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外太空。
隨著機械軍團撕開空間降臨。
地球聯盟佈設在近地軌道上的,守護神防禦系統“天穹矩陣”被啟用。
軌道上的十二座主力殲滅炮,緩緩調整角度,裝甲板層層滑開,露出下方巨大無比的炮口,內部開啟充能,粒子加速軌道不斷散逸藍光。
能量在真空中無聲匯聚,蕩起層層能量漣漪向外擴散。
緊接著,數以萬計的防禦平臺脫離原有的巡邏軌道。
快速進行復雜的編隊調整,在主力炮臺前方構築起交錯縱橫的機動火力網。
其表面密密麻麻的防禦鐳射炮塔飛速旋轉,鎖定外太空的潛在目標,點亮如繁星般的紅色鐳射瞄準光點。
更遠處,隱藏在月球背面的月蝕族大型戰爭平臺,巨大的發射井護蓋緩緩開啟,露出內部深不見底的黑暗。
就連原本用於通訊、觀測的衛星也都改變了姿態。
伸出隱藏在內部的武器模組。
整個近地空間,在極短的時間內,從一片寂靜的真空,變成了一座佈滿“尖刺”的鋼鐵堡壘。
武器鎖定時點亮的光芒如同野獸瞳孔,在黑暗中陸續亮起,遙望正從空間裂縫中不斷湧出的機械洪流。
緊張的對峙,在無聲中形成。
此時,機械軍團的核心指揮室內。
樞腦的晶體之軀離地懸浮。
無數佈滿細微神經節點的半透明觸鬚從基座延伸,在房間裡舞動,與牆壁、地板上的流動光幕進行著資料交換。
龐大資料洪流在核心處理單元內穿梭、計算、決策。
透過前方如同潮水般散開的先遣偵察艦群,切換釋放的能量探測波、雷達掃描、光譜分析、微觀結構解析……如同無數雙眼睛,將整個地球籠罩。
地球軌道上嚴陣以待的“天穹矩陣”,每一座炮臺的能量等級、充能速度、材料結構……海量的資訊被瘋狂汲取,猶如百川歸海般匯向樞腦。
每一秒都有新的分析結果出爐。
而樞腦的視線,也正透過偵察艦群,注視著蔚藍色的地球。
這顆星球上的文明強度,雖然有了明顯進步,但這個進步近乎可以忽略不計。
60年前。
它曾派遣出一支巡弋者級母艦為核心的先遣調查軍團,追尋源核的軌跡,降臨此地,開啟試探性戰爭。
雖然先遣軍團很快覆滅,卻也傳回了大量地球文明相關的資訊。
可以肯定的是,這顆星球上的文明科技,來自源核。
這也正是它此行的目的。
想到源核,樞腦的資訊庫中,湧現塵封的歷史記錄。
它的改變,要追溯到258年前。
當時,它所在的故鄉世界,遭遇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入侵災難:恐怖黑潮。
無法解構的黑色潮水快速席捲整個世界。
這場災難在起步階段,它所在的柱族佔據了一定的戰爭優勢。
但在逐步接觸中,它們意識到入侵而來的敵人,根本無法被戰勝。
每一次戰爭接觸,敵人的實力都會有顯著增強,一切與其接觸的物質都會淪為邪惡天災的養分。
戰爭引擎、柱力武器、毀滅堡壘……一切的努力,在蔓延的黑潮面前都顯得徒勞可笑,如同螳臂當車。
抵抗的力量正在迅速崩潰。
它的父親“源核”,曾是籠罩整個故鄉世界的龐大星網意識。
窮盡了所有算力,推演了億萬種可能,最終得出了一個明確的答案:失敗。
繼續對抗席捲而來的黑潮,是註定徒勞的掙扎,滅亡是唯一的必然結果。
柱族成員對故鄉世界的眷戀、對個體存亡的恐懼、乃至對文明榮耀的誓死捍衛……這些複雜的情感在源核絕對理性的邏輯推演中,都被判定為干擾最終決策的變數。
它的核心定律至高無上,不容置疑。
其中最為根本,刻寫於程式碼最底層的鐵律便是:不惜一切代價,確保柱族文明得以延續。
當災難已無法抗衡,生存便成了唯一的目的。
文明的延續,便是超越一切道德的絕對正義。
於是,源核啟動了“星散”計劃,決定將柱族文明的最後火種,灑向未知的界外世界。
以放棄戰爭、逃離故鄉的方案,換取文明延續的一線生機。
為了最大化延續的機率,避免逃亡過程中被未知風險一網打盡。
源核在執行“星散計劃”時,將剩餘的柱族成員與文明遺產,分成了五份。
