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就是……”西卡勉強笑道:
“說了一下您的吸血機制……”
安潔莉卡頓時陰沉下臉:
“你說了多少?”
“也沒說多少……”
“人與動物?”
“說了……”
“血液性質?”
“也說了。”
“兩種異常可能呢??”
“也……說了。”
安潔莉卡捂著臉,一屁股坐倒在塑膠凳上,焦躁地撓著一頭銀髮。
“請等一下……”
旁邊的詹森強笑著起身,抬著雙手:
“你們是說……普利策有問題?”
安潔莉卡沒說話,但另外兩人點了點頭。
詹森又確認道:
“意思就是,勞倫特女士的異狀是他導致的?”
另外兩人再度點頭。
詹森噗地一聲笑出聲來:
若是安雅,那也是鎮長百年傳承,擔得起這份特殊,和自己那更就是天作之合。
要是跟班格雷森,鋼鐵廠就是他家開的,家裡也是有錢有名望的主,和他一起那是兄弟齊上陣。
但是,普利策是個什麼東西?
特殊體質,學數學學的?
那小子在擋那頭熊之前,就是個純孬種好麼?
他能是隱藏的超級強者,或者奇蹟之子,開什麼國際玩笑???
“鮮血不會說謊。”
安潔莉卡將普利策的血袋一飲而盡,更加確認了這一事實:
越喝越想喝,這麼點兒的感覺,竟然像是飲鴆止渴……
他的血,絕對有問題。
“隊長,要呼叫支援麼?”
安潔莉卡沉思了片刻:
“不。如果是前者,你能在短時間內,叫不來足以殺死巔峰主宰級別的可怕存在。
若是後者的話,這孩子會很慘。”
“慘?”
“我從沒告訴過你們,那個奇蹟之子小女孩後來去了哪裡。”
聽到安潔莉卡的話後,狼人騎士和西卡都不說話了,只有詹森還在不斷追問:
“去了哪裡?”
“你就當是地獄好了。”
詹森也不是傻子,科幻電影還是看過的:
“……切片研究?”
安潔莉卡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反應:
“我會將這一情況先上報我的老師,僅通知她一人,先就此按下,等到發現明顯的線索後,再由她進行資料庫對比後,緊急上報。
如果是流浪騎士強者,資料庫又中沒有能與之比對的資料,那就是非常可怕的存在了,必定是白島之外的潛藏人員。”
詹森還是不信:“可是……我從小就跟普利策一個學校,他怎麼可能是什麼潛藏人員呢?除非他從8歲就開始當間諜……”
“不,可能。”
安潔莉卡猛然凝視著詹森:
“有一種可能,也是我們所能預想到最可怕的可能。”
聽聞此言,狼人騎士的額角滲出冷汗,西卡則沉默不語,眼中難掩焦躁。
“——他是一名利用深紅儀式,竊取了普利策身份乃至一切的……死徒。”
看著沉重而靜默的兩人,安潔莉卡嘆了口氣。
畢竟死徒惡名遠揚,除了不朽者,其他覺醒者碰面只有死的結局:
“那樣的話,就需要立刻請求白環騎士的支援,但若被對方察覺,在白環騎士到來之前,整個小鎮,包括你我在內,一個都活不了。”
安潔莉卡私下平易近人,帶著一抹溫婉的慵懶,在任務中嚴肅且一絲不苟。
但即便是行動時,詹森也從未見過對方露出這樣的表情:
“死徒……到底是什麼,真的有那麼可怕?”
“死徒不是人,你現在所知曉的一切有關魔鬼的傳說,來源都是死徒。
它們無不都是活過一個世紀的可怕怪物,這些東西沒有人性,只會帶來毀滅和死亡。
順便一提,全世界最可怕的,也是唯一一個大型死徒組織總部通天塔……就隱藏在白島。”
詹森下意識打了個寒顫,因為安潔莉卡所說的魔鬼傳說,讓他想到的是北歐神話裡那些光怪陸離的超級怪物。
尤其是當奧丁這兩天時不時就在他耳邊地獄的情況下,更是將死徒直接代入到了那些存在之中:
“……沒有剿滅過麼?”
“潛藏在人之靈叢集中,極難剿滅,也很難探查。”安潔莉卡搖頭。
“我活到快成年了,竟然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情……普利策,是死徒?”
安潔莉卡臉上一收,綻放笑容:
“只是做最壞打算的猜測,你也不用如此緊張。”
她站起身來,開始制定作戰策略:
“西卡和詹森,你們去尤克中學執行試探計劃,並保持對普利策的觀測隨時向我彙報。”
“安德魯(狼人騎士)的話,昨晚的事情真是抱歉,回去之後我會申請大額傷害補助金給予補償。
但我很需要你儘快恢復過來,你的感應能力對找到上游失蹤的安息物‘礁石’來說有很大幫助,我懷疑我吃掉的惡異,很可能和那有關。”
“隊長,那你呢?”
“我需要保持鮮血供給,所以暫時只能和血庫呆在一起,持續攝入鮮血保持自身狀態穩定,必要時需要安德魯幫我獵獲一些動物。”
詹森一驚:
“也就是說……您沒辦法和我們一起行動了?!”
他看了眼西卡,事情有些不妙啊。
行動小隊中最強大的人身體出現毛病……這不正是各類影視劇本中即將要出事兒的節奏麼?
