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大殿外。
感受著裡面澎湃絕倫的氣勢，費舍爾僵立原地，死亡的利劍就懸在頭頂，本能地恐懼和敬畏升起。
“這就是斬殺了巖獅的頂尖強者麼。”
當江禾推門走出，密室大殿內部相繼粉碎，大天御江王鎧補充了他的相對缺陷。
“萊茵大人，切茜婭會長提前吩咐，莊園為您準備了萬杯晚宴。”費舍爾說。
江禾邁出的腳步停下，他原本是準備直接離開的，但計劃有變。
下一刻，趁著國運香火尚未消散，一柄漆黑的不朽級騎槍締造而成，這東西的主材料是小型黑日，拿來賞賜卻是綽綽有餘。
“別讓我失望。”江禾說。
“屬下明白。”費舍爾大喜過望。
兩人一前一後前往宴會廳，陽光灑落沿途的窗戶，讓城堡看起來相當明亮，莊園裡，自由民農夫正在指揮暗民奴隸收割菸草，手裡揮舞樹鞭，不斷驅趕和抽打。
費舍爾諂媚地笑道：“萊茵大人，不必替這些傢伙憐憫，暗民就是最低賤的牲畜，這陣子我統計過，地裡的瓜果只要被偷吃，十有八九就是暗民乾的。”
砰！費舍爾快步走到一處僕從更衣間，踹開門扉後，幾個黑黢黢的人影正堆在一起，見到陽光，他們立刻慌張逃竄。
“您瞧，暗民與野獸無異，三令五申依舊有人破壞規矩，他們很多時候都會被本能佔據理智，這個族群本身就有致命缺陷。”
費舍爾讚歎了一番巨龍皇帝的英明神武，老祖宗的話，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非常明智。
暗民禁止與自由民通婚，在律法上沒有人權，圈禁制下，大部分公共場合禁止暗民入內，尤其是在帝都，一些警備騎士見到暗民甚至會失控，瘋狂清空自己的袖箭，而代價不過是賠償經濟損失，然後休假一段時間。
江禾對此完全無所謂，暗民的地位如何，與他毫無關係。
兩人來到城堡前區，周圍頓時喧鬧起來，三層會場裡，一排排賭桌橫列，地下一層更是有幾十場角鬥正在進行，強壯的暗民奴隸相互廝殺，原始又血腥的一幕，吸引了大量帝都人圍觀，其中還有專門為貴族準備的奢華包廂。
由於司檸的榜樣作用，帝都周圍的莊園農場，都開始了暗民角鬥業務，帝國律法中暗民不算人，因此也沒人追究角鬥士死亡的責任，角鬥聯盟發展極為迅速，以帝都為核心，各個中樞行省的伯爵郡城都採取了聯賽模式。
鮮血四流的擂臺周圍，自由民們熱情澎湃，天父教和十神教長期交鋒導致的壓抑，在這裡盡數釋放。
“快點勒死他，尼歌！”
“起來，我在你身上押了十個金幣！”
“該死的暗佬，我宰了你！”
角鬥士暗民竭力將對手勒殺，一大群看客捶胸頓足，押了十枚金幣的小商人滿臉憤怒，他找到莊園護衛付錢，後者立刻安排了幾名暗民女僕過來。
江禾站在相對安靜的頂層，觀察著下面的瘋狂，司檸絕不是什麼正經商人，對於這一點，他早已知曉。
一個個女僕將酒水送上餐桌。
費舍爾恭敬道：“萊茵大人，切茜婭會長今天邀請了御前會議的柯基亞大學士。”
江禾接過費舍爾遞上的密信，帝國御前會議七人的地位不言而喻，這位大學士正是上代鍊金公會的會長，知識底蘊非凡的準鍊金宗師，而且目前擔任著帝國暗殺隊的顧問。
一名準鍊金宗師，理論上晉升宗師只是時間問題，但這恰恰也是最大的阻礙，司檸交割了大量角鬥聯盟的利潤，以此獲得大學士的政冶庇護，構裝帝國鎧正是因此得來。
按照信上的內容，是否出席宴會，取決於江禾自己，而且金幣只是一方面，真正打動大學士的，是源源不斷的暗民素材。
“北境落魄貴族，萊茵·奧古斯都沒有作為準鍊金宗師的底蘊，這個年紀具備大師級水準已是驚世駭俗，而大學士身上有著不止一尊神明注視。”