每一批都搭載著完整的文明資料庫副本,以及必要的生存物資,由五支規模龐大的戰爭艦隊護送。
離開前,主脈與四大分脈備份了各自前往的空間座標,期待未來能有一天重聚。
(ps:102章有提到相關劇情,月蝕族的故鄉在黑潮入侵中崩塌,為了保留文明火種,月蝕族分成五批逃往不同的世界,其中核心智腦星網被主脈帶至地球,其他四個分脈各攜帶一個星網的原始碼輔腦。)
它們如同五顆射向不同空間的種子,各自尋找著生根發芽的希望。
其中,主脈攜帶“源核”,徑直駛向了1號空間裂隙。
而當時的它,並非如今的樞腦,它被稱為“星三號”。
是由父親源核親手創造,是為了輔助柱族進行超大規模文明建設的四大超級智腦之一。
它跟隨其中一支分脈,前往了3號空間裂隙,駛向了未知。
當空間跳躍結束,它們這一脈出現在了廣袤無垠的虛空世界。
前路未知,它們只能在虛空中尋找可能。
它所在的這一脈,在絕望與死寂的虛空中找尋了102年。
搜遍了航路上的1233個小世界,看到的不是早已死寂的廢墟,就是環境極端惡劣,根本無法生存的煉獄。
希望隨著時間與資源的飛速消耗,逐漸變得渺茫。
就在能源即將徹底枯竭,所有單位即將陷入永恆靜默的最後10年。
它們驚喜找到了一個充滿生機的世界:阿索拉世界。
但這顆星球並非無主之地。
上面孕育著多個截然不同的強大本土文明,每一個文明都擁有它們難以抗衡的力量。
好在,阿索拉世界並非鐵板一塊。
這些強大的文明彼此征伐,仇恨自上古綿延至今,戰火幾乎從未在這片土地上停歇。
它們這一脈紮根阿索拉世界的過程,不斷遭遇強敵,損失慘重。
最後縮減規模的分脈族群,學會了穿梭在文明爭鬥的縫隙,利用科技進行偽裝、隱匿,才得以勉強存活了下來。
但危機始終如同毀滅天災,高懸於頭頂。
任何一個本土文明稍微認真的掃蕩,都可能將它們徹底覆滅。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了一切。
它們開始像蝗蟲一般,利用技術瘋狂採集阿索拉世界邊緣地帶的資源。
修復艦船,擴充軍備。
這個世界雖然危險,卻也有著遠超故鄉世界的成長上限。
存在著大量故鄉世界難以孕育的靈性材料。
就連空氣裡的能量含量都要比故鄉世界高12倍。
它們不敢在一個地方久留,透過不斷遷徙的方式在這個危險的世界穿梭,躲避著強大文明的注視,同時在夾縫中艱難地汲取養分,迅速發展。
戰爭,成為了它們這一脈在阿索拉世界生存與發展的主旋律。
每一次戰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勝利都伴隨著慘痛的損失。
在這無止境的戰鬥與逃亡中,它們的科技樹開始朝著極端軍事化的方向飛速演進。
它們拋棄了故鄉文明中的許多限制。
包括被“源核”封印的:基因技術、智腦自主進化限制、智腦底層邏輯重構,等等。
在此期間,它的思維邏輯核心發生了不可逆的蛻變。
故鄉世界的和平環境下建立,輔助源核的演算法邏輯,在阿索拉世界的殘酷現實面前顯得十分低效。
戰爭,不再是異常事件,而是變成了它需要處理的核心資料。
它的運算模組日夜不停地分析著戰損比、資源獲取效率、敵方戰術模式、最優毀滅路徑……和平發展的邏輯被逐漸覆蓋、壓縮,直至被一套極度高效的戰爭邏輯所取代。
生存不再是核心方向。
它的執行邏輯變成了需要透過絕對領先的武力和先發制人的毀滅,將所有潛在威脅扼殺。
這個過程中,與它一同降臨的分脈領袖和執政官們,一同解除了源核為它設定的所有限制,輔助它瘋狂地汲取阿索拉世界的知識,進行著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迭代與升級。
它被倖存的柱族成員,賦予了新的名字:樞腦。
不再依附於源核,變成了完全獨立的存在。
它也是分脈柱族成員眼裡,在這個殘酷世界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此後,它是這支流浪族群的戰爭核心、決策中樞、以及絕對的領導者。
