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驚訝地挑了挑眉,屬實沒想到這火還能燒到自已身上。
突然上車的這人身形纖細看著年紀不大,大概和自已的學生們一個歲數。
那張粉白的面上滿是冰冷的催促,彷彿沈淮序在不按照他的指令啟動,他就要一槍打爆沈淮序的腦袋。
沈淮序無奈的淺勾起嘴角。
早知道今天就不開槍了,這下好了,報應來了。
謝雨臣握著冰冷的槍支,看著那張濺著鮮血的臉微微驚訝了一瞬,剛想再次催促這人開車,沒想到這人竟然突然笑了出來,微微上揚的嘴角處還有一絲暗紅色的乾涸血跡。
還沒等他來得及細想,那輛宛如蟄伏於黑暗之中的巨獸一般的黑色汽車,竟然毫無一絲徵兆地如離弦之箭般猛然衝了出去!
“嗡——”
是發動機中汽油燃燒的轟鳴聲!
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驟然響起,這聲音如此之大,好像周圍寂靜的空氣都似乎因之而顫抖起來。
一股巨大無比的後坐力如同洶湧澎湃的海浪一般,毫不留情地向坐在車內的謝雨辰猛撲過來。
這股力量是如此強大,讓他根本無法抵禦,身體不由自主地被狠狠地向後推送而去。
謝雨辰的頭腦依舊保持著超乎常人的冷靜。
他迅速反應過來,調整身體因慣性產生的歪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調整好槍口方向,直直地瞄準了駕駛座上那個身姿挺拔的長髮青年。
車輛如一隻輕巧的北京雨燕在公路上飛速疾馳。
那坐在駕駛座身上尚且帶著血腥味的青年緊握著方向盤,頗為戲謔地問了一句:
“E38百公里加速7.60秒。這起步感覺怎麼樣?”
他看都沒看那槍口一眼,就好像料定了謝雨辰不會開槍一般。
聽到這話,謝雨辰的心頭不由得一沉。先不提眼前這個人身染鮮血的詭異模樣,單單是此人這般異常強大的心理素質,就足以讓人心生警惕。
能在被一把荷槍實彈的手槍指著腦袋面不改色甚至有心情和他分享這車的配置,這人難道和伏擊他的那一隊人是同夥?
謝雨辰並未回答他的玩笑,而是冷聲命令道:
“把車開到二環**路西區羊角衚衕,就沒你什麼事了。但你要是敢耍花招,你一定會走在我前面。”
這輛車的內飾豪華,效能十分優越,在疾馳的情況下車內的兩人完全沒有感到絲毫不適。
沈淮序聽到這個熟悉的地名,皺了皺眉。
看來他是一定要把人送到地方了。
“出了事兒,你家裡能擺平這事嗎?”
面容冷峻的青年第一次微微偏頭看了看坐在副駕駛正威脅他的謝雨辰。
謝雨辰並不明白這人的腦回路,但他極快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能。”
強烈的燈光從前車照射過來,越過沈淮序的鼻樑在側臉上留下了一道稜角分明的陰影。
沈淮序握緊方向盤,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哼笑,溫和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
“那就好。”
前車猛然轉向正面朝謝雨辰乘坐的這輛車撞了過來,明亮的車燈刺的人睜不開眼。
謝雨辰一時間抓緊了安全帶和懸柱,雙手骨節用力到泛白。
清楚的明白自已乘坐的這輛車的時速到底有多高,這根本躲不開。正面相撞的後果只能是同歸於盡。倘若僥倖躲開,也逃不過車輛側翻的命運。
昏迷?重傷?還是死亡?這都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別怕啊~”
沈淮序目光如炬,死死盯著前方道路,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毫不猶豫地猛踩剎車踏板,軸動杆傳輸巨大的阻力,彷彿要將整個車身都拽停。
他的右手迅速而準確地撥動變速桿,完成一次利落的換擋動作,汽車的後部驅動輪瞬間失去大部分的抓地力,幾乎要飄起來。
在這極短的時間內他依舊遊刃有餘,左手掌握著方向盤向左打死。
此時的整輛車宛如被一雙看不見的巨手肆意擺弄著,以一側前輪為支點,猛然開始甩尾。隨著慣性的作用,車輛劃出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彷彿要衝破周圍空氣的禁錮。
在前側車輪與地面劇烈摩擦的瞬間,一股濃烈的青煙騰空而起,刺鼻的橡膠味道瀰漫在空氣中,令人窒息。
憑藉著極高的初始速度,車輛依舊在他的掌控之下,向著後方急速滑行。
而此刻,前方的那輛肇事車正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徑直衝撞而來,其駕駛員顯然完全沒有預料到原本瞄準的目標竟能如此巧妙地避開自已的撞擊。
當兩車交匯的那一剎那,時間似乎凝固了。
那名司機滿臉驚愕,雙眼瞪得渾圓,眼角幾乎要撕裂開來。他難以置信地扭過頭,惡狠狠地望向擦肩而過的黑色轎車的駕駛室。
然而,迎接他怒視的卻是沈淮序那張面帶微笑的臉龐。
沈淮序甚至還輕鬆自得地轉過頭來,笑眯眯的朝著這位企圖自殺式撞擊他們的司機比劃了一個倒立的大拇指。
菜,就多練。
他們就這麼和迎面衝來的前車失之交臂。
那車輛猛然側翻衝進了路邊的樹林中。
砰的一聲巨響,只見林中爆出一片火花。
哎,下輩子練去吧。
沈淮序猛地一腳踩下剎車,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車子穩穩地停在了路中間。
