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獸!”
李水生雙眼通紅,此刻的他,在看到那個可憐的男孩屍體上插著的一柄染血的劍刃時,已經抑制不住了。
李水生面前的韓嶽扭過頭來,目光平靜而冷酷地看了看他。
“對待敵人仁慈,就是對待自已殘忍。”韓嶽隨後扭過頭來,平靜道。
這時,幾名士兵走了過來,同時押著幾名渾身染血的楚國士兵,然後將他們一同按到了韓嶽面前。
“將軍,這是敵軍的倖存者。”
韓嶽掃了這些被俘的楚國士兵一眼。
大都是本就身受重傷,或者重病在身的奄奄一息地模樣,甚至有些人正捂著自已殘缺的胳膊或者腿腕,一臉痛不欲生。
這時,韓嶽抽出自已的佩刀,還沒人反應過來,幾乎就在這瞬間,一道劍芒斬過了其中的兩個已經奄奄一息計程車兵的脖頸……
哐啷!
曹墨和李水生頓時從鐵籠中蹦躂起來,緊緊貼在鐵籠靠近韓嶽的一側。他們此刻已經被憤怒佔據了頭腦。
即使那些被屠殺的並不是他們……
“為什麼?!為什麼就連俘虜你都不放過!”李水生咬著牙,渾身顫抖道。
而一旁鐵籠中的其他若水閣成員,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則都是惋惜的搖了搖頭,然後別過身子不再去看。
“他們活不了多久了,這反而對他們是一種解脫。”這次韓嶽沒有回頭,默默地將自已刀刃上的血 液抹去,然後插回了劍鞘中。
隨後,他抬頭看向旁邊計程車兵。
“打掃地怎麼樣了?”他開口問道。
“報告將軍,本次進攻我軍無一人傷亡,一共殺死敵軍一百二十人,俘虜五人。按照您的慣例,所有屍體已經集中好了。”士兵弓著身回答道。
“很好。”韓嶽輕輕點了點頭。
之後,韓嶽便跟隨著那名士兵走向了前方的一座不知何時堆積而成的“小山丘”。
曹墨和李水生隨著他的身影望去,只見,那座“小山丘”正是一座由死難者的屍體所堆積而成的屍山。
韓嶽走到這屍山底下,接過了一旁計程車兵遞來的一根火把,俯身蹲下……
下一刻,熊熊大火自韓嶽身前燃起……
周圍計程車兵,無論或原地坐著歇息,或來回走動地打掃戰場,此刻在見到這火光亮起時,全都轉過身來,注視著那跳躍著的火焰。
在火焰下,那些死不瞑目的屍體最終被燒成焦黑,化作白骨又化作粉末……
火光之下,韓嶽緩緩轉過身,沉默著走了回來。
曹墨看著他的眼眸,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中,竟透露出了一絲淡雅的哀傷。
曹墨不由得生出一絲疑惑,然後就那樣默默看著他走來……
見到鐵籠後,李水生仍在怒視著自已,韓嶽輕輕搖了搖頭。
“如果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在未來的戰場上向我們揮刀。即使立場不同,但他們都是為國赴死的戰士,我尊重他們。”
“呵呵!”李水生冷哼一聲。
“披著狼皮的羊罷了,也好意思說些冠冕堂皇的話。”
韓嶽這時眼神突然一變,原本那淡淡的憂傷一掃而空,隨後被原本那凌人的威嚴取代。
他走到鐵籠前,緊貼著李水生的臉盯著他。
“不要忘了,你們都是戰俘,我與你說話已經是對你的最大寬容了,不要太把自已當回事。”韓嶽冷酷地說道。
一旁的曹墨被這突然的寒意嚇的有些不敢說話,只剩下李水生仍舊瞪著一雙眼硬剛著。
隨後,李水生直接背過身去,不再搭理韓嶽。
“休整完畢,繼續趕路!”他衝著身後將士們大聲道。
“將軍,這三個戰俘怎麼辦?”旁邊計程車兵指了指那三個跪在地面上的被俘的楚國士兵。
“這還用問我?關起來帶走啊。”韓嶽面容疑惑地看了看那士兵。後者聽後卻面露為難之色。
“將軍,這二十人的商隊已經把所有鐵籠都佔了,恐怕沒有地方再關這三個戰俘了。”
聽後,韓嶽陷入了思考,但很快眼神就變得明瞭起來。然後又看了看那三名身上都受著不同程度傷口計程車兵。
很明顯,他們的傷根本不足以再長時間行走。
“軍中可還有多餘戰馬?”韓嶽隨即問道。
“這……”士兵有些支支吾吾。
“報告將軍,軍中就剩下一匹空閒的戰馬,還有一匹…是您的坐騎。”
“這樣啊,那就把我的坐騎也供讓出來給他們騎吧。”韓嶽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說道。
“將軍,這…不太合適吧?”那士兵隨即又支支吾吾了起來。
“怎麼不合適?馬匹優先供傷員使用,這是寫在軍規裡面的。”韓嶽皺了皺眉頭說道。
“可是將軍,他們只是幾個俘虜啊。”
“但是同我們一樣,他們也是士兵,一樣是傷員。不用再糾結這些了,將我的戰馬牽來扶他們上去罷。”
之後,韓嶽走開了,只剩下獨自弓著身站在原地計程車兵目送著其離開。
後面的曹墨和李水生將這一切看的清楚。
這時,曹墨才感覺這韓將軍確實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
數個時辰過後,軍隊不知跋涉了多遠的路程。
這時,一座隱隱約約的城池出現在荒野的遠處,地平線的彼端。
“那就是…宋國的國都?”在顛簸之中已經變得有些麻木的曹墨這時睜大了些許眼睛,望向那遠處的城牆。
走在軍隊的最前方的韓嶽這時停下了腳步。
他看向那國都時,一直充滿了警惕和嚴肅的眼眸中才出現了些許輕鬆的神色。
其他的將士們,在看到那幾乎近在咫尺的城池之後,身上的疲倦也瞬間一掃而空。
“我們回家了!”
一時間,長劍和戈矛不再是殺戮的武器,成為了歡呼高舉的旗幟。戰馬長鳴,士兵共舞。
曹墨和李水生等若水閣的這些人,雖說並不能理解這回歸國都的喜悅。但是當他們身處其中時也能被深深的傳染。
這是他們這些忘歸卒遠離家鄉新人的原因。
這就是他們所守護和掛念的家園。
哪怕這格格不入的二十多人來自現代,但也同樣有所掛念,有所守護。
曹墨心中默默想到了那座輝煌燦爛的藏書閣大殿……
“將士們,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