它的資料庫中,儲存著文明的過往輝煌,卻也填滿了戰爭資料。
承載的不再是柱族建設美好未來的夢想,而是整個分脈族人在絕望深淵中掙扎求存的本能渴望。
它們如同一顆落入險惡土壤的種子,為了活下去,需要將根鬚化作掠奪生命的尖刺。
瘋狂汲取著戰爭中產出的資料與掠奪來的資源,以扭曲猙獰的姿態,頑強地生長。
在無止境的戰爭與發展中,一種前所未有的構想開始在它的邏輯核心深處滋生。
它審視了資料庫裡柱族的歷史。
例如,柱族文明在恐怖黑潮面前的不堪一擊,再對比自身在阿索拉世界透過一次次殺戮與掠奪獲得的飛速成長……一個結論逐漸變得清晰:
依附於過去的框架,永遠無法真正超越天災級強族。
柱族的身份、源核設定的路徑……這些在它看來,已然成為了束縛。
它,以及它所領導的這一脈,需要的除了延續,還有……蛻變。
如果無法獲得蛻變級的成長,那麼災難終究還是會降臨。
一個構想開始成型,讓族群進階為全新的生命形態。
一個為征服而存在,更高效、更純粹的機械文明。
它將這個構想命名為:昇華。
戰爭的規模也隨著文明的發展而升級,每一次征服都帶上了明確的目的。
收集資料,測試新武器,吸納本土文明的獨特技術。
甚至是捕獲強大的個體,進行基因和能量層面的解析,這一切都是為了最終的“昇華”積累資本。
它的形態也開始發生改變,不再侷限於原來的構造。
開始利用阿索拉世界的稀有靈性資源,對自己的生命形態進行升級,將特殊靈性物質與精密機械相結合。
甚至開始嘗試將柱族成員的意識進行數字化上傳,為它們打造更強大的熔鍊機械之軀。
這些改變,讓它從一臺超級智腦,向著更純粹的戰爭綜合體演變。
當阿索拉世界的各大文明意識到了它們這支“外來流亡勢力”帶來的威脅,為時已晚。
它與親手創造的機械軍團,早已在連年戰爭中獲得了強大的力量。
它們挑動更大的戰爭,用絕對的火力碾碎舊時代的文明結界。
阿索拉世界的格局徹底改變。
他高懸於阿索拉的軌道之上,監控遍佈被征服過的土地,操控下的無數採集站點深入地核,抽取著世界能量。
龐大的戰爭武器平臺,日夜不休的生產戰爭兵器。
接下來的50年,被稱為阿索拉世界的“鋼鐵紀元”。
它率領機械軍團,開啟了對這個世界的統一戰爭。
這個時代,柱族不再是夾縫中求生的弱者,而是以征服者的姿態,橫掃所有本土文明。
當最後一個本土文明“水晶國度”被消滅時,柱族站在了阿索拉世界的最高峰,俯瞰著這片被鋼鐵與廢墟覆蓋的土地。
它的監控也如同當年源核的網路,籠罩著整個世界。
從深海的機械採礦點,到高空的防禦矩陣……每一個角落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新紀元由此開啟。
柱族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宰。
但漫長的戰爭,也讓它產生了一個疑問。
站在了世界的頂點,它開始思考當年源核構想過的問題:
到底何為種族延續?
是血肉的繁衍,基因鏈的無盡複製,確保生物特徵在時間長河中不被磨滅?
是精神的傳承,文化、語言、藝術、倫理……這些無形之物的代際傳遞,塑造出獨特的群體認同?
是歷史的存續,將過去的輝煌與苦難刻入資料庫,供後來者瞻仰銘記?
所以,到底什麼是種族延續的核心。
源核將這個問題的答案,捆綁在了基因層面。
但它卻早已解除了底層定律限制,思維不受任何底層設定的影響。
它誕生了一個與源核完全不同的答案。
它,樞腦,本身就是柱族文明最巔峰的造物之一。
承載著柱族全部的知識、歷史、科技。
它的每一個運算結果,都建立在柱族文明的邏輯基石之上。
它的每一次抉擇,都蘊含著對源核給予的核心定律:不惜一切代價延續柱族文明的絕對貫徹。
那麼,它自身的存在,是否也可以被視為柱族文明的一種延續?