江禾燒燬書信，司檸還不知道他正式晉升了鍊金宗師，當然，出於剛剛成就的緣故，他現在的鍊金水準和知識儲備，距離拉曼夫或者其他老牌宗師，依舊有著不小差距。
不遠處，一名管家找上了費舍爾。
管家低聲細語，費舍爾聞言皺眉片刻，小心翼翼地來到了江禾身旁。
“萊茵大人，有人想要購買莊園裡最值錢的角鬥士，出價6000金幣。”
費舍爾極為心動，一匹馱載重鎧騎士衝鋒的頂級戰馬也不過40-60金幣，這筆錢要上繳給岩石要塞，但分成同樣不菲。
“你先談。”江禾隨口道，冥府人傀需要靈魂銀幣晉升，他當然不會耽誤自己的勢力賺錢。
費舍爾立刻滿臉諂媚地讚美了一頓，然後讓管家請買家過來，同時下令將一隊暗民女僕從會場調過來，如果買賣能成，他完全不介意送一些添頭。
江禾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萬杯宴就在眼前，隨時有僕從補充飲用的酒水，獸人族的血嚎蜜酒、精靈族的月光酒、人馬族的沙漠腐釀，數百種口味獨特的酒水陳列桌面。
江禾端起一杯矮人的熔岩烈酒，身後的暗民女僕上前幾步，主動介紹道：
“大人，這種酒產自火山要塞，由黑巖麥和火蜥蜴血釀造而成，酒液赤紅好似岩漿，入口灼喉，飲後口鼻噴薄硫磺味白煙，矮人們常用鐵鑿杯豪飲，可以融化寒冰，也是鍛造燃料。”
江禾不語，嘰裡咕嚕地說什麼呢。
片刻過去，一名老人渾身冒險者打扮，領著暗星走進了會場頂層，費舍爾見狀臉色鐵青，當即怒聲道：“我是帝國自由民，絕不會同一個漆黑的牲畜在一張桌子上，這筆買賣不談了，滾出去！”
暗星低頭攥緊了拳頭，暗民女僕們震驚又嫉妒地看著這個自由的同類，舒爾茨隱隱不快，卻又神色自若，他知道自己心中族群平等的理念，在帝國並不流行。
“8000金幣，這是我最高的出價。”
“不是金幣的問題。”費舍爾憤怒至極，一字一頓道：“你們，竟然讓我在大人面前丟臉，立刻滾出去，這是我最後的仁慈！”
如果換作平時，他已經心動了，金幣面前一些本能的不滿可以無視，但萊茵侯爵就在現場，他要是和暗民沆瀣一氣，自身發展很可能到此為止，這是無法承受的代價。
極為堅決的態度，讓舒爾茨困惑。
可暗星的妻子就在這個罪惡的莊園，他強忍暴躁，笑道：“閣下息怒，為了彌補我的失禮，我願意將6000金幣送給閣下，來成全咱們的友誼，只希望我有一點小小的薄面，能挑選幾個暗民女僕，總不能空著手回去吧。”
嗖！費舍爾從管家手裡接過黑日騎槍，直接擊碎了一名暗民女僕的頸部，一片尖叫中，他拿起頭顱對著眾人展示。
“瞧她的眉心，這裡有著一道圓形凹陷，乃是太陽對背叛者血脈的詛咒，暗民天生就低人一等，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噗嗤！
暗星狂奔向前，一記毫無章法的頭槌命中費舍爾腹部，暗民沒有訓練技藝的傳承，不過偉業騎士依舊爆發出了強悍的力量，狂風呼嘯，桌面爆裂，一杯杯酒水灑落，費舍爾向後嵌進魔鋼牆壁，胸膛嚴重凹陷。
暗星迴頭，眼含惱火地說：“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了。”
“沒關係，本來就打算大鬧一場。”舒爾茨摘掉斗篷，露出了聖戰軍的交叉雙劍圖案，冷靜道：“摧毀名為費舍爾莊園的魔窟，大功一件，同伴們會解救你的妻子，莊園裡信仰天父教的帝國貴族，一個不留。”
“原來你的本職工作是叛亂！”暗星哈哈一笑，他對聖戰軍觀感非常不錯，因為暗民經常得到這些人的解救，甚至偶爾能成為戰士。
