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歲寧和元驍年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因為潛意識裡，他們也意識到即將聽到的事兒恐怕很難讓人接受。

元懷鴻深吸一口氣，才緩緩說道，“只是這個福雲……只活到了兩歲就死了。”

因為李歲寧在，他沒有說的太詳細，其實確切的說，福雲那孩子死在那幾個男人手裡。

這千歲村的人本就不重視女孩子，而素玉又是村長家這幾個男人共享，所以誰都覺得福雲不是自己的女兒，在他們這些禽獸眼裡，福雲……只是一個女子。

李歲寧癟了癟嘴巴，有些難過的說道，“這個福雲姐姐好可憐呀。”

沉默的元驍年卻已經猜到了元懷鴻沒說出的那些細節，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畜生！”

元懷鴻冷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福雲的死，對素玉的打擊很大，所以，後面生下福星的時候，她就不可能讓悲劇再發生。”

“所以……”元驍年猜到了結局，“素玉屠村了？”

既然整個村子都幫兇，素玉想保護福星，就只能屠村了。

小糰子在旁邊聽得瞪大了眼睛。

元懷鴻點了點頭，“是，用毒，她畢竟是毒王谷的聖女，她血裡的毒更可怕，所以她毒死了整個千歲村的人。”

“然後讓毒王谷的人搬過來了？”元驍年再一次猜到了後續的發展。

“是。”元懷鴻點了點頭，“所以，那塊帕子上才會寫千歲村不是千歲村那樣的話。”

李歲寧好奇的眨了眨大眼睛，“那這個素玉姨姨呢？她還在千歲村嗎？”

元懷鴻搖了搖頭，“素玉……被毒王谷的人……沉江了。”

“什麼？”元驍年和李歲寧都是一驚，顯然沒料到會這樣。

“為什麼？”李歲寧已經忍不住紅了眼，“素玉姨姨把他們帶出毒王谷，讓他們以後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他們為什麼……”

“因為他們覺得素玉殺了那麼多人，不吉利，所以……就……”元懷鴻拿到這些訊息的時候，內心的震驚程度不比李歲寧和元驍年少，他真的沒想到福星小小年紀竟然會經歷這些事兒。

“那……”小糰子抽抽搭搭的問道，“福星姐姐……是怎麼長大的？”

“應該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只是……在她心中一直知道，娘是怎麼死的，也一直想著要給娘報仇，所以，她十歲的時候，也給全村人下了毒。”

元懷鴻嘆了一口氣，“只不過她的毒，並不是立刻要了那些村民的命，只是……把他們都變成了傀儡，跟聞人厲一樣，變成了被她控制的傀儡。”

“所以，飛雲門第一次去調查的時候，整個村子才編出來那套說法，說福星是河神？”元驍年聽完這個故事，確實對福星有了另一個認知。

他幾乎可以肯定，福星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會真心跟任何人合作，她現在還願意哄著他，不過是因為他還有價值。

這女孩可憐，也太危險了。

福星的故事講完了，三個人卻都沉默著不說話，顯然心情都有些沉重。

“我們以後要對福星姐姐更好一點。”李歲寧率先開口。

元懷鴻和元驍年聽了，卻默契的相視一眼，因為在他們看來，只會覺得福星太危險，要遠離，卻沒想到小糰子太善良了。

“歲寧妹妹，”元懷鴻認真的跟李歲寧說道，“福星的經歷，確實很讓人心疼，但是……這些過往足以讓一個人成為……一個很可怕的存在。”

“可是……”李歲寧不太贊同，“素玉姨姨明明是個很好的人，她是被逼的，她只是想保護自己的女兒，她是好人。”

“確實。”元懷鴻點了點頭。

“那我覺得福星姐姐的骨子裡也是個好人，她就算因為這些事兒，逼自己長出刺，那在這些刺下面，也是一個很柔軟的人。”

李歲寧很肯定的說道，“我不怕那些刺，它們殺不死我，但是我想……好好抱一抱福星姐姐。”

“這個……”元懷鴻無奈的看向元驍年。

“算了，隨她去吧。”元驍年知道他們勸不了李歲寧，只能換種方式保護她，讓福星別害了她就好。

“歲寧妹妹，那你答應哥哥，如果，我是說如果，之後你發現福星有要傷害你的行為，你一定要告訴我們，一定保護好自己，好不好？”

元驍年很認真的看著小糰子。

“好，我會的。”李歲寧用力點了點頭，可她相信福星姐姐不會傷害她，否則，她早就被傷害很多次了。

“行，那我先回去了。”元懷鴻畢竟是從宮中偷跑出來的。

“恩，我送你！”元驍年起身，跟在了元懷鴻身後。

出了房間，他壓低聲音在元懷鴻耳邊說道，“明天，福星就會回宮，白雲峰那邊……應該已經招認了。”

“什麼？”元懷鴻驚得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識看了眼裡面的小糰子，“歲寧妹妹不知道嗎？”

元驍年搖了搖頭，“白家人都瞞著她呢，怕她難過，我也沒在她耳邊提起。”

“不可能呀。”元懷鴻想不通，就算他們不說，可李歲寧能觀星看未來，她不可能不知道。

“什麼不可能？”元驍年覺得元懷鴻的反應有些奇怪，他無奈的笑了笑，“你看李歲寧現在那個樣子，你覺得她可能知道嗎？”

元懷鴻不說話了，沉默了一會兒又道，“那怎麼辦？總不能真的讓父皇殺了白將軍吧？”

元驍年沉默了，如果是剛剛以前，他或許會覺得自己有把握掌控福星，可現在……他真的不知道了。

而且，他一開始的私心，其實……是希望晉帝失去白家軍這個有力臂膀，如果白雲峰死了，白家軍就算是不叛變，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忠於元天宸了。

所以，他始終最大的態度是不管這件事兒，可是，現在他又不想小糰子太難過。

“我們想阻止的話，就是今天晚上，讓福星明天進不了宮。”

既然這把鋒利的刀，不可能完全被控制，那麼放棄也是一種對自己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