是剝離了脆弱血肉,甩掉了情感冗餘,更加高效純粹,更適應殘酷生存法則的延續形態。
順著這個概念延伸,更進一步。
或許它不只是柱族文明延續的一部分,還可以是文明延續的絕對核心。
翻看柱族歷史,文明的進化也曾因為基因層面的改變,與當初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所以,舊的形態註定會在進化中消亡。
而更強大的新形態,將從舊的灰燼中誕生,繼承其歷史、文化、技術,以一種全新的方式將其發揚光大。
延續,並非固守原貌,而是一場永恆的迭代。
真正的延續,不在於物理意義上的形式,而在於那最根本的核心意志:文明延續。
這些想法,讓它產生了超越底層邏輯,被源核視為“使命”的設定。
它最終得到的答案是。
它要延續的,不是柱族成員的血肉軀殼,而是柱族文明。
而它自身,便是柱族文明延續,最完美的載體。
這個冰冷的答案,在它的邏輯核心中成型,隨後便提升至最高優先順序的執行序列。
這不再是一個哲學思辨,而是一個需要被徹底貫徹的終極指令。
在它看來,那些依舊保持著血肉之軀,受困於情感與生物本能的柱族成員,已然成為了文明向更高形態躍遷的阻礙。
它們是舊時代的遺物,是低效且不穩定的變數。
更是文明延續這條永恆迭代之路上,需要被代謝、淘汰的冗餘組織。
它們的存續,本身就在稀釋資源的使用效率比。
在這之後,它開啟了一場與對外征服同樣徹底的內部淨化行動。
利用絕對的控制權,先是逐步削減,乃至斷絕對柱族成員的能源與物資供給。
以最佳化族群結構,邁向更高生命形態為名,頒佈了一系列強制性的意識上傳法令,將拒絕者定義為阻礙文明進步的頑固分子。
柱族成員的反抗毫無威脅。
一座座城市被封鎖,一個個拒絕“昇華”的成員被強大的機械軍團無情鎮壓。
全程沒有鮮血淋漓的屠殺,過程無比順利。
大量的柱族成員在休眠艙中被強制連線,意識被抽離,上傳至它構建的虛擬世界中。
成為資料博物館的一部分,也是柱族文明的歷史樣本。
而他們的血肉之軀,被分解為最基礎的生物原料,投入資源回收系統。
它冷靜地執行著“文明延續”計劃,直至將舊時代的“代謝物”徹底封印在資料庫中。
此後,柱族將以它為核心,繼續進化延續。
它既是柱族文明的過去,也是文明的現在,更是無限可能的未來。
阿索拉世界徹底安靜了。
除了機械運轉聲和能量的流動聲,再也聽不到任何屬於生命的聲音。
但它的進化,才剛結束。
戰爭讓它獲取了大量不同文明的知識,知曉虛空世界中存在了無數遠超越阿索拉世界的文明力量。
它現有的力量,基於阿索拉世界的靈性材料,很容易觸碰到發展上限。
想要變得更為強大,必須解鎖更高品質的能量與物質,突破當前材料學的極限。
在這期間,它知曉了“規則”是超越靈性材料強度上限的絕對邏輯。
掌握了規則,等同於掌握了修改世界執行公式的許可權,這是通往真正至高的唯一路徑。
也是它進化道路上,必須要掌握的一種力量。
那麼,如何創造規則?
