拳頭。
她今日同樣看見了聞人厲的臉,醜陋可怕至極,她以為福星也差不多,卻沒想到完全是天差地別。
這麼年輕、嬌美的面龐,哪怕沒什麼觀星的本事,在後宮,恐怕也不會泯然於眾。
上官靜蘭一直沒說話,她想起了剛入宮的時候,也是福星這個年紀,也是一張這樣素面朝天就能驚豔人的臉,可現在……她甚至都不敢看鏡子。
歲月的痕跡,思路過重的痕跡,早已把她變成了一個平庸之色。
“真的不會說話嗎?”好一會兒,她才終於神色平靜的開了口。
福星低下頭,乖順的開口,“會!但是聞先生不允許我在別人面前說話!”
有些稚嫩的嗓音和語氣。
上官靜蘭笑了笑,“那你怎麼敢在本宮面前說話?”
福星做了個向院子裡看的東西,輕聲細語的說道,“聞先生死了,他的話……也一起死了。”
“哈哈哈……”上官靜蘭忽然心情大好,大笑了幾聲,“說的好!”
她幾步上前,用手抬起了福星的下巴,“那你就不怕本宮是來殺你的?”
小姑娘臉龐稚嫩、怡麗,一雙眼睛卻帶著明顯的怯意,小鹿般可憐的模樣,結結巴巴的說道,“怕……怕。”
“傻孩子,不怕!”上官靜蘭溫柔的摸了摸福星的臉,光滑、軟糯的觸感,年輕的身體果然好。
她笑著說道,“以後,願不願意跟著本宮?聽本宮的話?”
“福星願意!”福星嬌嬌嫩嫩的開口。
“好!”上官靜蘭扯了扯嘴角,隨後看了眼旁邊的白芷。
白芷很快端來一杯酒。
福星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幾分。
上官靜蘭假裝沒看見,緩緩說道,“想跟著本宮,就把這杯酒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