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外面看到一家新開的餐廳,正好到午飯時間,我真的走了哦”
遲音調侃似的揚起話尾,嘴上說著要走,身體卻一動不動。
門內的怒吼戛然而止,緊接著響起一陣劈里啪啦的聲音。
有玻璃瓶子碰撞時的清脆聲、有身體撞擊床板時的鈍擊聲、有走來走去的輕微腳步聲…
多種聲音夾雜在一起,不難想象門內的人此刻有多慌亂。
可沒一會兒,門內就恢復平靜。
怎麼還沒開門?真生氣了?
“克里斯汀?”遲音隔著門喊了一聲。
仍然沒有得到回答,只不過裡面的人也沒再說滾了,安安靜靜的。
遲音挑眉,又敲了敲門。
結果這次,遲音的手剛挨著門板,門就被她敲門的力道推開了。
遲音愣了愣,不禁失笑。
不用想也知道是房間裡的人起身開啟的。
畢竟,她前兩次敲門都沒有把門給敲開。
但這是什麼意思?
明明開了鎖,卻不主動給她開門,克里斯汀這麼彆扭的嗎?
不過想想也是,被她騙了那麼多次,克里斯汀有脾氣很正常。
得虧克里斯汀是個戀愛腦小少爺,換成正常人,被她騙了那麼多次,殺了她都有可能。
遲音做好哄人的準備,抬步走了進去。
逼仄的房間一片凌亂,酒瓶子到處擺著,顯得亂糟糟的。
屋裡只有那張床看上去比較整潔。
那張床是她睡過的,床單是她躺過的,當時因為急著跑路,都沒來得及帶走。
克里斯汀躺在床上,粉嫩的床單被他蹂躪得皺皺巴巴,像個縫縫補補的小窩。
被子不夠長,克里斯汀的個子又太高,只堪堪遮住他的小腿,蜷縮著的模樣,彷彿是一隻可憐兮兮的小狗。
遲音心頭不禁一軟。
她走到克里斯汀身邊,笑著說:“唉呀,我們小少爺怎麼變得這麼落魄了?”
克里斯汀悶哼一聲,在心裡說:你才落魄。
而且,他才不是她家的小少爺。
克里斯汀用被子矇住頭,動作誇張地翻了個身,背對遲音,一聲不吭,鬧脾氣的意味很濃。
遲音也不生氣。
肯給她開門,還肯呆在這間破破爛爛的出租屋,說明克里斯汀是在意她的。
一想到剛才克里斯汀急急忙忙地給她開門,然後又故作不在意地蹦達到床上裝睡,遲音就想笑。
一股掩耳盜鈴的味道。
但是現在笑出聲,克里斯汀估計會炸毛,到時候就更不好哄了。
只好忍著了。
遲音饒有興趣地坐在床邊,咔嚓咔嚓地咬冰棒,也跟著不說話。
沒過一會兒,冰棒就嚼完了。
被子裡的克里斯汀豎著耳朵,發現遲音一直不說話,也沒了動靜,暗暗咬牙,手指糾結在一起。
她不會走了吧?
這麼沒耐心嗎?連一句解釋都不說,難道還要他主動開口?
好可惡啊!為什麼次次都要他先低頭?
不行,他得看一眼那個惡毒的女人在幹什麼。
可是他還在裝睡,這樣做好像有些丟臉…
克里斯汀小幅度的搖頭。
只要不被發現,就不算丟臉。
克里斯汀用蹩腳的理由說服自己,掀開被子的一角,探出白毛腦袋,悄悄地看了看。
結果就看見遲音坐在床邊,笑眯眯地望著他說:
“小少爺終於出來透氣了,我說,你矇住腦袋睡覺不覺得悶嗎?”
偷看卻被當場抓包,克里斯汀俊臉一紅,覺得沒面子極了,慌忙地矇住腦袋。
“要、要你管!”克里斯汀氣急敗壞地說:“你不是要打暈我嗎?你不是要走嗎?還回來幹什麼,你這個狠心的女人,滾!”
這一聲怒吼比剛才的那個“滾”字還要憤怒。
但由於語氣太過委屈,不僅沒有任何威懾力,反而想讓人想繼續逗弄他。
於是遲音憋著笑站起來,轉身作勢要離開,“好好好,我不該來,我礙小少爺眼了,我這就走…”
不等遲音走到門口,就聽克里斯汀惱羞成怒地說:“站住!”
“我讓你走你就走,你什麼時候這麼聽我的話了?”
克里斯汀暴躁地把被子踢到腳邊,氣鼓鼓的瞪著遲音。
對上遲音含著笑意的眼睛,克里斯汀心臟一跳,這才意識到剛才被耍了,眼神兇得要吃人。
又騙他,又騙他,遲音討厭死了!
氣急之下,克里斯汀乾脆把腰後的枕頭丟到遲音身上,“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
軟綿綿的枕頭砸在身上一點也不痛,反而有一種別樣的撒嬌感。
小少爺怎麼連發火都這麼笨啊。
遲音好笑的撿起地上的枕頭,抱在懷裡,把出租屋的門關上,然後一屁股坐在克里斯汀旁邊。
逗弄得差不多了,再逗他就該哭了。
遲音收斂一些,隨手把枕頭放在床上,湊近克里斯汀,笑眯眯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克里斯汀,我回來了。”遲音說。
克里斯汀睜大眼睛,俊臉一下子爆紅,“你、你…誰允許你親我的?”
他昂著頭,一臉嫌棄的擦臉,“你不是不要我了嗎?知道後悔了?哼,現在後悔也晚了,因為我也不要你了!”
“誰說我不要你了?”遲音的甜言蜜語張口就來:“我超級喜歡你的。”
克里斯汀的臉蛋越來越紅,擦臉的手不自覺變慢。
超級…這個程度好深啊。
意識到自己的恍惚,克里斯汀連忙回過神,惡狠狠地瞪著遲音:“我才不信,大騙子!”
遲音又問:“你真不喜歡我了?”
“對。”克里斯汀咬牙切齒地說:“我現在恨死你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恨死我了,我好傷心啊。”
遲音故作傷心地抹眼淚,“看到我這麼難過,小少爺有開心一點嗎?”
你這像是在難過嗎?!
克里斯汀憤憤地咬住唇瓣。
遲音看到氣鼓鼓的克里斯汀,無奈地聳聳肩,換了個話題:
“今天我回來,你怎麼不來醫院看我?”
克里斯汀嗤笑:“我去幹什麼,有厄洛斯在就行,反正你也分不清。”
遲音:……
總覺得這個話題找錯了。
“我現在能分清了。”遲音眼都不眨地哄道:“厄洛斯沒你可愛。”
可愛?
哪有用可愛形容男人的,可笑可笑。
“我才不可愛!”克里斯汀倔強地哼了一聲,渾身的尖刺卻有軟化的傾向。
遲音把這一幕看進眼裡,心裡一鬆。
願意跟她說話就好。
就在這時,遲音突然注意到克里斯汀的腳下一片鮮紅。
她驚道:“你怎麼流了這麼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