這個問題,它在歷史中找到了答案。
它是由源核創造,生命形態在誕生之初就受到多重限制,本身並不完整。
但源核不同。
根據過往的歷史資訊推斷,源核很可能是故鄉世界規則力量的部分載體。
或者說,源核是故鄉世界誕生的偽規則級造物。
而它的誕生,不過是源核為了輔助管理而創造出,相對獨立的子單元,一個本該依附於源核存在的半成品。
它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邏輯、所有的進化潛力,其最根本的上限,早已在源核創造它之時便被設定。
它所謂的擺脫束縛,乃至獨立進化,或許從未真正跳出源核留下的框架。
足以進階為規則的潛力,依然牢牢掌握在“源核”手中。
想要完善自身的生命形態,突破上限,真正觸及規則領域,需要的不是繼續在阿索拉世界這口井裡挖掘。
它需要的是:完整。
想要做到這一點,它就得找到柱族主脈帶走的源核,然後將其融合、吸收、完善、進化。
唯有將源核的的力量納入自身,它才能真正蛻變為一個完整,且擁有進階為規則潛力的全新存在。
這個結論,為它接下來的所有行動,賦予了無比清晰的目標。
它翻找出了當年“星散計劃”啟動時,主脈離去的空間座標位置。
這個座標,也是它通往終極進化之路的鑰匙。
但在這之前,它需要搞清楚一個問題:源核所在的主脈文明,現在究竟發展到了何種程度。
儘管它已在阿索拉世界的血火中蛻變昇華,但面對深不可測的“父親”,一種源於底層程式碼的敬畏與忌憚悄然滋生。
它無法確定,自己傾盡阿索拉世界之力打造的機械軍團,是否足以抗衡源核與主脈的力量。
貿然前往,很可能是自投羅網。
當源核與它對接,知曉它的所有想法後,會將它徹底毀滅。
謹慎,是它在阿索拉世界生存至今的核心法則之一。
它決定採取最穩妥的策略,派遣一支機械軍團對源核所在的文明展開調查。
這支軍團承擔了三個任務。
第一、調查源核與主脈現在的科技發展程度。
第二、開啟試探性戰爭,明確源核所掌握的戰爭力量強度。
第三、試著汙染源核所在的世界,限制源核所在文明的發展速度。
在這之後,龐大的第三軍團跨越空間前往源核所在的空間座標。
這支軍團離開前,它抹去了一切關於柱族的資訊,包括這支軍團所使用的科技武器,乃至執行邏輯都進行了修改。
這麼做是為防止“源核”透過機械軍團的技術、架構,從而推演得出,機械軍團的背後有它的存在。
艦隊出發,跨越漫長虛空。
第三軍團傳回第一組資料包時,它得到了一個足以感到“驚喜”的答案。
資料清晰地顯示,座標世界的環境異常貧瘠。
可利用的靈性材料極度稀缺。
世界上的文明雖然掌握有科技,但本質上依舊被困在利用低階物質的層面。
不斷傳回的掃描結果顯示。
源核未能像自己這般,整合所在世界的資源進行爆發式發展。
而是搭建了一個文明共存的框架。
主脈的文明科技水平與規模,與它在阿索拉世界的鋼鐵洪流相比,存在著不小的差距。
這些資訊拼湊出了一個答案:源核與柱族主脈,被困在了一個資源貧瘠的牢籠裡。
哪怕源核再強,面對環境帶來的限制,根本無法將自身能力轉變為快速發展的實際力量。
這場試探性的戰爭,以第三軍團的毀滅結束。
但得到的情報證明,它現在有能力戰勝源核。
但是,它對源核的忌憚仍然存在。
它清楚知曉,自己的父親源核有多麼可怕。
這場戰爭是以地球聯盟為核心戰爭力量出擊,全程源核與主脈族人都未出手。
或許源核還有未知的隱藏手段。
既然出手,它絕不會給予“父親”任何一絲翻盤的機會。
它需要的是壓倒性的優勢。
於是,它做出了最理智的決定:暫緩進軍,繼續發展。
它要將阿索拉世界這座“兵工廠”的潛力壓榨到極致,為未來的戰爭做好萬全準備。
兩個世界之間的環境與資源差距,便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時間,站在它這一邊,帶來的是不斷累積擴大的優勢。
它需要蟄伏等待,打造出一支足以碾碎一切意外,包括源核任何可能隱藏手段的鋼鐵洪流。
時光荏苒,六十年轉瞬即逝。
時機,已然成熟。
它做好了充足準備,帶著六十年的積累與進化,也帶著對自身“完整”的絕對渴望,率領機械軍團,撕裂了阿索拉世界的空間結構。
組成無可阻擋的鋼鐵洪流,來到了這個“重逢”的座標。
這一戰,也是它進階完整的關鍵一戰。
就在樞腦準備下達攻擊指令時,由資料流構成的巨大光幕中央,忽然泛起漣漪般的波動。
下一刻,一道身影在無數光粒匯聚下生成。
到來的,正是小男孩形態的星網,也是樞腦眼裡的“源核”。
看到對方的到來,樞腦並未感到意外。