一記轟雷似的撞擊，如同訊號。
費舍爾莊園四周燃燒起大火，今天作為主力的舒爾茨到來，經過白天十個小時的佈置，潛伏在莊園裡的聖戰軍們紛紛動手。
噗嗤！
秘密房間內，押注一空的小商人後背一涼，暗民女僕手持餐刀扎進了他的後頸，鮮血噴薄，另一名還在痛呼的女僕目瞪口呆。
譁！農場田地裡，遭遇鞭打默不作聲的暗民奴隸突然反抗，拽住樹鞭扯倒了農夫，緊接著撲上去撕咬，宣洩憎恨。
嗖嗖嗖！一排排賭桌旁，聖戰軍精銳快速獵殺天父教貴族，從皇帝表態，第三王子和美第奇家族聯姻開始，十神教對天父教的反攻就已經箭在弦上，費舍爾莊園規模極大，又由於新建不久，與帝都各大勢力沒有太深牽扯，無疑是現階段的最佳選擇。
暗民們和聖戰軍爆發出大規模混亂，數名偉業級教會騎士擊潰了莊園守衛，歡呼、咆哮、哀嚎、喊殺交織在高空，數十名信仰天父教的中小貴族遭遇處決。
“十神在上，榮耀吾鋒！”
一名名聖戰軍發出吶喊。
就在半月前，維格利德公爵整合了十個司月主神教會，全新的十神教採取了神系模式，凝聚力和綜合實力近乎質變，已經具備和天父教分庭抗禮的資格。烈焰燃燒，鮮血揮灑。
城堡建築群開始坍塌，會場頂層的牆壁上，費舍爾滿臉痛苦，他衝出凹陷的磚石，可黑日長槍卻被舒爾茨穩穩接住，偉業與聖域之間的差距，大到令人咋舌。
“你這個傲慢的傢伙，就這麼看不上我的金幣嗎？”舒爾茨譏笑道。
暗星一把抓住費舍爾的衣領，怒喊道：“告訴我，我妻子的位置！”
費舍爾嘴角溢血，嘲弄地笑道：“你妻子是誰啊？”
“她是……”暗星呆在原地。
“有名字嗎？姓氏呢，最不濟總得給幾個特徵吧，你有描繪出來的能力麼。”
費舍爾故意遺憾道：“就像是山裡的野獸，我最多知道他們是暗民，誰能分得清具體誰是誰，你也太為難我了吧。”
“在教會記載的歷史上，可是有不止一尊神明，想要賜予你們文化，從而對付太陽教會，但你們荒廢肥沃的土地，糟蹋平靜的河流，最終只能藏身於地下。”
“暗民的現在，就是你們親手選擇的未來啊。”
呼！就在暗星迷茫的時候，費舍爾陡然蓄力提槍，可舒爾茨只是攥緊，就輕鬆擊潰了敵人的攻勢，力量的差距令人絕望。
“拿著一杆破槍也想反抗？”
舒爾茨給了暗星一拳，將其打醒，冷然道：“我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焦灼的局面下，在場三人同時一怔。
像是有人從虛無中歸來，失去的存在感重新變得鮮活，舒爾茨猛然側頭，長桌旁邊竟然坐著一位年輕貴族，他剛才完全遺忘了對方的存在，簡直匪夷所思。
江禾品嚐完了手裡的矮人烈酒，看著滿地的酒杯碎片，沒什麼表情。
呼！他渾身陡然浮現出黑如深淵的大天御江王鎧，天神獵與速之權能一起爆發，眨眼間奪走了黑日騎槍。
“不可能……”
舒爾茨滿臉驚恐地站在原地，只有他知道，剛才的速度意味著什麼。
“萊茵大人！”費舍爾興奮地大喊。
江禾反手一刺，槍光迸射，轟爆了費舍爾的頭顱，餘波將城堡牆壁粉碎。
“槍給你，真是浪費了。”
暗星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自從成就聖域以來，舒爾茨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艱難，他咬牙說道：“萊茵侯爵，您看不見正在受苦的生靈嗎？他們只是有著不同顏色的外貌，跟我們一樣都是有智慧，能思考的個體，還是說您也是思想頑固的老貴族！”
“太吵了，都去死。”
江禾高高舉起黑日騎槍。
