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和【暗源】差不多的東西？”蘇凌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果然，你從來都沒有去了解過【孽】的本質呢。”薩麥爾指著蘇凌手中的黑線，道，“這東西，可並不一定就是什麼好東西哦？”

“因為是來自詭異的力量？”蘇凌疑惑道。

“不，如果只是詭異的力量那麼簡單的東西，你反倒是沒有擔心的必要了。畢竟你可是【容器】，如果連區區詭異的力量也無法承載，那還叫什麼【容器】？【孽】可不是用‘力量’就能簡單概括的東西。”

“所以，【孽】究竟是什麼？”蘇凌問道。

“人們常說‘罪孽’，所以孽也是罪，只不過不是‘原罪’，而是‘罪惡’。你每殺死一個詭異，便會承載一個詭異的‘罪惡’，那就是【孽】。

“【孽】中包含了詭異的力量，但也包含了它們的惡意。它和【暗源】一樣，本質上都是十分扭曲且危險的力量。

“應該有人和你說過，你越瘋狂，就越能發揮出【孽】的力量吧？實際上這話說反了，隨著使用【孽】的次數變多，你會逐漸變得瘋狂。所以主動讓自己陷入瘋狂，只不過是加速了與【孽】的融合罷了。

“人們常說力量沒有正惡之分，重要的是看使用力量的人。但這其實是不對的。至少你的【孽】就違背了這樣的理論。它的所有使用方法，都是汙染、扭曲一件事物，讓有序轉為無序與混亂。

“你覺得只要你擁有足夠的【孽】就可以和【暗源】抗爭，對嗎？但我覺得，在那之前，你會先變成和【暗源】差不多的東西。被惡吞噬，化作真正的怪物。”

“這……”蘇凌有些語塞。

的確，黑線的所有使用方式都是圍繞汙染來進行的。

包括增幅也是。

黑線的增幅是一種另類的汙染，是將一件事物強行扭曲成另一種狀態，所以黑線纏繞得越多，一件事物才越容易崩潰。

黑線的本質就是這樣危險的東西。

“但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蘇凌道，“就算是變成另類的存在也好。只要我能夠維持住自我意識就足夠了，只要我還知道我是‘蘇凌’就足夠了。”

就像姐姐一開始對他所說的那樣。

相信自己。

永遠不要懷疑自己、失去自我。

哪怕真的變成怪物，只要他還是蘇凌，那麼就沒有關係。

因為只要他還是他自己，他就會站出來為他人而戰。

“而且，這不是正好嗎？”蘇凌道。

“什麼？”薩麥爾微微一愣。

“只要我成為和【暗源】差不多的東西，不就有機會戰勝祂了嗎？或許這才是正確思路也說不定呢？用【孽】讓所有人陷入假死狀態，然後再由我這個‘怪物’去和【暗源】單挑。”

“異想天開……”

“是不是異想天開，只有試過了才知道吧？”

蘇凌望向薩麥爾，“而現在，我的任務並不是對付【暗源】，是承載你。聊了這麼久的天了，是時候該讓這場鬧劇結束了。”

蘇凌本以為薩麥爾會拼死反抗的，可令他沒想到的是，薩麥爾直接嘆了口氣，而後舉起了雙手。

蘇凌挑了挑眉，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投降啊，難道不是這個手勢嗎？”

“就算你投降，我也不會放過你的哦？”

“我知道。我只是單純地不想打了而已。”

薩麥爾一副擺爛的樣子，讓蘇凌不由得懷疑起來——這傢伙真的是【憤怒】嗎？

怎麼和【怠惰】一樣？

“你真不打了?”蘇凌疑惑道，“這可是關乎到你的生命的啊？”

“怎麼反倒是你這個敵人來勸我不要放棄啊？怎麼，你偏偏要我跟你拼個你死我活你才舒服嗎？”

“倒也不是……”

“我主動放棄，只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已經贏不了了。”薩麥爾道，“雖然戰死這樣的結局也不錯，但我現在已經沒有戰鬥的慾望了。我思來想去，還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最為合適。”

“你不會又想耍什麼花招吧？”蘇凌狐疑道。

“誰知道呢？”薩麥爾笑道，“也許我只是假裝喪失鬥志呢？”

就在蘇凌猶豫之際，一道聲音從蘇凌背後傳來。

“動手吧。”

“姐姐？”

蘇貝兒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樣子。

而她的背上還揹著一個人。

“蘇潭？”蘇凌有些訝異，“你找到她了？”

“是她主動來找我的。”蘇貝兒道，“我當時還在那處理詭異呢，她就一瘸一拐地往我這過來了。在和我一同解決了詭異之後，她就暈過去了。真是的，明明比我強，卻暈得這麼快。

“算了，先不管她的事情了。去承載【憤怒】的力量吧，也不用手下留情，她自己都放棄了，你跟她客氣什麼？至於陷阱什麼的……放心吧，不會有陷阱的。就算有陷阱，我也會為你擺平。”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護短啊，貝爾。”薩麥爾感慨道。

“你倒是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你明明更容易動怒，也很容易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蘇貝兒道。

“連人類都會成長，更何況【原罪】呢？已經過去千年了啊。我早已不是曾經的我了。這一次，我會選擇兩頭押注。既然【暗源】那一方已經失敗了，那就讓我在你們身上賭一把吧。”

“你還真是有夠不要臉的。牆頭草嗎你是？”蘇貝兒吐槽道。

“就算是牆頭草也沒關係。我只是想活下去。而有的時候為了活下去，需要先死一次。”

薩麥爾的最後一句是看著蘇凌說的。

蘇凌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但也算聽出來，她會選擇這樣做是有理由的，並不是真的喪失鬥志。

薩麥爾主動將發動【伐罪】的口訣告訴給了蘇凌。

而蘇凌也沒有再跟她客氣。

“【你們各人要快快地聽，慢慢地說，慢慢地動怒，因為人的怒氣並不成就神的義。】”

“【生氣卻不要犯罪，不可含怒到日落，也不可給魔鬼留地步。】”

“【薩麥爾。】”

“【憤怒之王。】”

“【暴怒的化身、地獄的魔王。】”

“【原初的七罪，起源之惡，無罪者之敵。】”

“【凡有索取，必有代價；凡有罪者，必以血償。】”

“【竊罪者，終當被伐。】”

“加油吧，你們要是輸了的話，我可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在薩麥爾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她便消散了。

而蘇凌也成功完全承載了【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