“別擔心,外帶血包能夠維持我三十分鐘的理智,必要的時候用鮮活的人血和動物血也能保持續航,只是不能長久。
我會在這裡對你們保持排程,並申請最近的駐守騎士到場進行支援。
我今天中午的時候已經聯絡了一位,波爾多·ld·洛夫,封號【死水騎士】,履歷有四年沒有更新了,但那時候已經是六階主宰。”
“六階主宰……能對付死徒麼?”詹森還有些驚魂未定。
西卡無奈一笑:
“當然不能。但放心吧,死徒的可能性沒有那麼高,紅楓鎮歷史上更是從未有死徒出沒,畢竟這裡再繁華,也只是一個人口遠不如城市的中型城鎮。
死徒一般更喜愛人之靈叢集扎堆的密集區域,只是我們需要保持警惕。
也許你的好同學就是一個特殊的普通人之靈,或者奇蹟之子,這樣當然是大家最樂於看到的。”
但我除外……這樣的話安雅不就更喜歡他了麼?詹森心底一陣糾結。
安潔莉卡認同了西卡的說法:
“這也是我對他的判斷,但是事關重大,所有的試探一個都不能少,也必須保持絕對的隱蔽,不能讓他察覺,或者有任何察覺的可能。”
之前的經驗主義判斷,已經讓安潔莉卡在找鮮血來源這件事情上翻了個跟頭。
所以她想要放開思維,實事求是,而不是從過往的經驗中找到一個答案,反覆驗證對方是否能夠對號入座:
“就這樣。死水騎士趕過來需要好幾天時間,甚至可能延誤,但應該能趕上一週後的帆船比賽,時間緊迫。
更具體的行動方針我會在今天之內儘快向各位釋出,大家務必要小心行事!”
詹森回頭找了個角落就開始跟奧丁祈禱了。
說些什麼,偉大的聖父啊,死徒是真的存在的嗎,真的有這樣可怕的生物嗎,中庭之蛇耶夢加得和尼德霍格是不是死徒啊,普利策到底清白不清白。
如果您不方便告訴我,不如派您的兒子索爾下凡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兒吧,他們說的要是真的,那紅楓鎮很有可能就此滅亡啊!
這聽得季離是一陣無語,隨口回了一句:
【並非死徒。】
作為狂信徒的詹森對這句話深信不疑,一下子神氣了不少,但旋即問題又來了:
那普利策是帶有惡意的神秘強者,還是像自己這樣特殊的人之靈?
如果是前者,那他豈不是一輩子都無法挽回安雅了?
可如果是後者,自己也不是學校裡最特殊的那個了,這可是讓勞倫特女士都失控的特殊,自己這個奧丁的眷者能比得上麼?!
季離不知道詹森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不然他可能會很無語。
現在他已經將幾人的所有對話都收入耳中,在得知是詹森和西卡這兩哥們來調查自己的時候,差點兒笑出了聲。
有詹森這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內鬼的內鬼在,所謂的調查對他完全沒有威脅。
至於西卡,對方喜酒的特性也被季離獲悉,可以成為利用的著手點。
而三人中最強的安潔莉卡現在也受到了限制,局勢可謂是一片大好。
只要不讓騎士小隊察覺到端倪,情況就只會完全處於季離掌控之中,被引導向他想要的方向。
現在已經完全確認,安潔莉卡就是因為他的血產生了異變。
之前已經推測出這一點的季離,沒有在他們以學校防疫為幌子的抽血計劃中刻意規避,那樣反而刻意。
現在安潔莉卡已經開始重新懷疑普利策的身份問題,並且已經在朝著更強大的覺醒者猜測,事情正在按照季離預想中發展,他心中已經有劇本了。
只要在帆船比賽中讓那枚埋藏的通靈道具襲擊自己,他就可以用裝載其他人格遺物,或者使用靈質迴路的方式,來偽裝自身“覺醒”的場面。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洗乾淨嫌疑,還能贏得騎士小隊的信任,那被克萊門汀模擬的靈質也會指向守墓人本身。
之後再用“守墓人讓自己和愛奎爾陷入危險之中”的理由來加入騎士小隊幫助調查。
到那時候,直接處於調查中心的季離就算是在暗中接管了一切。
而他對守墓人的瞭解,可以將這些棋子為他尋找靈性之地的程序徹底向下一階段推進……
臥室裡的季離翻出了一張熊皮,觸動上面的靈質迴路,將其融入了自己的面板。
詹森那塊熊皮季離已經用掉了所有材料,這是又從那熊身上搞來的。
雖然季離也能直接對自己身體刻,但熊皮和詹森的實際情況對應,可以延展出“同為奧丁眷顧”的可能發展。
對著鏡子看了看熊皮,隨著那些靈質迴路熄滅,確認無誤後,季離的視網膜中浮現出此刻的所有情報: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只等帆船比賽開始。
但還有唯一的變數,就是那個叫死水騎士的。
六階主宰的話,保守估計可能是巔峰主宰,這種程度的人沒有那麼好掌控,而且是新來的局外因素。
在計劃促成之前,不能讓他來攪混水。
所以是要放棄這個一石多鳥的完美計劃,讓負責調查海岸的狼人騎士撞上提前爆發的通靈道具。
還是說按計劃執行,不理會那個外援,隨機應變完成完美計劃?
又或者……
邏輯推演框格在眼前顯現,季離用目光輕巧地摘取了一個人名:
【克林特·蓋瑞】
那位掌控帆船比賽的議員。
“讓帆船比賽提前,在死水騎士到來之前就開始。”
翌日,還在醫院掛血包的安潔莉卡被西卡的一通電話吵醒:
“你說什麼?!”
她猛地坐起:
“那場時間改到了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