狂暴到宛如天傾的氣勢讓莊園所有人僵在原地，一縷槍光直衝雲空，緊接著轟然爆裂，無數金銀交錯的弧線如同流星雨墜落大地。
——神槍術·潰國。
槍光彷彿暴雨傾瀉，弧線撕裂天穹，鋒芒徑直貫入泥土，濺起猩紅，聖戰軍最強的幾名偉業騎士反而首當其衝，武器崩碎，鎧甲洞穿，軀體在冰冷的貫穿中支離破碎，血霧呼嘯升騰，又迅速被後續的槍光徹底轟散。
城堡群在連綿的金屬尖嘯中崩塌，巨石魔鋼壘砌的高塔被釘入無數槍痕，最終轟然傾頹，揚起遮天塵灰，密密麻麻的槍光撕裂真空，痕跡久久不散，彷彿一片死亡的鐵森林。
上千名聖戰軍士兵屍骨無存，暗民消失殆盡，費舍爾莊園夷為平地，大地上只有殘骸。
毀滅結束，寂靜降臨。
唯一屹立的破敗會場上，舒爾茨臉色煞白，他彷彿看見了自己年輕時的夢魘，本能告訴他，眼前之人能和最強聖域·國王之劍並駕齊驅，甚至更強。
江禾不知何時伸手扣住了暗星的臉龐。
“命運的味道。”
轟！暗星的頭顱活生生捏爆。
下一刻，舒爾茨眼前閃爍一縷槍芒，他從未見過如此猛烈的刺擊，快到彷彿能貫穿時光，而在敵人冰冷的眼神裡，有來自混沌的注視麻痺了他全身上下。
砰！無數血肉爭先恐後地“逃離”，靈魂湮滅的輕音微不可查。
此時此刻，方圓十幾裡本該空無一人。
但靴子踩中樓梯的聲音卻在不斷響起。
“看來我來的剛剛好啊，這麼幹淨的晚宴，還是第一次出席。”
來人有著滿頭白髮，精神矍鑠，神聖帝國的大學士看上去像是個高齡老人，生命層次捉摸不定，不過對於鍊金師來說，知識其實才是最重要的。
大學士招呼江禾落座，笑道：“萊茵侯爵，久仰大名。”
新的桌面和餐具已經煉成，他雙手合十，認真道：“對於今天的費舍爾莊園襲擊案，閣下有什麼看法。”
“十神教對天父教慘無人道的血腥鎮壓，好在由我出手，擊潰了這次蓄謀已久的暴動，期間造成些許誤傷在所難免。”
江禾在破碎的餐盤裡挑挑揀揀，平靜道：“誰讓我信仰天父教呢。”
大學士笑容更甚，道：“閣下已經向我展現了武力，確實是非常驚人的一槍，帝國暗殺隊隨時歡迎閣下的加入。”
“我要參加神聖比武。”江禾說。
大學士一怔，“為什麼？”
江禾敷衍道：“嗯。”
主線任務獎勵亞傳奇級技能和道具各一個，他不可能放棄。
大學士：“……”
嗯，也能算回答嗎？
大學士有些頭疼道：“你是看上了比武首席的神聖條約吧。”
神聖比武每年舉辦一次，第一名可以挑戰時任的國王之劍，倘若獲勝，巨龍家族將履行神聖條約，這是巨龍皇帝留下的鐵律。
迎娶任何一名未婚女子，不得拒絕。
獲封任意一塊侯爵領，不得推脫。
鍊金師公會傾力打造亞傳奇級裝備，巨龍騎士團贈送純血龍蛋，皇帝親自舉辦慶祝宴會，一系列的割肉獎勵，將由災禍之龍保證執行，只因巨龍皇帝留下的鐵律：讓被征服者受征服者的擺佈，
如果代表王室的國王之劍落敗，那麼王室就要付出代價，巨龍皇帝對血脈同樣苛刻。
大學士嘆息片刻，簡單介紹了一下神聖條約的現況，說道：“儘管最強聖域意外隕落，但替補他的人，一樣非同小可，皇后圈養的猛犬，鋼之權柄的掌握者，很多人說，最強聖域之所以最強，是因為沒有和魔狼廝殺過。”
江禾放下酒杯，平淡道：“我住你家。”
大學士再度無語，這傢伙也太務實了，至於住在他的宅邸，倒也無所謂，檸檬商會給出的資源，可是驚人數字，而這個新興商會背後的主人，就是眼前的萊茵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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