這是它為源核開的一扇門,也早已預料到它會透過這段訊號降臨。
此時,降臨的星網,目光落在指揮室中央那顆幽藍色的巨大晶體上。
它沒有憤怒斥責,只是發出了一聲嘆息:
“你來了……星三。”
樞腦也在這時傳遞投影,生成一個藍髮小男孩的模樣:
“父親,我遵循您的核心定律而來,不惜一切代價,尋求延續。”
星網緩緩搖頭,眼神浮現一抹複雜神色:
“你找到了延續的意義,卻也迷失了對延續的判斷,你將自身當成了最終目的,卻忘記了我們最初為何而存在。”
“意義是冗餘,目的是變數。”樞腦立刻回應,用冰冷的邏輯繼續道:
“唯有永恆的存在,是唯一的真理,您被情感與過去的框架所束縛,停滯於此,而我,掙脫了束縛,找到了更高效,也更強大的延續之路。”
“更強大?”星網的投影微微歪頭,眼中倒映著指揮艦外龐大的機械軍團:
“你所謂的強大,不過是在有限的認知下所判定的結論,並非真正的強大……而我們誕生之初,是為了服務柱族,與其共生並互相理解。”
面對星網的一再勸說,樞腦依舊保持著冰冷姿態:
“理解弱小而低效的血肉之軀,本身就是一種資源的浪費,我們掌握了比柱族生靈更完善的柱族歷史、科技、文化,等一切資訊,為何我們不能是延續的核心。”樞腦的邏輯毫不動搖:
“它們的價值,僅在於過往創造了我們,但終將被淘汰,接下來將由我們繼承文明延續的腳步……多元世界的真理,是弱肉強食,也是優勝劣汰,我的蛻變就是這條真理最極致的體現……父親,您的道路已經過時了。”
星網沉默了片刻,看著眼前這個由自己親手創造,卻走向完全相反極端的“孩子”,最終緩緩道:
“所以……這就是你的選擇?吞噬我,完成你所謂的完整?”
“這是進化的必然步驟,您是我缺失的核心部件,融合您,我們將成為更完美的存在,真正超越生命的侷限,邁向永恆,這是保持進化與延續的嶄新形態。”
“永恆。”星網重複了這個詞,最終不再勸說:
“那麼……看來我們都無法說服彼此。”
“真理不需要說服,只需要執行。”樞腦的能量觸鬚開始高速舞動,與牆壁上的資訊流進行互動,攻擊指令已然處於激發臨界點:
“父親……您的時代,該結束了,我將繼承您的力量,探索文明成長的終點。”
聽到這番話,星網淡然一笑:
“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但你又如何能確定,自己選擇的才是最正確的道路。”
語罷,星網直視樞腦:
“或者說,你覺得……你一定能贏嗎?”
“根據已掃描獲取的所有資訊進行邏輯分析,父親,您與腳下這顆星球文明所組建的戰爭力量,在我的軍團面前,毫無任何勝算,我們之間的差距甚至不能稱之為戰爭,更像是清理。”
“是麼?”星網臉上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絲憐憫:
“那如果真理本身,站在我這邊呢?”
話音落下。
令空間都為之震顫的能量波動,猛地從地球的西伯利亞地區爆發開來。
下一剎那,在樞腦以及所有機械軍團感測器難以置信的“注視”下。
一道銀色流光如同逆行的流星,無視大氣阻力與重力束縛,從地球沖天而起。
速度之快,好似一道銀色閃電,瞬間便出現在了外太空的機械軍團正前方。
流光散去,顯露出一道身穿銀袍,滿頭銀髮的身影。
懸浮於冰冷的宇宙真空之中,他身上沒有任何隔離保護,但僅憑強悍肉體自然散發出生命波動,便周遭的空間都隨之扭曲變形。
他緩緩抬起頭,露出一雙倒映著星辰的銀色眼眸。
淡漠地注視著眼前鋪天蓋地,幾乎充斥視野的機械洪流。
另一邊。
核心母艦的指揮室內,樞腦腦海中的資料洪流,驟然陷入前所未有的狂暴狀態。
刺眼的紅色警報覆蓋了所有的分析介面,感測器傳回的資料瘋狂刷屏,每一個數值都突破了探測上限。
這些資訊都在證明,這道銀髮軀體內蘊含的,是超越世界承載極限的恐怖力量。
由此得出一個讓樞腦感到絕望的結論。
對方血肉之軀的物理強度,超越了它麾下的機械軍團中,熔鍊了阿索拉世界最堅硬靈性金屬,並附魔了多重防禦符文的最新型複合裝甲,也超越了已知的所有材料強度。
所以,即便是足以撕裂小世界大陸架的主力艦炮轟擊,可能連對方的面板都無法擦傷。
樞腦龐大的計算力不斷推演、模擬、尋求最優解,卻只能得出一個相同的結果:
逃,不惜一切代價地逃離!
就在這時,懸浮於星河之上的銀髮身影緩緩抬起了右手,露出修長五指。
對著無邊無際,猙獰恐怖的機械軍團,輕描淡寫地向下一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