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站在寧清漾面前的男人,早已沒有了當初的青澀和真誠,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中滿是勢在必得。
曾經他會在意她的喜好,而現在,他只想要滿足自己的慾望。
寧清漾緩緩說道:“你變了。”
“對啊,朕變得更強大了,這樣不好嗎?”李柏舟說完就彎下腰,朝她伸出右手,作勢要去撫摸她的面頰。
寧清漾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
李柏舟摔進浴池之中,寧清漾趁機靠近浴池邊緣,拼命往上爬,李柏舟迅速站起來,伸手抓住她的衣袖,使勁往自己這邊拖拽。
寧清漾拼命掙扎,只聽嘶啦一聲,衣袖被扯破。
一小片水紅色的布料留在李柏舟手中,寧清漾終於爬上了案,她衝到房間門口,正想要開門,就聽到身後傳來李柏舟的聲音。
“你再往前一步,朕就喊人了,到時候所有宮人侍衛都會看到,堂堂西州王妃衣裳不整地和朕共處一室,你猜猜這事傳出去了,外人會如何想?燕珩予又會如何想?”
寧清漾腳步一頓。
她僵硬地轉身,看到李柏舟正慢悠悠地從浴池裡走出來。
此時兩人身上都是溼漉漉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身形被勾勒得清清楚楚,這幅情景若讓外人看到,寧清漾就算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可讓她就這樣妥協,她絕對做不到。
她忽然抓起旁邊案几上放著的燭臺,吹滅燭火,將蠟燭拔掉扔到一邊,露出燭臺頂部用來插蠟燭的尖端。
她把尖端抵在自己的脖頸處,神情無比決絕。
“你叫人吧,等外面那些人衝進來,看到的就會是我的屍體,屆時陛下又該如何解釋?”
李柏舟停住腳步,他看得出來,寧清漾並非虛張聲勢,她是真的打算豁出命。
他死死盯著她:“你寧肯死都不願與朕再續舊緣嗎?”
“是!”
寧清漾回答得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李柏舟的神情變得難看起來:“你是還在記恨當年朕拋棄你的事?那時候謝家勢大,謝貴妃已經害死了朕的母妃,朕不想再讓你也被謝貴妃所害,所以朕只能假裝變心與你分開,朕那麼做是為了保護你啊!”
“你迎娶喬尚書的千金也是為了保護我嗎?”
李柏舟解釋道:“朕那是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
“何必為自己的選擇找這麼多借口?你選擇喬令儀,不就是為了拉攏喬尚書,為自己未來的前程鋪路麼?你既然選擇了權勢,就不要再談真情。”
李柏舟沉聲道:“可朕兩者都想要。”
“天底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情!”寧清漾仰起頭不卑不亢地看著他,視死如歸地說道。“你身為皇帝,卻為一己私慾逼死臣妻,燕珩予不會放過你,御史臺不會放過你,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更不會放過你!”
說完她就要用力將燭臺紮下去,李柏舟急忙出聲阻攔:“住手!你別傷害自己,朕放你走!”
寧清漾停住動作:“你後退。”李柏舟一步步退回浴池之中,雙眼始終盯著寧清漾手中的燭臺。
寧清漾退至門邊,單手拉開房門,餘光瞥了一眼外面,見外面沒有人,她立刻邁過門檻飛快地跑了出去。
門外的腳步聲迅速遠去,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李柏舟的面色陰沉如水,他原本還以為,寧清漾多少都會惦記一點過往的情分,可從方才寧清漾那寧死不屈的態度來看,她對他已經沒有一點舊情了。
他在浴池中站了很久,方才緩緩走出來。
內侍太監進來伺候他更衣。
李柏舟問道:“燕珩予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內侍太監低聲應道:“奴婢已經叮囑過鬆蘿了,她知道該怎麼做。”
李柏舟面無表情地走出房間,寧清漾之所以對他那麼絕情,是因為她現在心裡只有燕珩予,可若讓她看到燕珩予跟別的女人睡在一起,不知她會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他回到紫宸殿,此時天色已晚,明日還得早朝,他應該要睡了,可他滿腦子都是方才寧清漾決絕的神情,心中實在是難受。
他令人取來了酒,獨自坐在寢殿內,一杯接一杯,喝了個酩酊大醉。
在他醉得昏睡過後不久,燕珩予扛著個人悄無聲息地潛入寢殿,他將昏迷中的季松蘿放到了李柏舟身邊,然後悄然離去。
李柏舟醉得稀裡糊塗,半夢半醒間發現身邊躺著個女人,昏暗夜色中,那女人穿著水紅色衣裙,眉眼瞧著甚是熟悉。
他伸手撫上女人的面容,口中喃喃:“阿漾,是你嗎?你果然還是放不下朕,方才你那副絕情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對嗎?你心裡其實一直都沒忘記朕,朕也一樣,這些年朕心裡一直都記掛著你,得知你要嫁給別人,朕心如刀絞,你既然來了,就不要再走了,朕會好好寵你的……”
他說著說著便忘情地吻了上去。
燕辭晚看著兩人的身影逐漸重迭在一起,她沒眼再看下去,轉身看向別的地方,可那令人臉紅的聲音仍往她耳朵裡鑽,她用雙手捂住耳朵,心裡祈禱這一幕趕緊過去吧。
或許是老天聽到了她的心聲,眼前的景象開始發生變化,身後的聲音也隨之遠去。
燕辭晚終於可以放下手,片刻後她置身於紫宸殿門外,燕珩予和寧清漾跪在階梯下面,朝著皇帝磕頭辭別。
李柏舟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此時寧清漾已經換了身淡藍色衣裙,她態度冷淡,彷彿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全都忘掉了。
她這副無情的模樣惹惱了李柏舟,李柏舟當場下旨,將舞姬季松蘿賜給燕珩予當側妃。
燕珩予心裡有種吞了蒼蠅的噁心感,可他面上還得裝作高興的模樣接旨謝恩。
寧清漾的心情也不好,全程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李柏舟,季松蘿則是滿腹心事惴惴不安。
帶他們三人離開後,李柏舟拿出那塊水紅色的衣服布料。
這塊布料是昨晚在浴池裡,他從寧清漾衣服上撕下來的,一看到它,他就回想起昨晚發生的種種,神情變得晦暗不明。
遲早有一天,他要殺了燕珩予,然後把兵權和心愛的女人一併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