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己在裴三夫人那裡還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所以沐雲初沒有再貿然告訴溫煦這方面的事。
而溫煦也像是瞭然這件事似的,一個問題都沒詢問。
從溫煦這裡得知了事情要在後天結束,那麼有些事情就需要催催進度了。
比如找到能夠單獨和裴三夫人說話。
第二天,她終於再次在花園‘偶遇’到了裴三夫人。
沐雲初好似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她一樣,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些微驚慌的模樣。
而裴三夫人那張沒有什麼精神的臉,在瞧見沐雲初後,竟少許的有了點精神。
“我記得你。”
沐雲初笑了笑。
“三夫人。”
“那天的鮮花成功用上了嗎?”
裴三夫人點了點頭。
閃爍的眼神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倒是沐雲初主動先開口:“夫人最近睡眠不好?”
裴三夫人愣了愣。
大腦甚至來不及思考。
“我見夫人你眉間皺紋自上次見面後變深了不少。此處為命官,本應光潔明潤,可現在卻蒙著層散不去的晦色,是思慮結塊的顯現。”
裴三夫人沒有面對面遇到過這種算命的人和自己說話。
但是她許久以前在網上看到過。
她不得不承認,那些人的話術和語氣聽得令人生厭。
可是眼前的沐雲初不會給自己帶來這樣的感覺。
甚至還想聽聽她接下來會怎麼說。
沐雲初的視線滑到對方眼下,“臥蠶屬陰,主休憩,眼下細紋如網,不像是自然生成,更像是夜裡睜著眼熬出來的。”
“你最近越是想睡,就越想有無數根線在腦子裡纏,快到天亮時才迷迷糊糊閤眼,但也睡不安穩,是嗎?”
沒有女人是不愛美的。
哪怕是裴三夫人這種平日不化妝,也不基本不出門的人。可在聽到有人說自己眼角多了好幾道皺紋後,還是下意識緊張地抬手撫了撫眼角。
但又在想到什麼後緩緩放下了手。
“確實是這樣。”
雖然她承認了沐雲初的問題,但卻沒有接著說下去的意思。
沐雲初也感覺到了。
她並不想和自己在這件事上多聊。
可自己不會讓她如願。
沐雲初眼神上移,看向裴三夫人的瞳孔,輕飄飄的語氣,卻給了後者心上致命一擊,“因為你身上擔著命債。”
裴三夫人:“!!!”
一旁的傭人頓時嚇得倒吸一口涼氣,護主心切的她根本顧不上眼前的沐雲初是不是貴客,直接呵斥道:“你不要瞎說!”
“我們夫人一生做的都是善事,你不要用那些騙人的話來糊弄。”
“是嗎?”沐雲初只是淡淡的回應了句。
一雙黑的濃郁的眸子瞥向她,後者頓時心中便像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
如果是前幾天,她必然不會相信。可最近接連的噩夢,再加上那日不正常的現象,讓她原本就不算平靜的心,徹底亂了。
“思思,我出門的時候忘記拿東西了,你幫我回去看看。”
被稱作思思的傭人,不敢置信地看著身旁的三夫人。
“夫人您……”
對方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擺明了是要和沐雲初單獨談談。
她嘗試喚了一聲,發現其目視前方,連一個眼神都不給她。就知道已經做出了決定,誰都無法改變。
“是。”
等她走後,沐雲初終於找到了和這個裴三夫人獨處的機會。
“我們去花園說話吧。”
後院中有許多小亭子,兩人的談話時間不會太短。
一直站著卻總歸是不太方便。
而裴三夫人一路上都很心神不寧,似乎在糾結什麼。
一坐下,她就再也忍不住。
“姑娘,我的罪孽真的還不清嗎?”
“連帶著我那未出世的孩子都會受到折磨?”
她之所以信了沐雲初,就是因為後者說出了她曾經有個孩子的事。
這件事在整個裴家,都是不允許提到的存在。
尤其那已經是近二十年前了,以沐雲初的年紀,根本不可能會知道。
沐雲初點點頭。
這話她確實沒有說謊。
即便已經過了這麼久,她依舊能看到纏繞在裴三夫人身上的業障。
雖不會給她造成太大的影響,但卻會讓她的陰德受損。
等百年之後,到了地府,就要還清自己的罪孽了。
沐雲初能感覺到她並不是這事情的主使者,可這樣才更能想象,已經到了多麼嚴重的程度。
她的手輕輕垂在身側,正要施放一個真話咒。
讓她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主動開口了。
“我的命債,有破解的辦法嗎?”
沐雲初:“需要看看情況。”
“至少,我得先知道你當年做了什麼。”
沐雲初並不急,如果她不願意說的話,自己也還有別的辦法。
但裴三夫人就要錯過這次機會了。
“我害過一個人,不,不對,不止一個人。是兩個命苦的女人。”
兩個?
沐雲初曾想過溫煦母親的死和她有關。
但……哪裡來的兩個!?
“我袖手旁觀看著她們一點點走到絕路,明明身為女人,卻眼睜睜看著她們香消玉殞。”
說了半天都沒有步入主題。
沐雲初有些急了。
“你怎麼害死的?”
可裴三夫人卻拼命搖著頭,“不,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沐雲初知道該輪到自己出手了。她扔了個真話咒。
那瞬間,裴三夫人的眼睛開始變得空洞無光。
“你害死了什麼人?怎麼害死的她們?”
“我害死了,溫煦的母親。”
頓了頓,在沐雲初的震驚下又說,“還有裴景蕭的母親。”
沐雲初:!!!
她沒想到,裴景蕭母親的死,竟然也和他們有關。
沐雲初知道這背後的主謀必然是現在裴家管事的那兩個人。
不對,應該還有個在病床上僅剩一口氣吊著的裴老爺子。
“他母親不是抑鬱症嗎?”
裴三夫人,“是抑鬱症,但是是活活讓他們給逼死的!”
接下來,沐雲初覺得自己聽了世界上最髒的一段話。
豪門無情,卻也沒想到竟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當時,裴家老大還年輕,為了成功繼承家業,成為統領者,被迫娶了裴景蕭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