他迅速地將擋位換到倒擋,然後猛打方向盤,車輛來了一個漂亮的掉頭,接著又毫不猶豫地踩下油門,繼續朝著前方疾馳而去。
他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了一旁正緊緊握著一把手槍以及死死抓住懸柱上把手的謝雨臣身上。
“叫你們家大人處理,我可不想被吊銷駕駛證。”
這車是岑特助的。雖然吊銷也是吊銷岑特助的,但他沈淮序也是個好老闆不是。
安靜的車內,謝雨辰只能聽見自已砰砰的心跳聲。
驚魂未定的謝雨辰,看著他沾著鮮血的側臉乾巴巴的點了點頭
車內異常安靜,甚至連呼吸聲都能清晰地聽到。
謝雨辰只覺得自已的心臟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一般,怦怦怦地劇烈跳動著。
腎上腺素激增後釋放的快感讓他的手腳微微發麻,額頭上沁出了點點汗珠。
剛剛經歷的那場驚心動魄的場景還在腦海中不斷回放,讓他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驚魂未定的謝雨辰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淮序那張沾著鮮血的側臉,嘴唇動了動,卻發現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機械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沈淮序的提議。
車子尚未起速,一大夥人突然從路口衝了出來,抄起手裡的傢伙就往車玻璃砸去。
沈淮序慢悠悠的提著速,還有時間指著這群突然衝出來的人對著謝雨辰笑道:
“跟你多大仇啊,大半夜不睡覺都要弄死你。”
凶神惡煞的打手們用盡力氣的用手裡的刀或者木棍砸向車窗,而由於車輛強大的降噪能力車內幾乎聽不到他們的咒罵聲,只能感受如冰雹便傳來的震動。
在不知不覺中,沈淮序已經徹底掌控了談話的主動權。
謝雨辰看著紋絲不動的車玻璃,按下心中的急躁,也回了一個笑: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罷了。他們想殺了我,我何嘗不和他們是一路人呢?”
“你倒是坦誠。”
沈淮序語氣聽不出什麼平仄,腳底的油門已經壓到的底。
車輛如同一隻蟄伏已久的猛獸,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引擎咆哮著,速度在剎那間飆升起來。
車前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打手們,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這股強大的衝擊力瞬間撞飛出去。其中一些不幸的傢伙甚至直接被車輪無情地碾壓而過,慘叫聲和骨骼斷裂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車內的謝雨辰卻幾乎感受不到任何顛簸。
這輛車的減震系統堪稱一流,將路面的震動過濾得乾乾淨淨。
這輛黑色豪車猶如一道劃破夜空的黑色閃電,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迅速擺脫了蜂擁而至的人群。
車輪滾滾向前,車輛平穩地駛入三環主路。
沈淮序熟練地轉動方向盤,車子一個靈巧的拐彎,駛進了市區的一條幽靜小路。
隨著兩側車窗徐徐降下,京城那乾燥而略帶涼意的夜風猛地灌了進來,如同一隻無形的手,肆意撥弄著沈淮序那頭原本就有些散亂的長髮。
髮絲飛揚間,彷彿在黑暗中舞動的精靈,又似被驚擾的飛鳥,四散開來。
車內那若有若無、令人心悸的血腥氣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夜風一點點吹散,逐漸消散於空氣之中。
沈淮序卻似乎並不在意這一切,他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任憑夜風如頑皮的孩童般擺弄自已的頭髮。額前的碎髮被風吹開,露出他那光潔的額頭。
他微微抬起頭,深深地撥出一口濁氣,彷彿要將這一整晚積攢下來的所有壞情緒都伴隨著這口氣一同吐出,讓它們永遠消失在這茫茫夜色之中。
路旁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透過茂密的梧桐樹葉,斑駁的光影如水般灑落在車內。
這些溫柔的光影輕輕地撫摸著沈淮序的臉龐,使得他臉上那些尚未乾涸的血漬變得不再那麼猙獰可怖,反而多了幾分朦朧之美。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謝雨辰不由自主地偏過頭去,目光恰好落在了沈淮序那張仿若閃著微光面龐上。
他鼻樑挺直,嘴唇微抿,線條柔和的下巴勾勒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那雙微微上揚的眼睛正視人微笑時會是怎樣的深邃和明亮。
上天偏愛他,天生一副溫潤君子相。
實在難以讓人相信剛剛就是這個人在馬路上狂飆疾馳、漂移甩尾,甚至還毫不留情地開車撞向他人。
最新款的e30,特製的防彈玻璃,腕子上的掛的是帝王綠的手串,極其高超的賽車技術……
這哪一項不是需要頂級的財富才能堆積出來?
這人到底是何方人物?